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午宴吃得很是压抑,张逸就仿佛查户口的一般,刨根问底,再加上一个阴阳怪气儿的阮欣柔,更是让宴席上所有人苦不堪言。
“玉泱果然没说错,张逸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张逸了!”齐城冷眼旁观,寒心地回想起昨晚与孙玉泱密谈的话。
孙玉泱装疯的事,齐城已经知晓了,心头在为之庆幸的同时,也不由得,对张逸生起一股憎恨。
“忽~!走吧,带我去看孙小姐。”也不知过了多久,宴席终于结束了,冷凝霜也在心头暗松了一口气儿,立刻起身让张逸带路。
枫凌众人接连起身,十几道人影随着张逸,匆匆迈步而去。这一路上,张逸反倒是沉默了,一言不发,眼神闪烁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哼~!一个半大丫头罢了,还能有这能耐?”阮欣柔眼底闪过一丝阴郁,跟在后面小声嘀咕,接着抬头,很是不满的看了一眼走在前方、一本正经地给冷凝霜带路的张逸。
“你们在外等候,我和枫凌师弟进去就行了!”走到孙玉泱的闺房外,隐隐可听见里面传来疯癫的女子笑声,冷凝霜心中一动,侧身驻足扫了张逸等人一眼。
“好!那就,有劳妙霜姑娘了!”张逸恭敬拱手,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眼中包含了无数道复杂的情绪。
光是枫凌看出来的就有三种,激动、喜悦、甚至还有愤恨……!
“吱吖~!”一声,两道身影闪身钻了进去,接着,精美的檀香木门自行合上了。
“姑爷!你就这么信任他们?”待枫凌二人完全进屋消失后,张逸身旁的福老目光一凌,眼神闪烁不定。
张逸闻言不语,摇摇头后,依旧目光坚定地看向孙玉泱的闺阁,齐城闻言则是微微皱眉,心下已然有些不悦。
“哼~!混账,你这死老头是何意思?难不成,我玉清宗的核心弟子,还会图你们什么?”王涛几人闻言很是恼怒,转身对着福老就是一通大骂。
宗门的脸面就是自己的脸面,在关键时刻,王涛几人还是懂得同气连枝的,反正他们只是替宗门与冷凝霜打抱不平,又没点姓提名地,说是替枫凌!
“无知小儿!竟敢出言不逊,老夫今日就替玉清宗教训、教训你。”福老怒喝一声,老脸涨红着纵身出手。
“够了~!”带着猛烈劲风的一掌呼啸而去,眼看就要打在王涛俏脸上时,两道异口同声的暴喝,同时响起。
张逸转头和齐城对视一眼,见对方冷漠点头,张逸心头微微一颤,原本彼此之间熟悉的面孔上,似乎多了一丝陌生。
“哼!”福老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强行收手回到张逸身旁后,与王涛同时冷哼一声,眼中敌视未消褪分毫。
“忽~!十转……?”王涛表面镇定、不肯妥协,心头却暗松一口气,刚才若非张逸出言及时,恐怕自己现在已然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八转对上十转!这结果将毫无悬念……除非,还有像枫凌那般变态的伪装者存在。
“虫虫飞……!飞哟~、飞哟~!哈哈哈……!”刚进屋,枫凌二人就看到四周一片狼藉,破碎的桌椅、茶几以及珠帘满地都是。
而那疯疯癫癫的俏丽女子,正在原地转圈,丝毫没有作为始作俑者的自觉。
“咦?你们怎么不飞……”见两名陌生人出现在自己房中,头发乱糟糟的孙玉泱,突然停下身来,几步凑到枫凌二人跟前。
“对不起,二位!小姐有病在身,难免出言无理!还请见谅。”春茵、小桃手忙脚乱,快速清理瓷器碎片后,快速上前拉回孙玉泱,小心赔礼。
她们一早就收到消息,自然知晓今日有人会来给自家小姐看病。
“你们先退下吧,这里有我们二人便足够了!”扫过两名神情慌乱的侍女,冷凝霜淡淡开口。
“这……!”两名侍女低头犹豫不决,最后,二人猛然抬头目光坚定地道:“我们是小姐的贴身侍女,不能离开她一步!”
“那好,你们将孙小姐扶到床上,我们师姐弟二人这就为她治病!”冷凝霜刚想要发作,枫凌挑眉抢在她之前爽朗开口。
看着二人将孙玉泱扶上床躺好后,暗中却给愠怒的冷凝霜传音道:“此二人中,定然安排有眼线,师姐只需在琴音上做点手脚,打发了便是!”
“好~!”冷凝霜美目一闪,当即会意地拿出一把古琴。
待古琴悠悠悬浮于空,那一双精致的玉手才缓缓动作,一串串低沉棉柔的音符随之响起,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意境,直让人昏昏欲睡。
“啊~……好困!”两名侍女站在床边打了个哈欠,身体左右摇晃,冷凝霜见势一喜,暗道:“先给你们点享受,然后,准备痛苦吧!”
