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洛曦了然,冷笑说道:“朕若因剧毒死在东宫,你以为群臣不会起疑?你下毒弑君,他们怎会立你为帝?!”
东陵晨阳满不在乎地笑笑:“这一点请父皇放心,儿臣自有办法。总之您若不肯下旨,便只好等着剧毒发作,到时候皇位照样是儿臣的。至于这几个大内密探……只要儿臣成了皇帝,他们的话谁还会相信?何况这东宫内外都已是儿臣的人,他们能不能活着出去还很难说。到时候儿臣就说是他们被前朝余孽收买才会弑君,儿臣便杀他们替父报仇,您说好不好?”
东陵洛曦慢慢点了点头,语气冰冷:“看来你把一切都考虑得很周全。之前你舍命救朕,所以笃定朕不会怀疑你别有居心,你才好趁机下手,是不是?”
“父皇英明。”东陵晨阳的笑容中多了几丝阴沉,“所以您瞧,儿臣还是很孝敬您的,为了您受了那么多罪,您把皇位传给儿臣也不算亏嘛,是不是?”
东陵洛曦咬了咬牙,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不对!那些刺客分明就是你提前安排好的,他们根本不是前朝余孽!”
东陵晨阳愣了一下,却不肯正面回答,脸色一沉说道:“父皇,您不认为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吗?再耽搁下去,您就不怕毒发身亡?还是快拟旨吧!阿珺,笔墨伺候着!”
宇文珺满脸微笑,早已捧了笔墨过来放在东陵洛曦面前:“父皇请。”
东陵洛曦看她一眼,目光冰冷:“你一直隐瞒阿珺怀孕的消息,到此刻才告诉朕,就是为了不让朕起疑心?”
东陵晨阳摇了摇头,重新微笑起来:“对不住,父皇,阿珺根本就没有怀孕,儿臣刚才是骗您的,您可不要生气哟?”
此言无疑大出东陵洛曦的意料之外,然而片刻之后,他居然慢慢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是沉痛中饱含愤怒:“既然如此,朕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陡然意识到不对劲,东陵晨阳本能地后退了两步!然而紧跟着,他便惊恐地发现东陵洛曦脸上的青斑正在迅速消退,登时宛如见了鬼魅:“你没有中毒?!不可能!”
“不错,朕是中了毒,”东陵洛曦咬牙冷笑,“不过让你失望的,朕的毒已经解了!来人!”
“是!”
一声令下,几名大内密探齐声答应,东陵洛曦已经袍袖一挥:“将这两个意图弑君篡位的孽子拿下!”
“遵旨!”
东陵晨阳虽惊不乱,刷的一抬手厉声喝道:“慢着!谁敢!父皇,您虽然没有中毒,但这东宫内外都是儿臣的人,您以为凭你们几个人能扭转乾坤?!来人!把他们拿下!”
命令一下,东陵晨阳得意洋洋地负手而立,仿佛皇位已是他的囊中之物。然而片刻之后,周围依然静悄悄的,唯有夜风从窗外透入,发出呜呜的声音!
陡然意识到情况不妙,东陵晨阳不由脸色一白,嘶声尖叫:“来人!来人!都给本宫出来!来人!”
“阳儿,你省省力气,”东陵洛曦冷冷地开口,眼中的沉痛却怎么都掩饰不住,“这东宫内外都是你的人不假,但你别忘了,这皇宫内外、皇城内外、甚至整个玉麟国内外都是朕的人!你怎么跟朕斗?!”
东陵晨阳不自觉地后退,鼻尖已经沁出了薄薄的冷汗:“你……不可能!”
东陵洛曦冷笑:“你若不信,不妨自己去看。”
话音未落,东陵晨阳已经猛的冲到窗前往外一看,才发现整座东宫早已被御林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最前面跪着几排侍卫,不但个个五花大绑,脖子上更是架着锃亮的刀剑!
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陡然袭来,他踉跄后退,满头冷汗如雨:“怎么可能?你不可能知道我今晚的行动,一定是有人出卖了我!谁!是谁?!给我滚出来!”
“没有人出卖你,你只是太低估了朕的本事!”东陵洛曦咬着牙,冷冷地说着,“你以为之前朕两次遭人暗杀不成之后,还会给任何人丝毫机会?!你只看得见朕身边跟着寥寥几名大内密探,却看不到隐身在暗处的大内密探不计其数!”
东陵晨阳脸上终于浮现出慌乱的神色,仿佛将宇文珺当做了唯一的救星,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并紧急思谋着对策:“原来是他们通知御林军来护驾?可恶!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你就干脆更狠一些,直接将朕毒死,也不必朕拟旨了,是不是?”东陵洛曦淡淡地替他接上,眼中的沉痛渐渐被冷厉代替,“可惜,无论多么厉害的剧毒,都奈何不了朕,你不必枉费心机!”
