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东圣神洲,西北腹地。
群山连绵起伏,层峦叠嶂;雾凇冰凌映山麓,茫茫云海·在奔腾。
俨然,北方已有了入冬气象!
不过,由于东北苍莽山脉,西北青苔山脉,以及中部龙首山脉这三大地标性山脉自然形成的天堑屏障,北方寒流对南方的影响甚微。
“小二,续壶热茶!”
“好咧,客官!您们请先上座!”
青苔山脉边缘地带,青苔小镇炊烟袅袅,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暖和气息,默默抵御着寒潮。
青苔小镇街巷上,行人三三两两,却行色匆匆,陆续地涌入镇中各处酒楼、茶馆之中报团取暖。
“来啦、来啦,这是咱们小店新近推出的招牌茶酒:茗仙微醺,口感清冽甘醇,但后劲儿很足,还请您慢斟细品!”
一家二三十来平的小小酒馆被形形色色的客人挤坐得满满当当,座无虚席。
相比平素里,老掌柜总因生意冷清而板着脸,如今却喜笑颜开的一边敲打着算盘,一边望着两名店小二跑前跑后,忙得焦头烂额。
……
“诶,原先,俺哥几个还打算近期进山谷里围猎上回为祸乡里、却被雷菩萨重创驱散的那两头十五级雪豹。寻思着,彻底铲除祸患的同时,也顺带用它们的皮毛换取个好价钱。岂料,今年这鬼天气不知何故又提前爆发寒潮,真是冻死个人!”
“可不是嘛,在这等恶劣的气候影响下,我们所能发挥的实力不足七成,而那两头孽畜却如虎添翼,可谓此消彼长!即便,它们仍重伤在身,我等亦非敌手!”
正对酒馆门口的几张酒桌旁,七、八名身穿兽皮大衣的麦黄肤色汉子赤裸着胳膊,一边大口喝着茶酒,一边郁闷谈论。
这群人均是十三、四转传奇鬼灵师,本来围猎两头十五级雪豹,他们修为上并不占据优势,但人数上却占据绝对优势。
可如今遭逢寒潮侵扰,他们失了天时;此时若执意入谷,又将失去地利;而在天时、地利都失去的时候,区区人和优势在雪豹凶残的利爪之下不值一提。
故此,他们情知错过入谷围猎雪豹的最佳时机,自是万万不敢再入谷送命了。
“客官们,有所不知!据说,咱们青苔山脉来了几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她们从北冥冰渊谷一路横扫而至,期间将冰渊谷的冰眼打穿了,故此提前引动了寒潮!”
“老掌柜,你这版本不对吧!俺咋听说是一名绝世强者带着一名青年施展超远距离空间传送出来时,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将北冥冰渊谷的空间壁障撕裂了,并在谷口留字:青苔观——御龙老道到此一游,从而导致北冥冰渊神族震怒,特意打开冰眼报复,让寒潮蔓延席卷至青苔山脉!”
闻言,老掌柜一脸尴尬,“咳咳,道听途说,都是小老儿道听途说!且除了客官你与我提及的这两个版本外,还流传着另一个版本……说是,青苔观雷菩萨在北冥冰渊谷中央大战天榜邪灵师,导致冰眼封印产生缝隙而导致的寒潮提前爆发!”
“你这话、这话……好困!”
一群人还想与老掌柜再掰扯一番,不料,接二连三的,茶酒后劲儿爆发,倒磕在酒桌上,打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酒馆内,老掌柜与其余优雅品茶品酒的客官对视一眼,不由得哑然失笑。
酒馆角落,一名仔细品尝着‘茗仙微醺’的黑衣青年突然眼睑微抬,将杯中茶酒一饮而尽:“掌柜,结账!不用找了!”
“客官豪气,欢迎客官下次再来!”
闻言,老掌柜眉开眼笑地上前取过黑衣青年起身支付在桌案上的两枚鬼之石。
他对这黑衣青年的印象颇深,也颇有好感。毕竟任谁来自家酒馆中坐着喝上三天两夜,想不产生好感和印象不深都难。
突然,老掌柜似乎想起什么,注意力从收获鬼之石的喜悦中醒转过来,急忙抬眸提醒:“客官,您购买的百坛茶酒还没取,是否需要小老儿遣人送至……”
然而,老掌柜的话音戛然而止!
