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梁...”
这是一首词。
也是贾琞送给贾宝玉的诞辰寿礼。
贾宝玉诞辰就在今日,秦可卿与贾芸之母相约,今日就去送贺礼。贾琞现在正在写一首祝词。
秦可卿在旁边观看,贾琞的字隐隐自成一家,秦可卿跟着贾琞学习几天,依旧感觉难以达到如此高度。
贾琞俯身写祝词,秦可卿在旁边轻声念出:“双燕归飞绕画堂,似留恋虹梁。清风明月好时光。更何况、绮筵张。云衫侍女,频倾寿酒,加意动笙簧。人人心在玉炉香。庆佳会、祝延长。”
秦可卿眼睛亮起光彩,这一首词当真是好。
这恰恰恰到好处,描绘出即将庆祝诞辰的场景,以此送上祝福:“三爷这一首词,这一副字,就价值千金。”
“可卿太会夸我了。”
词是剽窃的,但是贾琞坦然接受秦可卿的夸赞。
大宇皇朝,与记忆之中前世世界,完全不同。这是另一个世界,除了偶尔会有出现的,相类似的人物出现,基本上与前世的世界完全不同。
这一首词,直接剽窃过来,贾琞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咱,这也是帮着你,在这个世界扬名不是?
就算是剽窃,谁又知道?
心里无负担,自可壮人胆。
这是夸赞?
她这是由衷赞叹。
秦可卿眸子里熠熠生辉,她还是低估了丈夫的才学:“有了这幅字,怕是宝二爷诞辰中,最别具一格,最有意义的贺礼。”
秦可卿收好,恰巧这时候西廊五嫂到来,与秦可卿联袂而去。
宝珠瑞珠跟着秦可卿去了,家里只剩下哑婆还有贾琞。
贾琞眸子里有些郁郁:“再好的贺礼,也要看什么人送,只希望可卿不要受委屈就好。”
作为一个庶子,本就不受欢迎,甚至被视作不祥。
秦可卿是他的妻,自然也会被归类这种人中。
贾琞不想去,诚如秦可卿所言:别人就算不接受,我们去了是我们的态度。不让别人,落下话柄。
“太太,规矩就这么多了。”
西廊五嫂虽然并不常去荣国公府,甚至没去过几次,荣国公府的规矩还是知道一些的,马车上,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秦可卿。
对于贾琞夫妇,五嫂是感激的。
她们家从未有过这么多银子,生活的困顿,变成了小有余富,五嫂最近身心愉悦。
秦可卿一一记住,越是尊贵的勋贵府上,规矩越多。
一个失礼,就是徒惹笑话,不仅她丢人,更给丈夫丢人。
“敕造荣国公府。”
这就是高门大户,仅仅一座大门,就如此恢宏大气!
站在这高门大户前,秦可卿感觉自己那么的渺小,感受到了压力。
这才是顶级富贵之家。
“这位爷,还请告诉周瑞家的,西廊贾瑛家的、贾琞家的,前来拜见二夫人,给宝二爷送贺礼,庆诞辰。”
门子点头:“稍等,我进去禀报。”
五嫂带着秦可卿,又进入马车等待,这会儿前来送贺礼的还不少,秦可卿年轻,不易抛头露面。
“咱们呐身份低微,无法直接见到夫人太太们的,只能先见二夫人身边人,得到允许才有机会进去。”
五嫂对此很理解:“毕竟顶级勋贵府门,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见,这些夫人太太们,可有的忙喽。”
秦可卿点头。
“西廊五嫂在哪?”
