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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内的气氛十分压抑,走廊里聚集了很多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神情肃穆地低声交谈着。

熟悉聂家情况的人都能认得出出来,这些人不是聂家的宗亲,就是凯旋集团的高管。

本就油尽灯枯的聂家老太爷,被魏莹这么一刺激,终究是挺不住了。

此时,老太爷的病房房门紧闭。

从早上开始,能走进病房的人就只有老太爷的私人律师,连医生和护士都被他赶了出来。

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连聂海逸这个老太爷的亲儿子都不清楚。

聂海逸站在走廊里,位置距离病房门口最近。此时的他微皱着眉头,表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围看过来的目光形形色色,火热、不屑、羡慕、怨恨……

种种情绪不同的目光,直接反应出了各方的利益之所在。

在所有人看来,老太爷这一走,凯旋集团毫无疑问,将会是聂海逸的囊中之物。而且他一旦上位,必将获得比聂海荣更大的权力!

毕竟聂海荣在位的时候,凯旋集团大部分的股份都在老太爷手上。

看似风光无限的聂海荣,在重大事项上根本做不了主。

老太爷说是不插手公司事务,但真遇到了大事,没有他的点头许可,哪个敢擅自做主?

那时的聂海逸还只是一个声名狼藉的大纨绔,谁能想到他还真有咸鱼翻身的时候!

事到如今,聂海荣出人意料的倒台,那些曾经紧跟聂海荣步调的聂家人和凯旋高管,都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下,接下来该如何跟聂海逸相处,才能最大程度地保住自己的利益。

就在众人百感交集之时,病房门终于被人推开了。

一位鬓角霜白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对聂海逸说道:“聂先生,老爷子让你进去。”

聂海逸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走进病房。

站在一旁的聂昊宇瞥了一眼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同样也看了他一眼。

然而两人只是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的交流。

……

老太爷身上的医疗设备差不多都被撤走了,只剩下一台心电监护仪还在工作。

看着躺在病床上,面相苍老、气息微弱的老人,聂海逸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跟父亲见面说话了。

恍然间,曾经十分熟悉的父亲,此刻竟有了几分陌生。

聂海逸怔怔地站在床边,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老太爷似乎看出了聂海逸的心思,抬不起胳膊,只能把手抬起来,轻轻摆了摆。

聂海逸上前一些,握住父亲有些干枯的手,依旧说不出话来。

老太爷同样沉默着,好半晌,才喘息粗重地说道:“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默许你大哥的行为,让他赶走齐耀龙,自己坐上董事长的位置吗?”

聂海逸茫然地摇了摇头。

老太爷叹道:“聂家太大了,凯旋也太大了……那个位置,不是光有聪明才智,就能坐稳、做好的……”

聂海逸心里并不以为然,但老爷子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于是他便沉默着,没有出言反驳。

老太爷再叹一声,神情萧索道:“老二,聂家不能倒啊……”

聂海逸重重点头道:“爸,我明白!”

老太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对聂海逸说道:“让昊宇进来吧,我要单独跟他说几句话……”

聂海逸闻言顿时愣住了,预想中老太爷该有的交待竟然没有了!老爷子又有什么重要的话,非得跟昊宇单独说?

聂海逸心中纠结万分,迟疑了好一阵,这才缓缓起身,向外走去。

……

聂昊宇来到病床前,红着眼睛,强忍泪水,叫了一声“爷爷”。

老太爷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对聂昊宇说道:“孩子,这些年,你也过得很辛苦吧……爷爷都知道,爷爷不怪你……”

聂昊宇一直都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根本瞒不过老太爷的眼线。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老太爷不但没有怪他,言语间反而还流露着对他的心疼……

聂昊宇无言以对,心中五味陈杂。

“人心凶险,世事无常……聂家风光了几十年,唯有坐在上面的那个人才知道,这其中是有多么的艰难……”

老太爷歪着头,看着聂昊宇说道:“昊宇啊,该交代的事,我已经都交代给张律师了……你要做好准备,一定不要让爷爷失望啊……”

“爷爷,我……”

“昊宇啊,记住爷爷的话:聂家不能倒!”

“聂家不能倒”,这句话老太爷一共说过三次。唯独对聂昊宇说的这一次,语气最为沉重。

聂昊宇心情复杂,看到爷爷满眼希冀,只得用力点了点头。

老太爷欣慰地笑了起来,“昊宇,靠近一点……爷爷老了,看不清了……”

聂昊宇俯下身,握着老太爷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下一刻,聂昊宇感觉到,老太爷的手彻底失去了力气,无力地向下垂去。

聂昊宇心中一阵悲凉,缓缓闭上了眼睛。

……

聂家老太爷的离世,再一次登上了新闻头条。

短短几天之内,聂家接连举办了两场葬礼,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老太爷的身份不同于张雅丽,又是自然病故。所以这场葬礼办得相当隆重,前来吊唁的滨海各界的大佬络绎不绝。

葬礼上,虽然所有人都是一副神情肃穆的表情,但是很显然,没有多少人只是单纯地感到悲伤。

老太爷这一走,聂家和凯旋集团必将迎来巨大的权力更替。对于所有与聂家和凯旋集团利益攸关的人来说,接下来该如何站队,以获取最大的利益,成为了一个绕不开的问题。

陆以轩也来参加了葬礼,看到陆以晴神情憔悴的模样,他真的是有些后悔,不该急着让她嫁入聂家。

哪怕接下来贺宗伟会有所动作,陆家可以从这场变动中获得好处,他也觉得有些得不偿失。

此时他才明白,商场上获得的好处再多,终究还是妹妹的幸福更重要。

眼前的老太爷就是一个最鲜明的例子,生前再如何风光,最后不也是两手空空的离开这个世界吗?

为了利益争得头破血流,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这一刻,陆以轩心中第一次感到了厌倦。

商场如战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胜者虽然风光无限,但也未必就能赢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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