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玉婷呆呆地坐着,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形容。
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居然已经无法有孕,谁还愿意娶她为妻?即便因为看中她是丞相之女而肯娶她过门,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训下,岂不一样要被人瞧不起?
看到她的样子,欧阳逍自是无比担心,眉头一皱厉声喝道:“此事万万不可告诉任何人,谁若是敢透露半个字,本相要他的命!听到没有!?”
“是!是是!臣不敢!”
众太医连连点头,欧阳逍这才不耐烦地一挥手,命他们暂时退下。回头看看欧阳玉婷依然满脸死灰,如同僵尸一般呆坐着,他只得叹口气说道:“玉婷,你不必担心,或许是这些庸医医术不精,看错了也说不定。即便没有看错,也不过是不能有孕而已,又不会丢了性命,你怕什么?”
欧阳玉婷目光发直地摇了摇头:“爹,你当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旁人若是知道我已不能有孕,谁还会要我?谁还能看得起我?”
“哼!我看谁敢议论半个字!”欧阳逍阴沉沉地说着,“就凭爹的本事,你还怕找不到一个好夫婿?”
欧阳玉婷欲哭无泪:找自然是能找到,可问题是……
骤然间想起东陵孤云的话,她脸色一变,一语不发地跳起身就窜了出去。欧阳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忙追了上去:“玉婷!玉婷你要去哪里?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欧阳玉婷不答,居然一路奔到了端木幽凝的帐篷前,并不顾侍卫的阻拦强行闯了进去,咬牙喝道:“湛王!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对于她的到来,东陵孤云毫不意外,却只是回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找太医瞧过了?我说过你是咎由自取,如今你可信了?”
“你还装蒜?!”欧阳玉婷怒不可遏,竟顾不得眼前是她一向惧怕的男人了,“是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脚,我才会不能有孕的,是不是!?”
“与我何干?”东陵孤云面无表情,“蛊虫是你养的,也是你放的,你这是自食恶果!”
“玉婷!不准对王爷无礼!”欧阳逍终于赶到,气喘吁吁地上前阻止,“这一切都是一场意外,你怨得了别人吗?快跟爹回去!”
说着他上前抓着欧阳玉婷的手就往外拖。欧阳玉婷正自满腔绝望愤恨,狠狠地一挥手甩脱了他:“我不走!我要让他把话给我说清楚!若真的只是因为蛊虫,我顶多就是气血两虚而已,怎么会不能有孕?他却早早便知道了这个结果,不是他搞的鬼才有鬼!”
这话没错,一切的确都是东陵孤云搞的鬼。
诚如他所说,既然知道幕后主谋是欧阳玉婷,他就万万不可能只是揭穿她的阴谋而已,无论如何都要让她付出足够的代价!
所以当他听到端木幽凝故意让姜明月给欧阳玉婷下蛊,他便暗中找上潇离,问他有没有“升级版”的相思蛊,可以让欧阳玉婷永远不能再怀孕!
她害得端木幽凝暂时无法做母亲,他便要让她永远不能做母亲,这就是招惹湛王的必然结果!无论谁欠了他什么,他都会双倍甚至数倍地讨回来,尤其欧阳玉婷伤害的人还是他视若生命的端木幽凝,自然更加不能原谅!
潇离一听自然一百个赞成,身为绝杀门的东使大人,他从来不是善男信女,欧阳玉婷敢算计他们的门主,怎会讨得了好去?
不怪她心怀不轨,怪只怪她太不自量力,招惹了最不该招惹的人!
不过她虽然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东陵孤云依然神色不动,甚至连话都懒得说,一旁的姜明月已经冷笑一声说道:“既然欧阳小姐想知道,我来告诉你也无妨:你虽然与那些侍卫一样,只不过是中了蛊,但很不幸的是,进入你体内的蛊虫比进入侍卫体内的蛊虫要成熟得多,需要吸食的血液也更多,你的身体自然承受不住,这才伤了根本!”
“不可能!”欧阳玉婷猛烈地摇头,“为了防止蛊虫反噬,我明明做了足够的防范,若无意外,它们根本不能进入我的体内!”
本来是这样没错,可惜你遇到的是真正的用蛊高手。潇大哥用蛊的本事胜过你百倍,你那点伎俩根本不够瞧的!
