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林缓缓走了过来,先看了看我,然后再垂眉瞅着蹲地上的吴锦桦,以及筱雪小武,开口道:“想清楚了?一旦净化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这招是对生者最大抚慰,可对黑暗却是终极的审判惩戒,。”
吴锦桦还想出言,筱雪坚定地颔首道:“不必多言了,我都准备好,麻烦你了。”
“好,愿你的善良化作光明洒向人间,愿你的美貌化作阳光一般照耀世界,愿你的伟大化作真爱传遍天地,阿门!”
mr.林双手交叉虔诚祷告了句,并拢的拇指朝前一点,一圈洁白的光晕从筱雪胸口的十字架荡漾而开,瞬间将她整个娇躯包裹了起来。
吴锦桦眉头紧紧皱起,身为吸血鬼的他十分抗拒排斥这圣洁的光明气息,可他仍一动不动蹲在那,任由光晕从他身上荡漾过去。
他额上皮肤上青筋血管一根根凸起,显然承受着不小痛楚,尽管如此这吴锦桦也丝毫没想挪动身子。
哀莫过于心死,等光晕消失,这世上从此就没有筱雪这人了,此时能依偎在一起多一会是一会。
几次三番,我都看到吴锦桦有出手打断mr.林的蠢动,但可能因为他对筱雪那份爱的真挚,眼中偶然冒出的一抹狠厉硬生生给压制了回去,怔怔望着被光晕包裹着的筱雪。
反倒是此刻的筱雪,安静得如一尊玉雕女神像,原本我想象当中的痛苦挣扎或凄厉哀嚎都没有出现,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静静地坐在小武旁边。
光晕已经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只剩下那张绝美容颜露在外,当这张脸蛋完全被光晕覆盖,大概也就是她玉殒香消的那一刻了。
一个全身被光晕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璧人,当光芒越来越亮的时候,仿佛承受不了那燃起的力量一般,璧人身子一下崩散了开来,化作了漂浮在空气里无数颗星点。
吴锦桦,还有小武,身上都沾了不少,筱雪送吴锦桦的那长命锁上同样也附着了一颗。
吴锦桦手里紧握着那条长命锁的红丝绳,身体颤了颤,明显内心的打击可比表面还要大得多多。
不过等他徐徐站起,脸上已经恢复了我第一次与他碰面的那表情,很难想象前一刻他才失去了心中的至爱,这会已然是古井不波。
他扭头看向我们,虽然脸上一片人畜无害的亲和,爪子跟獠牙也早就缩了回去,可那股气势仍是有些恢弘压人。
早在筱雪身上耀起净化光晕的时候,我和憨佬钟mr.林三人便已经悄悄靠到了一起,巨大打击之下,谁能保证他先前信誓旦旦答应下的不会反悔,我们当然不能任由他情绪而坐以待毙,就义也要壮怀激烈不是。
吴锦桦渊渟岳峙的眼神扫了我们一眼,憨佬钟mr.林不由自主向后退了退,反倒是我,今晚几次抱着必死的决心与其对抗,这时候却稳稳立于原地不动如山。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莫惜金缕衣,惜取少年时?到头来,呵呵……”吴锦桦喃喃自嘲道:“原以为已是看尽人生百态,一旦自己也深陷其中,竟也是无法释怀。”
吴锦桦将长命锁挂在自己颈脖,瞅了瞅如临大敌的我们仨,淡淡道:“人无信不立,说过冰释前嫌吴某人岂会出尔反尔,三位,后会有期了。”
说完他一个转身已经剩下条模糊的背影,大战结束,我自然没理由再维持奇门阵的运转,因而吴锦桦才走得如此利落。
我有些蓬头垢面,看了看老钟他俩,露出个苦笑刚想开口言几句,忽然双膝一软往地上瘫软了下去,憨佬钟连忙把手来搀扶我。
谁料这憨佬也是师老兵疲,手一搭上来没能搀扶住反倒被我带得一同倒下。
憨佬钟无处可借力大手乱抓,拽住笔直杵在那的mr.林手腕,一连串连锁反应动作,三人齐刷刷摔成一团,三人互望一眼,忍俊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当奇门阵撤去十几二十分钟后,远处传来汽车驶近的声音,随即是两束车灯照射了过来,出现在视野里的,是一辆越野车。
车子一直开到了我们近前才停下,车门打开,从车上跳下了两个人,两人让至一旁,一个穿着便装领队模样的人朝我们走来。
领队模样的人还是个熟面孔,就迎新晚会带队的那阿sir,刘海诚。
刘海诚一眼看见地上昏睡的小武,又瞧了瞧我们三人身上这一身的狼狈,还有那脸上疲惫到不行的神情,尤其是我,身上多处挂彩血迹斑斑,他急忙道:“我先送几位上医院去看医生吧。
言落他俯下身子,准备将小武背起,另外两人哪能让队长干这活,忙过来抢着接过小武,一把背起往越野车里面钻了进去。
半小时后,我们一行躺在了市区人民医院的一间高档病房内,散发着消毒药水味的宽敞病房内,四个角落四张病床,就躺我们四个人。
我除了头部腿部以外,身上包得跟个木乃伊似的。
而憨佬钟打斗的过程中挨了吴锦桦不少次爆锤胖揍,虽是金刚附体,事后也是这儿瘀那处伤的,身上涂满了活血化瘀的药膏。
mr.林主要是脱力而已,本来没啥外伤的他,不过最后让憨佬钟拽了那一下手,手腕很悲催的脱了臼。
此时不得不夹板固定住,用条挂绳晾在了胸口,那冷酷样像端着把机枪,枪口自然是恨不得对准憨佬钟来上两下
我目光望向躺我对面的小武,这时候他仍在会周公,这病房内,身上完好无损的就属这小子了。
看来筱雪当时是给了他一个深度催眠,不然时间都过了这么久,动静那么大,哪还有人能如此“高枕无忧”的。
“老林……”我目光转向对面另一张病床上的mr.林,讨教道:“你说被你那神圣净化了的黑暗,从此便在这世界上消失,有关的记忆也会随之消失,可那吴锦桦……还有我们,怎么这段记忆还在啊?我可不想我弟一醒来,第一时间追着我跟我要他女友啊。”
“南无阿弥陀佛。”憨佬钟一听我提到了筱雪。忍不住又给他诵起了佛号。
对于憨佬钟的这习惯我已见怪不怪,这大概算这憨佬的一种职业病吧,总之每次事情结束,这家伙总会来上这样一出的所谓超度,不厌其烦。
“净化那是针对普通人而言的,你觉得吴锦桦和咱们,像是普通人么?”mr.林依然是那副冷酷样道。
“那我弟到现在都还没醒,不会跟这个有关吧?他不会一觉不醒吧?”我瞅着病床直挺挺躺着的小武道。
“却。”正诵佛的憨佬钟放下合十的手掌,鄙夷了我一句:“瞧现在都啥钟点了,加之又受到了催眠,没睡足十来个小时你休想他能醒过来。”
或许是开了话匣的关系,憨佬钟竟喋喋不休数落起我来。
神马擅自行动毫无组织纪律;神马不好好珍惜受之父母的发肤枉为人子;神马弃兄弟情义于不顾愧对道门。
一条条罪状下来,我刘小能成了不忠不孝不义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