吃过晚饭以后,盛老爷、盛夫人一家人将昌平公主一行送出盛府。
回到谭家大院之后,昌平公主就让蒲管家把松鹤图挂在了书房,原来的九马图被换下来。
元旦前几天,谭府上下都在忙碌两对新人大婚前的准备工作。
远道的亲朋好友都来的差不多了。谭家大院的所有闲置房间都住上了人。
谭国凯还让二墩子到兴隆客栈定了一些房间,以备不时之需。
元旦前一天的晚上,齐云阁灯火辉煌,暖房的酒宴即将开席。
谭国凯和昌平公主刚在椅子上坐下,蒲管家带着李俊生冲进了齐云阁。
明天就是大喜之日,李俊生这时候到谭家大院来,谭老爷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谭为仁也有一种不祥之感,他蓦地站起身,疾步迎了上去:“爹,您怎么来了?”
李俊生满头大汗,脸色煞白,他的腋下夹着羊皮大氅,身上的羊皮背心敞开着。
“老爷,婉婉小姐不见了。”蒲管家走到谭老爷跟前低声道。
谭老爷想站起身,但没有站起来,他想去抓靠在椅子上的拐杖,结果把拐杖碰倒在地上。
谭为琛和紫兰一人一边将谭老爷扶站起来,谭为仁低头弯腰从地上拿起拐杖,递到父亲的手上。
谭老爷紧握拐杖的抓手:“亲家,快坐下,慢慢说。”
“老爷,你不要着急,坐下来听亲家慢慢说。”昌平公主和谭为琛将老爷扶到椅子上,谭为琛的眼睛里面掠过一丝担忧。
冉秋云站起身,和谭为仁将李俊生扶到椅子上坐下。,梅子则从李俊生的手上接过羊皮大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齐云阁刚准备开席,看情形,暖房酒是喝不下去了。
大家都围了过来。
老太太以手拭泪:“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昌平公主和冉秋云又忙着安慰老太太。
整个齐云阁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曹锟走到李俊生的跟前:“伯父,您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李俊生从赵妈的手上接过汗巾,将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擦干净。
大家耐心地等待着。
李俊生气喘吁吁。
冉秋云还想再问什么,谭老爷摆了一下手,示意让亲家喘匀了气再说。
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要沉住气,其实,老爷的心情比冉秋云还要着急,这时候,光着急是没用的。
阿玉倒了一杯水递到李俊生的手上。
“亲家,你喝口水再说。”谭老爷道。
李俊生喝了几口水,然后用沙哑的声音道:“谭老爷,都怪我不好,我如果不让婉婉回刘家堡,就不会出这种事情了——规矩害人啊!”
“亲家,你拣最重要的事情说。”冉秋云说。
“今天下午,婉婉帮她娘洗了一些衣服——她娘不让她洗,可她非要洗,不但洗了衣服,连被褥也拆下来洗了。”
“傍晚,她到湖边去过衣服,当时,我和她娘都不在家,我们到堡里面几个亲戚家走了一趟,婉婉要出嫁了,我们肯定要知会一声。”
“婉婉在家,我们没敢多耽搁,前后左不过半个时辰,我们回到家,环环说婉婉姐姐到湖边过衣服去了。”
“我们就到码头去迎婉婉,可我们只看到了衣服和木盆,没有看到婉婉。我们又到水月庵去找——以前,婉婉到湖边洗衣服的时候,喜欢到水月庵去找止水师傅玩。”
“码头附近有没有人家?”曹锟问。
“有五户人家。”
“这五户人家离码头有多远?”
“有百十步的样子。”
“你们有没有到这五户人家去打听呢?”
“没有,孩子她娘着急的很,让我赶快到歇马镇来报信。我是一路跑过来的。”
“谭老爷,婉婉的失踪肯定和那帮人有关。这些年,土匪已经销声匿迹,只有他们会做这件事情。”曹锟道。
“他们绑架婉婉有两个目的,第一,他们想通过绑架婉婉打击谭家,婉婉失踪,明天的婚礼就不能如期举行。”
“这次,在一品轩和一品斋,怀仁堂和一笑堂的较量中,他们的损失很大,他们应该知道谭家刚在家具上赚了很多银子,所以,想乘此机会敲诈一笔银子。这是最主要的原因。”
“谭老爷,为仁少爷带十几万银票回来的事情,府中有多少人知道?”