东陵晨阳满脸惊疑不定,本能地摇头:“难道你已练成了百毒不侵的神功?不可能!”
“朕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只不过多亏了云儿。”东陵洛曦挑了挑唇,冷然一笑,“云儿临走之前已经猜到会有人趁机对朕不利,所以让幽凝配了些能解百毒的药,用膳之前先服用一颗,足以百毒不侵!”
东陵晨阳这才恍然:“怪不得你脸上的青斑突然消失,原来是……可恶!又是这两个混蛋坏我的好事!人都走了还如此阴魂不散!”
“朕终于明白了!你故意策划那起刺杀案,就是为了当着朕的面受伤,好名正言顺地留下对付朕,是不是?”这才明白他的用意,东陵洛曦越发恨得咬牙切齿,“你以为云儿离开了,你便可以为所欲为?只可惜,你还是功亏一篑!”
东陵晨阳牙根紧咬,这才明白什么叫“大势已去”!原本惨白的脸渐渐涨红,他突然冷笑连连:“那又怎么样?!父皇,儿臣虽然不如你的云儿身手好,但就凭区区一帮御林军,还留不住儿臣!”
说着,他做势欲走,东陵洛曦已经淡淡地开口:“是吗?你以为云儿和幽凝临走之前,只是留下了一些解毒药而已?”
此言一出,不只是东陵晨阳,就连宇文珺都猛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正渐渐变得麻木,完全动弹不得了!
极端的惊恐之下,宇文珺忍不住尖声大叫:“我是鸣凤国公主,你敢把我怎么样?!你若敢碰我一根指头,父皇不会放过你!”
东陵洛曦嫌恶地看她一眼:“鸣凤国公主意图毒杀玉麟国皇帝,朕会放过鸣凤国?即便因此起了战事,你以为被世人唾骂的会是朕吗?”
宇文珺一呆,恐惧越发排山倒海,嘴唇剧烈地哆嗦了半天,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东陵晨阳浑身上下已只剩下了冷汗,恐惧令他喉咙发干,声音越发嘶哑:“你……你也给我下了毒?什么毒?!解药呢!?”
“放心,不是毒,不过一点**而已。”东陵洛曦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朕总算知道你和风儿为什么都选择下毒这一招了,因为这一招的确省时省力,而且令人防不胜防!阳儿,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东陵晨阳浑身俱颤,突然嚎啕大哭:“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错了!儿臣只是一时糊涂,求父皇饶命啊!”
“一时糊涂?”东陵洛曦悲哀地反问,脸上满是苍凉,“一时糊涂你就可以要朕的命?若非云儿提前替朕想到了这一切,朕死了不也是白死?”
东陵晨阳哭声一顿,脸上陡然满是怨毒:“云儿云儿!你就忘不了你的云儿!若不是因为他,儿臣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东陵洛曦不由一愣,眉宇之间满是不解:“你说什么?因为他?这话从何说起?云儿一向淡泊权势,何时想过与你抢太子之位了?”
“他没有?”东陵晨阳冷笑,“他有没有儿臣不知道,但是父皇不要忘了清吟上人的预言!”
“什么!?你果然已经知道了?!”东陵洛曦这才真正吃了一惊,失声反问,“朕原本也想过这种可能,却一直以为对此事已足够保密,想不到……”
“不错,儿臣知道。”东陵晨阳已经丝毫动弹不得,唯有嘴唇还能一张一合,略有些艰难地说着,“而且端木幽凝原先明明丑如鬼魅,六弟却偏偏对她另眼相看,你以为他的目的有多单纯?”
东陵洛曦又吃一惊,已觉得头脑开始发晕:“你是说云儿也知道那句预言?不错,难怪他任何女子都瞧不上,无论如何都要娶幽凝为妃!”
东陵晨阳喘了口气,立刻说道:“父皇,如今你总算明白了吧?六弟根本包藏祸心!他才是心机最深沉的一个!”
东陵洛曦沉默下去,眼中的光芒瞬间数变!然而就在东陵晨阳以为他的离间计终于奏效时,他却突然淡淡地冷笑了一声:“好,就算云儿娶幽凝是为了皇位,但是至少他从来不曾害过朕!而且若不是他,朕要么死在风儿手里,要么死在你手里,这一点你总不能否认吧?”
“这……”东陵晨阳急怒不已,咬牙说着,“娶到端木幽凝,他一只脚已经算是踏上了皇位,何须再想别的法子?只管安心等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