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吧，万一我未婚夫的天赋很好，到时候我就跟他在一起，不考虑元斩了……”徐明珠心想，虽然元斩看上去更加斯文俊秀，笑容也更迷人，但却给徐明珠一种不好掌控的感觉，相比之下，还是未婚夫更好骗一些，而且知根知底，安全可靠。
“好了，下船吧。”拓拔穷尽说道。
徐明珠等人走下纸船，发现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广场，有许多纸船在这里降落，每个纸船上都有一名长老带队，每个长老至少带了十个人下船，最多的带了五十个人，年龄在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且大家都是没有修炼过任何功法的凡人。
广场上空时不时有颜色华丽的法术光芒绽放，哪怕在白天也非常醒目。
正中间有一块高大的石台，石台上站着一名白发青年。
说是“青年”，其实不大准确，因为他的年龄已经超过了三百岁，只是相貌停留在了二十岁左右，而他之所以白头，是因为修炼功法的缘故。
“白首宗”的大部分强者，都拥有一头白发，据说这个宗门以前叫“天囍宗”，后来因为白头的人太多，一直被外界成为“白首宗”，久而久之，人们反而不知道天囍宗的真名叫什么，宗主无可奈何，只能把宗门更名为“白首宗”。
此刻，站在高台上的白发“青年”，是负责给新人测试的一名峰主，名叫蓝与墨。
他的左眼呈现深沉的黑，右眼却是澄净的蓝。
满头银发用红色束带扎起，肌肤是病态的苍白。
他咳嗽了几声，抬手掩唇，指缝渗出鲜红的血迹。
咳嗽声并不大，可是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双耳，顿时，所有人都停止说话，转头看向他。
“我叫蓝与墨，是本次对你们进行讨论的负责人……咳咳咳……”
说话间，他咳嗽的更加厉害。
徐明珠心想：“修炼者也会生病吗？病的这样厉害，不会传染给我们吧……”
下一刻，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响起，徐明珠也捂住唇开始咳嗽起来，口腔涌上血腥之气，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发现自己也咳出了血。
这病会传染！
就在这时，旁边递来一张雪白的帕子。
徐明珠转头一看，发现是元斩。
元斩咳的撕心裂肺，他右手拿着手帕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鲜血染红了整个帕子，而他的左手，则是把一张干净的手帕塞进了徐明珠的手里。
“谢……谢谢……”
徐明珠有点害怕，她的疑心病比较重，不喜欢使用陌生人给的东西，但元斩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的手帕，应该没有问题，徐明珠抬起帕子闻了一下，有淡淡的柑橘香味，还挺好闻的，她擦拭着自己唇角的鲜血，心中疑惑：元斩一个大男人，身上为什么带着两块帕子？
“明珠……”未婚夫的身体素质比较好，只咳嗽了两声，没有出血，他略带醋意地叫了一声。
徐明珠想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变成了一连串的咳嗽声，她太难受了，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未婚夫满脸担忧，却又帮不上什么忙，于是转头询问道：“拓拔长老，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拓拔穷尽态度冷淡地解释道：“这就是新入门弟子面临的第一场测试，咳血越多，代表跟灵力的契合度越高，像你这种一点血沫都没有的，只能沦为外门的打杂弟子，又或者选择不加入白首宗，自行离去。”
“自行离去？”十公主未婚夫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体素质好，没想到不咳血的反而会被刷下去，大徐国距离这里那么远，他怎么可能依靠两条腿走回去？