“这——我们没有刻意隐瞒,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们要想知道这件事情,应该不是一件难事。”谭国凯道。
“如果曹锟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很快就会提赎金的事情,谭老爷,您现在就让人关院门,三个院门都要关,还要派三个人守在门内。天黑以后,他们就会派人送信。”
“派人来送信,那我们把送信的人抓起来,再顺藤摸瓜,不就知道婉婉的下落了吗?”谭为仁道。
“不行,如果那样的话,弄不好的话,他们会撕票。”曹锟道。
“曹锟说的对,为了婉婉的安全,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冉秋云道。
“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坐等吧!”谭为仁道,他额头上的汗直往外冒。
“谭老爷,您现在就派人关院门,并派人守在门内,寸步不离。”
谭老爷立即派南梓翔、二墩子和饶东山到中门和东西两个侧门去等候。
三个人冲出齐云阁。
曹锟刚要说什么,从门外冲进一个人来,他就是婉婉的二哥李银柱,他满头大汗,敞着怀。
李俊生站起身迎了上去:“银柱,快说,什么情况?”
“爹,您走了以后,我娘和我到几户人家去问了问,美子她娘说,今天傍晚,她一边在院子外面补渔网,一边烧饭,她看到婉婉在码头上洗衣服,她还看到码头上停着一条大船。”
“那条船不是刘家堡的——因为她从来没有看见过那条船,那是一条带篷船——停在刘家堡码头上的都是小渔船,没有一条船是带篷的。”
“熬好稀饭,美子她娘回厨房蒸馒头,再走出院门的时候,婉婉已经不在码头上了,那条船也不见了踪影。”
“美子她娘回忆,那条船距离码头只有十几步远。我娘怀疑,婉婉妹妹八成是被那条船上的人弄走了。我娘让我到到歇马镇来告诉谭老爷。”
”这就对了,他们一定是先把船停在码头附近,乘没有人的时候,把婉婉弄上了船,然后迅速离开码头。谭老爷,婉婉小姐有可能在两个地方。”曹锟道。
“哪两个地方?”谭国凯道。
“不在八卦滩,就在青州府,现在,天才上黑影子,婉婉失踪的时间应该是在傍晚之前,天还没有黑,如果他们带着婉婉走青州码头的话,就会被人看见。”
“婉婉肯定不会乖乖跟他们走,所以,安置婉婉最稳妥的地方应该是八卦滩。”
“当然,他们也可能把婉婉弄到青州去,只要把婉婉打昏了,只要把婉婉装进麻袋之中,就不会被人发现。”
“曹壮士言之有理,过去,费黑子除了在二龙山和鹰嘴崖拦路抢劫,就是在八卦滩抢劫船上的货。”谭老爷道。
“八卦滩上有十几户人家。把婉婉藏在那里,在湖上——船上,也方便人和赎金的交接。过去,在歇马镇发生的绑票案,大多数都发生在八卦滩。”蒲管家道。
“谭老爷,大少爷,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曹锟望着谭老爷道。
“曹壮士,你快说,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谭老爷道。
“眼下,我们只能以船找人,如果他们把婉婉小姐绑到八卦滩,那条带篷船就会停在八卦谭附近的码头上。”
“如果他们把婉婉小姐弄到青州去,那条船就会停在青州的码头上。”
“如果船停在八卦滩附近的码头上,倒是很容易就能找到,因为八卦滩住的全是打鱼人,他们的船都没有篷子的。”
“如果船停在青州的码头上,那就不好办了,青州码头上,大部分是运货物的船,运货的船大部分是带篷的。”李俊生道。
“我担心的是,他们拿了赎金,又不放人。因为他们不是土匪,土匪要的是银子。我担心,他们既要银子,又要——”谭国凯说不下去了。
“事不宜迟,谭老爷,现在,我们必须这么做。”
“曹壮士,你快说。”
“快把高鹏喊来。家丁中凡是有些功夫的,都叫过来——把家伙也带上。”
谭为仁冲出齐云阁。
不一会,谭为仁和高鹏走进安怡斋。
后面跟着姬飞、南梓翔等家丁——姬飞的手上拿着一把刀,南梓翔手上拿着一把剑。
其他人的手上都拿着家伙。还有几个人的手上拿着猎枪。
曹锟走到高鹏跟前:“高鹏兄弟,你现在骑马到青州——到欧阳府去找柴进,然后到翟府去寻觅婉婉小姐的下落。你们找细一点,不要错过任何角落,你们还要看看翟中廷和翟温良父子在不在府上。如果有情况,速回歇马镇报信。”
“明白,老爷、太太,高鹏走了。”
“路上小心点。”谭为琛将高鹏送出齐云阁。
曹锟派高鹏到青州去是为了确保今天晚上的行动万无一失.
婉婉在八卦滩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也不能排除对方把婉婉带到青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