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军都督府。
氛围有些怪。
大都督来了，点了卯之后，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带着两个族人离开了。
就算是有多人，未曾前来应卯，也根本没有在意。
这次有些人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总感觉不对，但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都督同知元放，紧皱着眉头：“诸位，你们以为呢？”
左都督肖良哈哈一笑：“诸位，这不是以前都这样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诸位忘了丁承恩了？”
五军都督府的水太深了。
几年前，五军都督府新任大都督丁承恩上任，意气风发，想要整顿五军都督府不正之风，然而仅仅半个月，就被抄家流放。
五军都督府是什么地方？
整个天下武勋，甚至是官宦利益纠缠之地。
神京城中，多少武勋子弟，想要谋一个出身，你用我的关系，我用你的关系，在五军都督府任一个职位。
你包庇我，我包庇你，大家都在饷银，都在军粮上赚一些...
一个人贪墨，弄虚作假，吃空饷，那就是犯罪。
要是大部分呢？
甚至是，所有人呢？
“武威郡王毕竟是武勋，甚至已经是被推为武勋代表，这个时候怎么也不可能自毁名望，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肖良说了几句，转身离开。
众人也纷纷离开，元放看了一眼都督佥事白塘：“小心一些吧，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要变天...”
白塘皱眉：“还是去找首辅大人问一声吧，武威郡王这般作为，实属不应当。”
两个人很快到了李府。
内阁首辅李庭芳接见了两个人，听了两个人的不安，也皱起眉头：“我对武威郡王不是太了解，不过从武威郡王将兵作风来看，那是雷厉风行之人。从他从不与勋贵官宦往来来看，必然不会顾虑谁的利益...”
“首辅大人，您也认为这不同寻常？”
元放担忧不已：“五军都督府的事情，的确是糜烂到了骨子里，只是这么多年，太上皇与陛下之间明争暗斗，都在拉拢五军都督府，所以...这二十来年下来，有些人警惕之心消失，我认为一定要出大事...”
“出大事？”
李庭芳抚须沉吟：“无菌都督府牵扯太广，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其中涉及的利益，不仅是武勋还有文臣...不过，总体来说，武威郡王要是整顿五军都督府，必然成为众矢之的。要是不整顿，必然名望受损...军中威望降低。要是武威郡王动手，暗中相助，这是武勋之间争斗，与我们有利，甚至我们可以推波助澜。”
“要是武威郡王不出手呢？”
白塘一直都在思索：“就像肖都督所说，武威郡王本身就是武勋，其中利益在五军都督府也是不小，其中就有贾家很多人脉。再有，牵一发而动全身，武威郡王应该也知道，他一旦出手，必然神京震动。”
“这是触犯了众怒，下场...”
白塘呼吸急促：“必然凄惨。”
“敬礼所说很有道理，武威郡王不傻，不然也不会有今日。”
李庭芳略微沉吟：“武威郡王会出手的。”
“会出手的？”
白塘一愣：“恩师，武威郡王他...”
“敬礼。”
李庭芳脸上含有微笑：“你，多想想。”
多想想？
白塘一睁眼：“恩师，您要出手？逼迫武威郡王动手？”
“不错。”
李庭芳端起茶盏，轻轻抹盖：“我已经开始准备，再有几天，到时候满神京都会传言，武威郡王会整顿五军都督府。”
袁方心神一跳，不愧是内阁首辅。
要是这样一来，武威郡王就算是不动手，也要与整个武勋心生嫌隙。
如此一来，就成功的分化了武勋呐。
......
军营中。
贾琞一直都是皱着眉头。
五军都督府军营，处处都是懒散之风，东倒西歪晒太阳的比比皆是。
就算是他这个大都督来了，都装作看不见。
甚至远远躲开。
来个打招呼的都没有：“军纪涣散，到了如此地步。这还是拱卫神京的大军？”
这完全就是乌合之众！
山寨的土匪，也要比这军营中的大军，还要动规矩与纪律。
贾琞身边的贾蔷，还有贾芹，进入军营之中之后，就一直很是忐忑。
这哪里像是军营，这完全就是土匪窝啊。
看着那些彪悍的军卒，嬉笑怒骂，乱哄哄在一起掷骰子，打架，大冬天的光膀子赛马...
再有，跟着王爷去了一个军帐，闻着里面的味道，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辣眼睛啊。这特酿，是人住的地方？
狗都嫌脏！
但是...在他们眼中，武威郡王一直都是面色平静。
不远处，几个穿着单衣的汉子，似乎刚吃过饭，正在剔着牙，看了一眼他们之后，直接一个转身，背对着他们。
然而，让他们震惊的是，武威郡王走过去，直接在这群汉子中间，坐了下去。
作为大都督，看到如此散漫的军卒，不应该生气？
你最起码发发火，然后介绍一下我们，我们在这里也好过一些。
“不错的太阳啊。”
贾琞坐下，嘴里叼着草根，斜倚着干草，抱着脑袋：“这小日子舒坦。”
“嘿嘿...”
那个原本背对着贾琞的汉子不好意思一笑，就要起身见礼。
装看不见可以，但是在你面前，你还是无礼，那就是蠢蛋，那是找死。
看锅下菜，也要盯着火候。
“干什么这么见外？”
贾琞不屑道：“本王出征的时候，与那群大头兵，都一起抢过窝窝头。”
“王爷...”
看到贾琞这么没有架子，这一营近千大头兵，有的慢慢的蹭了过来：“讲一讲出征的事情呗。”
要知道，贾琞从军之后，百战百胜，每一战都是创造辉煌。
在整个天下兵马心中，那与战神一样。
为什么一开始装看不见？
也不来见礼？
那是因为阶级存在，也是习惯了这样。
贾琞口若悬河，眼睛放光，仿佛换了一个人：“你们不知道，哪里的娘们啊，皮肤白的跟面一样，身材高挑，个个貌美如花。”
“咕咚...”
有人吞了一口唾沫。
一个个像是饿狼。
贾琞哈哈一笑：“一看你这小子，就没有媳妇。”
“哈哈...”
一众大头兵大笑：“有媳妇谁还这么馋，不过，我有媳妇，还是一样馋...”
“你...”
聊了一个多时辰，贾琞与这些人基本熟悉了，指着一个什长，说道：“这两个是本王的族人，他们现在从军，你们好好操练一下，最起码本王不希望看到，他们还像娘们一样白...”
“好嘞...”
这个什长连忙爬起来：“朱老三，你特酿的过来领人！”
贾蔷与贾芹差点吓死，一步三回头，希望贾琞收回成命。
可惜，贾琞这会儿与这群大头兵打得火热，根本不理他们：“不与你们聊了，本王明天再来...”
贾琞看了看太阳已经落山，起身向外走。
这群大头兵，听着武威郡王说话有趣，还这么和气，一个个十分不舍：“王爷，一定来啊...”
他们又不用操练，每天无所事事。
贾琞笑了笑：“本王明天一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