他家本就落魄，身上只装着寥寥几锭银子，虽然足够下山买辆马车回去，可这一路要经过数个小国，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万一遇上战乱、劫匪，身边又没有侍卫保护，直接就死在外边了，回都回不去。
可是，拓拔长老管接不管送，根本不可能为了他们这种天赋不好的人专门跑一趟。
况且，十公主咳出了血，肯定会留下，身为公主殿下的未婚夫，倘若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哪怕只是白首宗的杂役弟子，他也要留下来，万一测试结果不准呢？
这种咳血测试法听起来太不靠谱了，看看元斩，整个帕子都被血浸湿了，鲜血滴答滴答往下流，元斩的脸色白的吓人，让人担心他下一秒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好在蓝与墨已经停止了咳嗽，新弟子们的咳嗽声也逐渐平息下来，大家都在纳闷为什么入门测试方法这么奇葩，却见自己刚才咳出来的血竟然慢慢转变成了污浊的暗红色！
“方才，是我施展了【浊血术】，帮助你们洗涤血液骨骼中的杂质，人只要食用五谷，体内就会产生杂质，通过咳血法，可以排出一部分杂质……”蓝与墨的目光扫过元斩，因为在所有人当中，元斩咳出的血最多，而且通过咳嗽声的共振，蓝与墨发现元斩的体内血液存在无数杀伐之气，看来这个新人是罕见的金嫉之体，拓拔穷尽真是走运气，竟然能碰到这么个好面子。
这种体质的全称是“胎金天嫉神体”，寓意胎儿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体内就充斥着无数杀伐气，是先天神体，惹人嫉妒，简称金嫉之体，不过这种体质也有个坏处，那就是胎儿的母亲会受到伤害，如果在生孩子的时候没有准备灵物滋补身体，母亲生完孩子，很快就会死去，不过，如果母亲的身体顽强一点，可能会在孩子两三岁的时候才会离世。
蓝与墨很快收回目光，他对收徒不感兴趣，况且，像这种先天身体，一定会引来很多同门争抢收徒，他可不想凑这个热闹，他道：“接下来，是心性与身份测试。”
听到接下来还有测试，不少人头皮发麻，领教了【浊血术】的威力和效果之后，大家都心有余悸，这时，所有人都发现，当他们眨了一下眼之后，眼前的场景瞬间变了。
有的人看到的是成群的美人，美人们身着轻纱，容貌风格各有千秋，姿态袅娜地走过来，呵气如兰地询问道：“公子，可愿转修魔道？”
有的人看到的是无尽的金银珠宝，当他情不自禁地走向珠宝时，却听金银珠宝口吐人言，声音充满了蛊惑意味：“坠入魔道，你可以敛尽天下财富，据为己有……”
还有的人看到的是自己站在山峰之巅，无数人朝他跪拜俯首：“参见魔尊，愿魔尊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光！”
……
元斩看到的是兰芷跪在他面前，哀求忏悔：“元斩，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那天晚上我是被别人强迫的，如今我已经不洁，不配留在你的身边，唯有以死谢罪……”
“等等！”元斩以前也曾在脑海中幻想过兰芷当着他的面去死，可是真正看到这一幕，他又心生不忍，绷着脸道：“死就不必了，你可以留在我身边赎罪，当我的丫鬟。”
“好……”
“还有，我不喜欢你跪着，以后不许跪任何人……我爱吃家常菜，你会做饭吗？”
“会的……”她眉眼神色清冷，抬眸看着元斩，问道：“你愿意为我入魔吗？”
“当然愿……”元斩本来想答应，可是还没说完最后一个字就反悔了，他不悦道：“我是少爷，你是丫鬟，哪有少爷为丫鬟入魔的？应该是你为我入魔才对。”
“兰芷”愣了愣，道：“那我为你入魔，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元斩道：“不好，你是丫鬟，要谨记自己的身份，一切以我为主，听从我的吩咐，而不是试图左右我的思想。”
“……”
元斩又道：“还有，今后不许跟别的男人说话，否则我会生气，我生气了就会杀掉那个男人。”
“那，如果有别的男人追求我、缠着我怎么办？你现在太弱了，只有入魔才能保护我……”
元斩诧异道：“你在想什么？应该是你保护我才对啊，我才是少爷。”
“……”
之前海棠也曾催眠过元斩，只不过海棠的实力不到家，被元斩发现了破绽，而蓝与墨的催眠术至臻化境，元斩到现在都没有从幻境中挣脱出来。
此刻，站在石台上的蓝与墨，嘴角抽了抽，忽然骂了一句：“有病！”