只因,仅是他这一抬眸的功夫,那名刚起身的黑衣青年已然不见了踪影,而留在原地的仅是一道渐渐消散的残影。
“不必麻烦了,我已自取!”
一道传音回荡于酒馆屋檐。
旋即,老掌柜目露惊异,匆匆赶往酒馆后堂的储藏地窖筛查了一番。
最终结果是地窖中空缺出来的位置不多不少,刚好放下百坛‘茗仙微醺’。
“嘶!此子修为深藏不漏,隔空取物的手段亦是神乎其神,竟是连小老儿这名隐世大圣都被瞒过去了吗?想来,他应不是青苔山脉之人,而恰逢此时出现,莫非北冥冰渊谷的寒潮爆发也与他有关……”
酒馆后堂,老掌柜喃喃自语,浑浊的老眼中精芒一闪而逝,然而,佝偻的身形却不经意间的,有了那么瞬息间的挺拔。
……
青苔小镇,高空寒潮中。
枫凌一袭黑衣猎猎作响,微笑俯瞰着下方被老掌柜用领域守护的青苔小镇。
那日,枫凌和桐老来得不巧,刚从北冥冰渊谷的空间坐标点附近传送出来,就恰好赶上北冥冰渊谷冰眼封印受损,爆发寒潮!
这也就导致不少目击者以讹传讹,认为是他们破坏了冰眼,至于冰渊谷口所谓的题字:“青苔观御龙老道到此一游”倒是确有其事,不过,并非枫凌和桐老所为。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半神在施展超远距离空间传送、前往陌生地域时,未避免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往往会根据虚空中埋藏的一个个空间坐标点来进行方向的校正。
本来,桐老的首选是青苔山脉的空间坐标点,但青苔山脉的所有空间坐标点不知为何被屏蔽了,加之出于满足枫凌的一些考量要求,桐老不得不重新定位距离青苔山脉就近的北冥冰渊谷的空间坐标点。
虽然这过程比较曲折,但他们最终成功从北冥冰渊谷隐匿抵达了青苔山脉。
枫凌之所以这般谨小慎微,也是出于凌威云分身的考量,他并不确定本尊降临的消息若是暴露,分身那边会作何反应。
毕竟,当初凌威云分身是没由来的,突然就脱离本尊感知,失联了。
而现今时隔数年之久,除了上次凌威云分身在青苔观遭遇危险时,跟枫凌本尊有过瞬间的感应之外,枫凌并不能确保分身如今是正是邪,亦或者分身是否已经成为了独立的个体,有了自我意识和想法。
真若如此,且不说凌威云分身很可能会望风而逃,不愿再度回归到本体的控制之下;然而,更糟糕的情况,也是枫凌最不愿看到的情况便是:分身萌生了噬主之心,欲要与本尊相残,从而取缔本尊!
故此,枫凌在摸不清楚分身情况之下,已然做好面临最坏局面的心理准备。
当然,凌威云分身的辛密,桐老是不知情的,只以为枫凌与他乃是在加入玉清宗之前便相识的莫逆之交,关系颇深。
若是桐老一直在旁跟随,枫凌做起事儿来,难免会因心有顾忌而束手束脚。
索性,即便半神带人进行超远距离传送后的消耗也不小,桐老便听从枫凌的建议,隐匿回归他的识海中休养复原去了。
毕竟,青苔观作为老牌八品圣宗,能长久屹立不倒,想来也不是啥善茬儿,保不齐除了明面的四名天榜强者,还有半神存在,桐老还是时刻保持巅峰状态为妙。
这数日里,枫凌停留在青苔小镇,看似在漫不经心的喝酒品茶,实则暗中搜集聆听来自尘俗中的四面八方的各种情报。
这些情报真假掺杂,一般人自是很难从中筛选出有用的信息。
不过枫凌前世本来就是暗杀者出身,对于搞情报还是很有一套的,也自有方法分析甄别出真假,从而根据蛛丝马迹举一反三,推断得出自己所需要的关键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