天堂与地狱的转换,只在一念之间!
“糟了~!”见屋内无一丝动静传来,齐城心头咯噔一下,暗道,玉泱该不会,被看出来了吧?
“不好~!快封闭听觉!”福老眼中精光暴露,大喝一声后,鬼神之力蔓延,率先给慌乱的众人释放出一层能量护罩。
“翁~!嗡、嗡~……!”话音刚落,一连串刺耳的尖锐琴音突兀炸响,如同波纹般自孙玉泱的闺房四散席卷。
“噗~!啊~,那小姐就麻烦二位了……!”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两名脸色苍白的侍女痛苦不堪,只觉耳膜都快刺破了,赶紧捂着耳朵落荒而逃。
“卧槽~!冷师姐连琴音都这么厉害?”封闭听觉的王涛爆出一句粗口,望着两名从屋内惊慌逃走的侍女,咋舌不已。
闻言,其余众人都沉默了,阮欣柔则是咬着贝齿,眸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孙小姐,现在人都走了,不必再装了。”待甩出一枚白色的空壳振动物,冷凝霜冲床上紧闭双眼的女子淡淡开口,心念一动,再次给四周施加了一层隔音墙。
“回音螺?”此时,冷凝霜已经收起了古琴,但刺耳琴音却诡异地不断重复奏响,枫凌眼神一凌,侧身盯向那白色物体,触目之下,一眼认出了它的来历。
“冷姑娘,又来了?”一道幽幽的女子声音自床上传出,孙玉泱的睫毛微微颤抖,紧接着猛然睁开了双眼,俏丽的身影如同一道风拂过,落到梳妆台前。
“玉泱,对不起!上次不该骗你的。”冷凝霜向俏丽女子投去一道抱歉的目光。
二人上次夜里相见时,冷凝霜隐藏了修为,孙玉泱本想让冷凝霜帮助自己,查出害死她爹的幕后凶手,却不想,被冷凝霜以“有心无力”为由,婉言拒绝了。
“万般无奈、出此下策!让二位见笑了!请坐。”快速梳理好秀发,孙玉泱微笑着抚手,两把倒地的椅子自行挪动到枫凌二人身后。
看那样子,是丝毫不在意冷凝霜口中所说之事。
“人各有命,独善其身,又能怨谁呢?”看着落座的二人,孙玉泱心头暗叹一声,对冷凝霜那次的做法也能理解。
“二位此次前来,可是来帮小女子的?”孙玉泱温婉挑眉,冲着枫凌二人微微一笑。
“自然,玉清宗境内之事关系到宗门稳定,必须管。”枫凌代为开口,接着心念一动,慎重询问道:“孙小姐,已经掌握到了多少情报?”
这话,可算是问到了点子上,枫凌二人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可靠的消息,若不把事情搞清楚,万一误杀了“好人”怎么办?
“没有,自我装疯半个多月以来,除了知道我爹的死,跟阮欣柔那个贱人有关外,几乎没有得到任何消息!”闻言,孙玉泱眸光闪烁,缓缓开口。
“孙小姐可是,信不过我二人?”枫凌与冷凝霜对视一眼,点头之下,一同放开了自身的修为气息。
“九转、十转……!?”孙玉泱娇躯颤抖着惊骇起身,死死盯着冷凝霜,犹豫半天后,坐下身体长叹一声,无奈开口道:“不瞒二位,小女子确实打听到不少内幕!”
“愿闻其详!”
……
一炷香过去了,枫凌与冷凝霜眉头不展,仔细思索着。
一番长谈,二人从孙玉泱口中得知三条重要消息。
一是:阮欣柔疑是邪灵师,张逸很可能知情不报。
二是:害死孙云山的凶手,的确是那看似柔弱的后母阮欣柔,虽不明死因,但幕后主使却另有其人!依旧谨慎地隐藏在暗中。
三是:根据孙玉泱推测,对方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但却一无所获,于是便将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可孙玉泱装疯卖傻,让他们既无计可施,又不愿意如此轻易的放弃。想来,这也正是对方迟迟不动手杀害她的重要原因吧!
“唉~!孙小姐处境凶险,还得再委屈你一段时间,待我和枫凌师弟暗中调查清楚后,再将之一网打尽!”
冷凝霜满脸愁容,难得叹息一声,向孙玉泱提议道。
“二位!即便再装下去,也得不出任何结果。还不如,让我以身涉险,引出幕后主使!”孙玉泱摇头一口否决,语气斩钉截铁。
“千万别意气……!”枫凌二人刚准备劝说,却被其,随即而来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况且,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也……等不及了!”
孙玉泱心头凄楚万分,咬牙切齿之下,唇角都渗透出了一条鲜红的血丝,可见恨之深……!
“是啊~!背负如此血海深仇,又有几个人能忍住?”枫凌二人,皆在心头怅然一叹。
别说对方是个女子,就算是常常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挂在嘴边的男子,恐怕也忍受不了杀父仇人天天在自己眼前晃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