“怎么了？”长老们正在等待测试结果，听到蓝与墨的声音，大家好奇地看向他，问道：“你不是一向很淡定吗？今天看到什么了？竟然骂人。”
蓝与墨也没有卖关子，回答道：“在我编织的环境中，有个心性特别坚定的人……但他的每一句话都出乎我的预料，一时间我也不知道是该表扬他意志力坚定，还是该骂他脑子不正常了……”
“具体什么情况，你给我们讲一讲？或者直接把幻境的画面播放出来，给我们看看。”
“算了，我是个有道德底线的人，还是别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这个新弟子的秘密了……”蓝与墨嘴上这么说，私底下却偷偷给拓拔穷尽传音道：“给我三千灵石，不然我就把元斩在幻境中的所作所为，都映在水镜中，供大家观摩。”
拓拔穷尽气的瞪眼，传音道：“三千灵石，你怎么不去抢！”
蓝与墨说：“我很善良，怎么能做出抢劫这种事呢？”
“你……”拓拔穷尽在心中骂骂咧咧，最终传了两个字过去：“成交。”
“正所谓花钱免灾，既然你要把灵石给我，那我也要提醒你一句，这个元斩……天赋虽高，品行却很差，我觉得他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今后你培养他的时候可要小心了，他若是强大起来，也许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虽然新弟子们没有进行过自我介绍，但是蓝与墨可以深入每个幻境，从幻境中得知每个人的名字。
拓拔穷尽目光锐利，传音的语气也很凶：“蓝与墨，你收了本座的灵石，竟然还敢诋毁本座的徒弟？”
蓝与墨道：“放心，这句话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为的是给你提个醒……信不信由你。”
说着，蓝与墨偷偷把幻境中发生的一切传递给拓拔穷尽。
拓拔穷尽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实则意识下沉到自己的一件法器中，开始观看元斩在幻境中的表现。
看完之后，拓拔穷尽面色凝重，感觉元斩的思想……略微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最离谱的是，元斩说的话都挺有道理的，丫鬟保护少爷，没毛病。
可……元斩的内心深处应该很喜欢这个叫兰芷的姑娘吧，喜欢她却又不给她好脸色，真是矛盾，虽然姑娘已经失去了守宫砂，可大家都是修炼者，在意这个干什么……
哦不对，元斩还没成为修炼者。
这么一想，拓拔穷尽松了口气，每个人的思想与思维模式都存在局限性，会受到身份地位和生活环境的影响，元斩以前是凡人，凡人寿命那么短，跟修炼者还是存在区别的，也许成为修炼者之后，想法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而且，元斩态度坚决没有入魔，说明他意志坚定，是个可塑之才！
拓拔穷尽绞尽脑汁给元斩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借口，顺便也安慰了自己，于是继续等待测试结果。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所有的新弟子都从幻境中清醒过来。
睁眼的那一刻，有的新弟子还在原地站着，只是眼神略显迷茫，而有些新弟子们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蓝与墨说：“在场没有魔修卧底，但有许多心志不坚定的人，刚才所有后退一步的，都是外门杂役弟子，现在可以从右边离开了，会有外门管事给你们安排事做。”
“这……”有些新弟子脸色发白，不甘心成为杂役，想出声质疑，可是一想到自己在幻境中的所作所为，便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能灰溜溜地从右边离开。
广场上顿时少了很多人。
徐明珠左右看了看，发现之前跟自己乘坐同一纸船的十几个人，最终只留下她、元斩，以及一名她不认识的陌生人。
徐明珠：“……”
废物！
什么伴读、侍卫，都是废物！
竟然没一个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