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的牙齿打颤,眼球都不敢动一下,他有些口齿不清地说:“我没力气了,救我。”
安小五说话的时候眼睛极力倾斜,我能感受到他此时已经吓得虚脱。他的手稍稍颤抖了一下,身子便向忘川河里面倾斜。
安小武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身体都不能动弹,他倒向河里的一刹那我伸出手,相隔着二十米远,想把他拉过来。可是安小武实在是太重了,我的气根本不足以托住一个人浮空前行,他轰然倒向河面,眼看着就要没入忘川河里的一刹那。他的眼睛发出黄光,整个人忽然醒了过来。
安小武抱住奈何桥的桥面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脚不停地在水上乱踩,想要扒在桥上,他的眼里露出无边恐惧,一边拍着水花一边大叫着向我这里游来,无论我们喊什么他都听不见。叼助尤圾。
我睁开阴阳眼,看到那忘川河上笼罩着一层如薄纱一般的雾霭,而在河面上的安小武,正扒着竹桥,他的脚踩在一只蠕动的大蛇身上,这让我胆寒,这延绵无边的大蛇难道是真的?
我深呼了一口气,冲到了这片雾霭里。我恍如冲到了某种蕴含着无边恐惧的浆液里,我拉着安小武的手,转身往回跑。将他拖到岸上,安小武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我的大脑也一片空白。
我分不清那大蛇的真假,但是我知道,如果让宋刚和石小雪他们这样走过来的话,他们肯定必死无疑。
“王阳,河里到底能看到什么。我怎么看到小武刚刚在踩着什么东西?”姬子争问道。
我走到河边,想到了一个方法,我闭上了眼睛,也不敢用自己的气感受桥下面的东西。这一次,我并没有看到那条大蛇。
我退出那片迷雾,回到墙头,然后告诉姬子争他们说:“过来的唯一方法只有闭上眼睛,否则就只有死,只要不睁开眼,一切事情都没有。”
“可是,这儿离你那里可有五十米远的距离,一旦摔下去,掉进这河里就万劫不复了啊。”宋刚有些担心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我自己。”
石小雪这时候说道:“我来试试。”
“小雪,还是我先来吧。”姬子争拦住了石小雪。
石小雪摇了摇头,她闭上眼睛,踏上奈何桥,按照我的提示向前走来,几次她差点都要踩空奈何桥,但是最终有惊无险,走到了我的身边。
接着便是姬子争和宋刚,他们按照我的要求闭着眼,一步步挪过来,中途他们几次都听到了河流里有某种巨大的生物翻滚的声音,忘川河的水都溅到了他们身上,他们吓得直哆嗦也没有睁开眼睛。
我们五个人都来到奈何桥的对岸,除了安小武依然有些神情呆滞,其余人都是相视一笑。
可是这时候,我们忽然看到一个身穿灰色袍子的老太太经过身边,她的手里端着一碗汤,站在一个亭子旁边,向我们露出诡异的笑容。
“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孟婆,这老太太一定就是孟婆了。”我喃喃道,可是当我的阴阳眼扫向她的时候,却发现她根本就是幻象而已。
“王阳,这个老婆婆是怎么回事?”姬子争问道。“前几个阵法无人守候都这么难过,这一关我们该要怎么才能过去?”
我也有些疑惑,这个老婆婆在我阴阳眼之下的确只是一个幻影而已,那么她存在的价值是什么,难道她只是设计这个墓穴的人开的一个吓人的玩笑吗?