没一会儿,那个门子出来了喊道:“二夫人要你进去。”
五嫂笑道:“终究还是一家人,二夫人也不好不见。”
下了马车,门子看向秦可卿:“二夫人话:贾琞家的回去吧,宝二爷诞辰,消受不起你们夫妇庆贺。”
说罢,摇头离开:“五嫂,不要让二夫人久等。”
秦可卿愣了愣,转身进入马车。
这结果在预料中,也在预料外。
贾琞就算是不受欢迎,那也是荣国公府的三爷,那也是一个主子。
然而...秦可卿还是高估了,一个庞大家族,一个顶级勋贵对于亲情的淡漠。
“灾星贱种一个,也妄图进入荣府大门?”
马车还没离开,就有门子谈论起来:“老太太曾说过,那个灾星走出荣府,就别想再踏入荣府一步。”
秦可卿还是脸色如常,但是宝珠瑞珠,气愤难忍:“欺人太甚!”
看了一眼两个丫鬟,秦可卿淡淡说道:“待会儿回去,不要表现出异常,三爷要问,就说贺礼送出去了,二夫人留饭,我担心三爷无人照料,急于回来。”
一切的委屈,皆是因为自身的低贱。
这个时候去争辩?
去发怒?
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个笑料而已。
秦可卿内心虽有委屈,但是她考虑的更多。
“太太...”
宝珠依旧满脸不忿。
秦可卿倚着马车闭上眼睛:“三爷本就已经很苦,不要让他再有担心。我受些委屈,三爷高兴就好。”
很快,马车到了门外,主仆三人还没有下车,就听到悠扬的笛声,很是低沉,从院子里传出。
秦可卿内心一震:“好孤独,好压抑,却又充满挣扎与渴望自由的曲子!”
是谁吹笛?
想到前几天,贾琞买来的箫与笛子,秦可卿感觉胸口很是压抑。
敲响门,是哑婆开的门。
“回来了啊...”
贾琞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眼睛扫过宝珠瑞珠一眼,两个丫鬟低着头,虽然掩饰很好,但是眉眼间,那愤怒的神情,还是出卖了她们的心情。
秦可卿掩饰的也很好,却也可见憋屈。
这丫头的心机,还未到可以掩藏内心的地步。
贾琞眼中埋藏阴郁:“贺礼送过去了?”
“送过去了,二夫人夸赞三爷字写得好,词做得好,还要留饭呢,我以三爷无人照料,匆匆回来了。”
秦可卿一边说,一边走向贾琞。
贾琞内心抽疼,这个女人,宁愿自己委屈,也不要自己担心。
常言道,家有贤妻夫无祸事。
以自己委屈,让自己的丈夫放心。
这样是很憋屈,却是最聪明的做法。
贾琞内心一阵愧疚,若是他...有能耐,何须自己的妻去受委屈?
强颜欢笑,正要说话,秦可卿拿起桌上的纸张曲稿:“三爷作的曲...嗯?”
当目光看向词稿的时候,秦可卿眸子里瞬间蓄满泪水:他多想是棵小草,染绿那荒郊野外,他多想是只飞雁,闯翻那滔滔云海,哪怕是野火焚烧,哪怕是雷轰电闪,也落个逍遥自在,也落个欢心爽快,蹉跎了岁月伤透了情怀,为什么为什么,偏有这样的安排...
“三爷!”
轻叫一声,秦可卿扑入贾琞怀中。
秦可卿泪如决堤,刚才受到的委屈,刚才听到的曲子,还有这词稿上的每一个字,像是敲击在她的心灵上,让秦可卿再也绷不住了。
自由!
十八年的锁困,那时候三爷多么渴望自由啊。
为什么,偏有这样的安排...是啊,错的是谁?为什么要我的三爷受如此委屈?
“呵呵...”
贾琞轻轻一笑,拍着秦可卿脊背:“都会好的,都会过去的。”
“三爷,我想听欢快的曲子...”
秦可卿不愿起身,刚才她失态了,这样只会让三爷更难过吧。
他需要别人倾听,也需要别人理解啊。
他的心,被伤透了。
气氛很压抑,贾琞没有拒绝,轻轻抚摸着笛子:“吹一首《佳人伴孤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