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队伍一进永宁国大营,就迎头撞到了外侧的几层拒马桩阵。
红莲教军队的马匹虽产自南方,不是上等之物,但前锋骑兵速度依然极快。
最前方的骑兵冲到阵前,已不及勒马,但后面的大批队伍接踵而至,若此刻停下来,也会被撞飞,因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但马上就被拒马桩绊倒,摔在地上。
骑兵受阻,失去了冲击力,并且困于阵中,进退不得。起初因失火而惊慌失措的永宁国士兵,很快就整装集结起来,与对方展开激烈的争斗。
李好音拔剑砍杀了几个红莲教的骑兵,从拒马桩阵的缝隙穿进大营。
“李姑娘怎么回来了?”
李好音寻声望去,是方才和她说过话的守卫,“我见营中起火,就赶回来帮忙,发生什么事了?副统领呢?”
守卫拿刀一指不远处:“有人袭营,副统领在那边。”
李好音拍马冲过去,“叮当”几声刀剑相交,将两人斩落马下,帮正被几人同时攻击的南防军副统领于相则脱身。
“李姑娘,你怎么来了?”于相则惊问道。
林靖将李好音留在兴城,正是为了避免她遭受战火,保护她的安全。谁知大营出了事,她也竟自己跑到这纷乱的前线来。
李好音简明扼要地说:“这是红莲教和南象国的那批军队,我和他们在西河城交过手。他们善于动用活偶人来对付敌人,我怕南防军对此不知情,所以特地来知会于副统领一声。”
于相则一边对敌,一边与她对话:“我在南方边境待过许多年,对活偶人之事也略知一二,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有没有启用的活偶人。”
李好音道:“若没有是最好,不过,万事总是小心为妙。我已经让兴城守卫通知七娘了,她也会尽快赶过来帮忙。”
留在兴城的南防军也有几万人,两方对战难舍难分,损失皆为不少。
初七得到消息后,很快也赶到城郊大营,在主帅帐中,和李好音、于相则及几个将领商议如何快速退敌。
“我们都打到莲花山去了,他们怎么不去援救,反而来打兴城大营?”
“大概是想用‘围魏救赵’之法,救莲花山于水火之地?”
“此次皇上命林将军南下的目的就是为了歼灭红莲教老巢,兴城大营又不是什么扼要之地,主力军是不会回来援救的。”
“是啊,要他们先来袭营,我们去打莲花山才叫‘围魏救赵’啊,这怎么还反过来了。”
“难道兴城这里有他们觉得更重要的东西,可以夺回去于林将军他们谈判?”
李好音坐在角落,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突然想起了潞城山洞中周维哲与邱如璋的一段对话。
当时周维哲说,林靖会为了保住自己与红莲教合作,后来十二也说,他很在意自己,待自己也是与旁人不同的。
“所以……难道他们的目标是我?”李好音心中自问,马上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自视过高了。
“我不可能比整个红莲教的都重要吧,让他们不去援救红莲教,倒要来抓我。”
“再说了,他们说大人在意我,也不过是他们的猜想,尚且不知道真假。何况七娘说了,大人不会对别人付出真心,灭红莲教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因为我而中断。”
她拍了拍额头,提起精神,听大家继续商议。
初七道:“这样打下去,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咱们最好能想办法与对方的头领取得联系,探听他们究竟为何而来,是否有和谈的余地。”
“南象国只有这一支军队,他们不会愿意轻易损失。现在莲花山应该也打起来了,若此事行不通,我们就是拼死,也要把他们全部耗在这里,不能让他们回去援救。”
其他人皆点头同意。
出帐之时,初七走在最好,低声对李好音说:“你留在帐里,不要出去了。”
“啊……?”李好音刚想反驳,初七按住她,严肃地说了句:“听话。”
“可是大家都在外面战斗,我自己一个人躲在这儿……”李好音有点不乐意。
初七点了下她的额头,打断她的话:“什么叫‘躲在这儿’,这叫战术。”她若有所思地说:“若说兴城有什么能让林靖在意的,可能真的只有你了。”
“可上次你不是说大人他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性的,他不会对别人付出真心吗……”李好音问。
初七看着李好音,欲言又止了半天,道:“那也只是我的猜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不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他都确实是在意你的。”
这一番话,让李好音平静下来的心潭里又泛起了波澜。
初七又叮嘱了一句:“待在帐里不要出去,小心些。”掀开帘子大步走了出去。
李好音呆呆地应了一声,呆呆地在帐中坐下来。
一帐之隔外面刀光血影,兵戈相向,而李好音却陷入了自己的一个小小世界里。
她思索着自己的心事,眉头一会儿紧皱,一会儿又舒展开来,内心更是“扑通扑通”狂跳。
在爱情这件事上,她因为没有经验,所以向来没什么主见。别人随意的一句话,都能让她翻来覆去仔细分析好久。
尤其是初七,年长她许多,因此初七所说,在她听来,就好像是定论一般。
“大人果然是在意我的……”她抱膝,将下巴搁在膝头,心里满是欢喜。
过了一会儿又疑心起来,“他若是在意我,为什么从来不说……对了,上次在南阜山上,他倒是说过,我死了他也会难过的话……在意一个人,算不算得上是喜欢呢?”
李好音平日里与林靖相处的画面稀稀落落在她眼前展现,实在忍不住肖想一番,若林靖也喜欢自己,该是什么样的。
“你要是再这么不听话,我就打断你的腿。”想了半天,完全想不出他温柔起来是什么样子,连他的笑脸都想象不出来,只觉得他还是会这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