姜明月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淡淡地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百密一疏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何况相思蛊只有你自己有,湛王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根本不会碰这种脏东西。”
欧阳玉婷直觉到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可恶的是她偏偏抓不到丝毫把柄,简直快要疯了!身体晃了几晃,她陡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反问:“若不是他搞的鬼,他怎么知道我已不能有孕?!”
“是我说的。”端木幽凝接过话头,微微叹了口气,“欧阳小姐总该知道,我的医术还算不错,方才一看你的气色,综合各方面的表现,我便知道蛊虫已严重损害了你的身体。不过欧阳小姐只要小心调养,或许奇迹还是会发生的。”
欧阳玉婷再度无言,只剩下了不停的颤抖。此番虽然成功害死了端木幽凝的孩子,却严重连累了自己,更可恶的是人家根本没打算把孩子生下来,自己不但帮了人家的忙,还惹了一身骚,这都是干的些什么事啊?
见她只顾发呆,姜明月很不耐烦地开口:“欧阳小姐,王妃还要休息,你请回吧,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
欧阳玉婷:“大胆奴才!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本小姐面前吆三喝四?!本小姐……”
“玉婷!不得放肆!”欧阳逍脸色一沉,上前拉了她就走,“早就说此事是你误会了,你偏不听!走!”
“嘁!笨蛋!”姜明月撇了撇嘴,“不过她也没有笨到家,只可惜什么证据都没有。”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这就是一心害人的下场。不过王爷,我一直忘了问,你让明月给薛镜月下的蛊,该不会也是……”
“不是。”东陵孤云摇了摇头,“这件事欧阳玉婷是主谋,镜月算是从犯,我原本想着只要她能悔过,便从轻发落,所以给她下的蛊与那些侍卫一样。但我没想到她居然敢拿我的秘密要挟我,倒是不得不防了。”
念着以往的情分,东陵孤云虽然一向冷酷,对薛镜月却总是网开一面。知道他有不得已的苦衷,端木幽凝毫无责怪之意,只是有些担心他这样的妥协不但不能让薛镜月心存感激,反而会令她得寸进尺。
虽然还不知道东陵孤云的秘密是什么,姜明月却有些担心:“可王爷防得了一时,怎能防得了一世?万一她看到这个秘密可以要挟王爷,便进一步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怎么办?”
东陵孤云暂时没有做声,便见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放心,她没有这个机会。”
此时的薛镜月倒没有心思考虑以后,只是想着眼前这一关是不是暂时度过去了。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端木幽凝他们究竟是如何知道真相,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当然如今这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东陵孤云对她已经彻底失望,若不是她以他的秘密相要挟,他居然打算将她赶走了,这还了得?!
端木幽凝,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跟你势不两立!
正在咬牙切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欧阳玉婷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双眼赤红:“你还有心思喝茶?!事情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
姜明月愣了一下,继而忍不住皱眉:“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更严重的?反正孤云哥哥已经知道是我做的了。”
“哎呀我不是说这个!”欧阳玉婷挥了挥手,眼中满是血丝,“我们后来中的这些蛊比原先的蛊成熟得多,吸食的血液也更多,已经伤了根本,以后都不能有孕了!”
“什么?!”薛镜月脸色大变,忍不住呼的站了起来,“谁告诉你的!?”
“太医啊!”欧阳玉婷咬着牙,“我已经请玉麟国所有随行的太医看过,他们都是这么说的!怎么,你还不曾看过?”
薛镜月顿时万分恐惧,胡乱地摇着头:“我没有什么不舒服,还以为……以为没什么,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见她跑远,欧阳玉婷忙随后跟了出去。找上太医,薛镜月一边急促地喘息一边说明了来意。太医哪敢怠慢,立刻为她试了试脉,片刻后却满脸笑容地摇了摇头:“薛姑娘放心,你身体虽然有些虚弱,却并无大碍,绝不会影响今后有孕。”
一边说着,太医暗中庆幸:太好了!幸亏这位姑娘没事!否则湛王殿下万一震怒,后果不堪设想。
薛镜月早已呆住,片刻后又惊又喜:“什么!?你说真的!?我没事!?”
“没事。”太医笑容可掬地点头,“薛姑娘若不放心,可去找旁人看看。”
好,又是这一招。你是对自己的医术有多不自信,动不动就让病人去找别的太医?这又不是买东西,还要货比三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