休息片刻时间,我听着那忘川河里又传来响动,我生怕有变,便决定立马启程,我们要找到这个墓穴的出口在哪里,如今这墓穴里面有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我们从黑老太太的破庙里掉下来,闯入了一个庞大而恐怖的墓穴,闯进鬼门关,踏上黄泉路,走过奈何桥和忘川河,如今眼前的,是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我们相扶着从她身边经过,我的身上包裹着道气,随时准备与这老太太动手,可是我们走了很远也没有看到她追上来。
我转过头望了她一眼,她向我点了点头,声音嘶哑地说:“你不是我要等的人,但是你带走了不该带走的东西。”
老太太一直盯着我腰上的布袋,那布袋里,装着从佛眼中掉出的金球。
我们踏过这望乡台的地界,终于走出了噩梦一般的地方,前方没有阎王殿,也没有遇到任何危险的情况,这是一条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山洞,我们几人不知道走了几天,睡了几天,身上带着山貂王的肉已经吃完,我回头望向我们走过的山洞时,我甚至怀疑,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墓穴,只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地下世界而已。
那么我们一开始在庙子村看到的如此之多的猫脸老太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受到了毒气的影响才变成了尸人,还是有玄门中人居心叵测,用以其它目的?还有我们一开始在盘天柱上看到的壁画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道士是否是郭守真,至于那个和尚又是谁,难道他是与郭守真的年代相差了300年的姚广孝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看着大家都已经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终于,我听到了前方传来呜呜的风声。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看见自己躺在一间木屋里面,屋子里很温暖,我身上裹着棉被,屋外大风呼号。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一路走来,为了让我的同伴们都能活下去,我尝试着将自己的气从他们的四肢百骸灌输进去,维持着他们的生命。
我想,既然我已经被人从洞口救出来,那安小武他们一定也是安然无恙。
我掀开被窝,想要起床,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已经被人换下来,我在屋里四处找我的衣服,都没有看见。
我走下床,推开木屋的门,这才发现门外站着一群人,而他们见我出门,都拿着枪指向我。
“你们是什么人?”我冷冷问道。
“应该我问你是什么人才对?”一个带着雷锋帽的中年男人回应我的话,他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大衣,上唇和下巴都留着胡子,脸型看起来坚毅而果敢,太阳穴突出,手上是一层厚厚的老茧,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能从老爷岭的地狱魔窟中走出来,我胡良还是第一次听说,更是第一次见过。”
这个长得有点像军统头目的胡良一边说话一边示意周围的人放下枪,他说完之后接着说道:“看你实际上也就是个少年人,但是咱们短寨子当家的说你不是常人,让我接你过去见他要小心对待,免得将刀抹了脖子枪走了火,现在看你这呆傻的样子,倒也看不出你有哪点不寻常。”
我也笑着回应道:“寻常不寻常若是能从脸上看出来的话,我倒觉得在你脸上写着“胡子”两个字更妥帖一些。”
“呵!”胡良听到我这么说眼里顿然放光,饶有兴趣地打量我一眼说:“本以为你只是个大学生无意间走到了地狱魔窟里面,却没想到你还懂几句切口?”
我口中的“胡子”指的是东北地区“土匪”的黑话,这胡良乍一听一个少年人能说这个词,而且在他的气势下还有胆子回话当然要对我刮目相看。
我说:“小时候爷爷教过两句,倒是还记得一二。”
胡良点了点头说:“你且先随我去见见当家的。”
我说:“我想先看看我的朋友们怎样了。”
胡良听到我如此说,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屑地看向我说:“给你好口气,倒是长脸了,你是在征询我的意见?”
“我是让你带路。”我毫不畏惧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周围其他穿着军绿大衣的人听到我这话,当即都把枪举起来对准了我。
而我也只是轻轻抬起手掌,这些人手中端着的长枪,枪头全部拧在了一起。
这些人露出惊恐地神色看向我,就连胡良也有如看到妖魔一般,从他的腰间拔出来一把腰刀,如临大敌,与我对峙。
“慢着!让你们请客人,谁让你们动手的!”一声呵斥传来,一个长得文质彬彬的男子走过来,这男子看起来最多也不过三十岁。
我抬头看向他,好像在哪见过,正是当年我在龙墓里救出的那个少年,李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