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好音嘹亮的哭喊声引出了李从安和央央。
央央见到眼前场景,一惊一乍地喊道:“阿音!你回来了——”
林靖皱眉朝李从安使了个眼色,李从安心领神会地将央央拉回到屋里。
李好音听到院子里的动静,难为情地将脸埋在林靖衣衫的褶皱里。此次回来,她本来做好了任打任骂的准备,可是林靖什么都没说,令她更觉得羞愧不已。
“好了,别哭了……”林靖轻拍李好音的的背哄着她,可听着她沉重的呼吸,料想不出三秒又要哭出来,赶快安慰道:“你那一剑并没有刺中要害,所以你不用太自责。”
他抬起李好音的小脸,看她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两侧的脸颊也浮现出红色的血丝来,十足的可怜模样。
又低头看了看蹭到自己胸前衣服上的斑驳的泪痕和清亮的鼻涕,皱了皱眉,干脆拿袖子给她擦了擦脸。
李好音听话地止住了哭声,大口喘着气,被他牵回卧房里。
林靖确实是气力不济了,他解开外袍上床躺下,拍拍旁边的床铺道:“过来,与我一起躺会儿。”
这话令李好音想起当时在离谷中发生的事情,低头只拉过被子给他盖上,然后自己坐在床头的凳子上,满脸通红。
林靖初时愕然,很快反应过来她在想什么,哭笑不得地说:“我说的是,你哭了半天也哭累了,过来躺躺,告诉我这些日子你都做什么了。”
心中的胡思乱想被他看穿,李好音自己也忍不住抿嘴不好意思地笑了,这才挨着他和衣躺下,在回忆里挑拣了一番,慢慢说道:“我差不多一直待在兴城,和红莲教的人在一起。”
“他们教主跟我说,只要我帮他们……,就解了我身上的魁子之术。”她不敢把“杀了你”三个字当着林靖的面说出来,说到那几个字的时候,嘴里囫囵支吾了两声就算糊弄过去了。
林靖没有点破她的小心思,其实她不说他也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他为了避过周维桢遇刺之事嫁祸到自己身上,干脆将计就计在李好音面前演了一出苦肉计,好让她看清楚自己心中的感情。
“蓝暮雨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吧。”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蓝暮雨是谁?”李好音平日里只听红莲教的那些人喊“教主”,还未知蓝暮雨的本名。
“就是现在红莲教的教主。”林靖答道。
李好音顿时醒悟,“哦”了一声,突然就丧了气,果然还是林靖看得明白。
林靖眼尾瞥到她的表情,摸到她攥紧的手,稍稍用力握了一下,“前几天从府里离开之后,你都去哪儿了?”
林靖的手一如反常的冰凉,显露出他现在还是个大病未愈之人,令李好音的心顿时抽紧了,“我一直都在太平客栈,中间回来过一次,在巷口听卖米酒的老板娘说你……说你死了……”
却听耳边意味不明地一声低笑,“那你信了吗?”
“我不知道……”李好音当时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是有怀疑过的,她原本想自己亲自来看看,可害怕真的看到一个缟素的灵堂,结果碰巧被雁回看到将她带走,“后来我遇见了红莲教的人,就回去了。”
在回太平客栈之后的事,她想了想,也都和盘托出。
“第二天,他们左使就来客栈找我,就是那个邱如璋。他说他们教主不会给我解除法术了,而且我的身体就算解除了法术也无力回天,但是如果我跟他合作,他可以给我一种药,让我维持生命。”
“对了,他还告诉我皇宫里的瑛妃被杀了,而且她才是文家的女儿,我不是。”话说到李好音心里的痛处,她又黯然下来,若是当初没有相信蓝暮雨的话,或是当初乖乖听林靖的话,待在客栈等他回去,哪会发生后来的这些事。
“他还告诉我,我可能就是那个红莲教教主的女儿。”话虽这么说,可李好音并没有将此事当真,“可那个女人对我那么不好,将我弄成现在这样子,还不管我死活,我才不信我是她的女儿呢,我不信有做娘的会害自己的亲生骨肉……”
林靖听了这话,倒是沉思了一会儿,他回忆起之前在红莲教总教与蓝暮雨的匆匆一见,那人的眉眼确实和李好音有几分相像。不过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也有样貌十分相似的,所以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你不用把此事放在心上,他们为了让你答应跟他们合作,自然能伪造出各种理由。”他宽慰李好音道。
李好音“嗯”了一声,她并不是相信邱如璋的话,只是觉得自己总是看不透别人的意图,所以想把自己听到事情都告诉林靖,让他帮自己分析。
期间她莫名其妙晕倒的细节就省略过去了,只剩下最后一个疑问:“但是到他离开都没有告诉我,到底要我做什么。”
“他是想杀了现在的教主,取而代之。”林靖一针见血地指明了原因。
邱如璋一直都是一个颇有野心的人,蓝暮雨是名义上的教主,但在永宁国和南象国里的大大小小教务,都是由邱如璋来处理的。红莲教百年来筑起的基业在蓝暮雨手里一溃千里,自然是令手下人不满的,人心动荡之际,正适合谋逆造反。
如此一来就能说得通了。
邱如璋先对李好音说,她是蓝暮雨的女儿,这样就能利用她对蓝暮雨下手,等他回到兴城去,一定也会在蓝暮雨面前添油加醋一番。
只是现在还有两个问题,其一,蓝暮雨必定知道李好音是否是她的女儿,如若不是,那邱如璋的计划就行不通;其二,如果蓝暮雨现在都不管李好音的死活,邱如璋还能拿她威胁到蓝暮雨什么。
林靖沉吟片刻,问李好音:“当初在潞城的山上,蓝暮雨对你说了什么,让你相信了她的话。”
李好音叹了口气,“她说出了我身上的胎记,我想那么隐秘的胎记她都知道,一定是和我关系极为亲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