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想不到他居然存了这样的念头,东陵晨阳不由愣了一下,片刻后才满口赞叹:“六弟对端木幽凝果然情深意重,实在难得。对了,如今佛像已经送到,六弟是即刻返回玉麟国,还是趁此机会到处游历,顺便继续寻找?”
东陵孤云回头看他一眼,眸中有着恍然之色:“这倒是个好主意。既如此,过几日我便先行离开,四处走走看看。太子哥哥若先我一步回到玉麟国,便代我向父皇禀告一声。”
东陵晨阳点头:“好,一路保重。”
东陵孤云答应一声,转身便走。看着他的背影,东陵晨阳哧然冷笑:痴人说梦!都已经两年了,还不肯死心吗?那样的爆炸莫说是人,就算是头大象也早已炸成碎片了,他居然还妄想端木幽凝活在人世?
不过鄙视之余,他心底却也有着隐隐的担忧:万一东陵孤云真的将端木幽凝找回来了,麻烦也会接踵而至!
趁着夜色来到谢客斋,端木幽凝还未开口,东陵孤云已经抢先说道:“幽凝,你绝不能永远这般藏头露尾,我在想如何才能让你不引人怀疑地出现,尤其不能令父皇起疑心。”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端木幽凝微微一笑,“我也打算与你商议这个问题。”
东陵孤云微笑:“那有什么好法子吗?”
“想了一些,不过总觉得有漏洞。”端木幽凝苦恼地皱眉,“当初我设的局,已经让所有人相信我是遭人陷害,要如何解释我明明死里逃生却不曾立刻回去与家人团聚,是最大的问题。”
黑暗中,东陵孤云的眼眸微微闪烁:“如果……你不是不想回,而是回不去呢?莫忘记当初你从悬崖之底死里逃生,也没有立即在人前现身。”
端木幽凝恍然:“你是说……”
东陵孤云笑笑:“附耳过来。”
他在端木幽凝耳边说了很久,接着索天漓和姜明月便被请了过来,四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最后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日一早,端木幽凝便当众向索天漓辞行,说已经叨扰得够久,是时候离开了。索天漓诚意挽留,索铭泽、冷秋波等人更是百般劝说,端木幽凝却表现得去意已决。无奈之下,索铭泽只得命人为他备了一份厚礼,更有盘缠无数,并吩咐索天漓将她送出京城。
对两国使者团而言,此事根本不需理会,端木幽凝与姜明月平静地离开了。此后几天一切如常,三国盛会继续举行。
这日下午,结束了当日的比试,索铭泽只管在宫女侍卫的簇拥下离开,索天漓则必须尽尽地主之谊,将两国众人送回上林别苑。
众人一路走一路说说笑笑,引得百姓纷纷侧目,指指点点。然而就在此时,东陵孤云突然停住脚步,直直地盯着前方某一点, 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走在他旁边的东陵晨阳立即觉察到了不对劲,不由同样停住脚步眉头一皱:“六弟,怎么了?”
东陵孤云动了动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抬手指了指前方。众人早已被二人的举动吸引,不约而同地转头看了过去,紧跟着便是东陵晨阳的一声惊呼:“啊!是她?!”
前面不远处,一个一身黑衣、黑纱蒙面的女子正在路旁的小摊上挑挑拣拣,在她的身旁,站着一个绿衣少女,看样子像是她的妹妹,正与摊主说着什么。这二人俱都风尘仆仆,一看便知已经赶了很久的路,或者在外游历多日。
若只是如此,自然不会令二人如此失态。那绿衣少女虽娇媚可人,容貌却陌生得很,但这并不妨碍两人一眼就看到那黑衣少女的腕上戴着一只精致的玉镯,而那玉镯,正是东陵孤云送给端木幽凝的定情信物!
这一瞬间,东陵晨阳只觉五雷轰顶,简直不知该作何反应!
端木幽凝居然真的还活着?!既然如此,自己这太子之位岂不就……
最麻烦的是众目睽睽之下,他根本不能对端木幽凝做什么,何况既然被东陵孤云看到,他又怎会允许自己碰她一根指头?!
端木幽凝,你的命果然够大,那么厉害的爆炸都弄不死你!
完了完了!她既然还活着,父皇会不会认为这恰恰说明清吟上人的预言的确有效,从而废了他这个太子,另立东陵孤云?
东陵晨阳脑中顿时乱作一锅粥,感觉天仿佛塌了一般,而东陵孤云却已脚步一动窜了过去,伸手去抓那女子的肩膀:“幽凝!我找得你好苦!”
其实他一靠近,那绿衣女子便已警觉,顿时双眼圆睁,仓啷啷一声拔出长剑刺了过来,口中厉声呵斥:“大胆!哪里来的登徒浪子,敢欺负我姐姐?!”
剑光一闪,转眼已到面前,东陵孤云只得后退一步躲开,急声呼喊:“幽凝!是我!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你没事!幽凝!”
那黑衣女子早已直起身看了过来,眼中却一片迷茫:“你……你认识我?你是谁?你方才叫我什么?”
端木幽凝一呆,索天漓已随后掠了过来,低声问道:“湛王,她并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了?她真的是姑娘吗?”
“不会!”东陵孤云斩钉截铁地摇头,“那只玉镯是我送给幽凝的,何况幽凝的眼睛最是特别,我绝不会认错!”
索天漓眼中的疑惑渐渐变成惊喜:“真的?!就是说姑娘的确没事?!”
二人交谈几句的功夫,那绿衣女子已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你等快快让开,不要耽误我和姐姐赶路!姐姐,我们走!”
黑衣女子却有些迟疑:“可是……他说他认识我,是不是真的?”
“姐姐,你还相信吗?”绿衣女子愤愤地说着,“这一路行来,已不知有多少人说认识你了,还不都是为了占你的便宜?若非你功夫好,早已不知多惨了!快走!”
黑衣女子点头,果然打算与她一起离开。东陵孤云立刻脚步一错,拦在了二人面前:“姑娘莫走!我的确认识你姐姐,她叫端木幽凝,是我的未婚妻!”
绿衣女子冷笑:“你说是便是?我还说你是骗子呢!你有什么证据?”
“她腕上的镯子便是我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东陵孤云淡淡地说着,“镯子内部刻有一个小小的‘云’字,是不是?”
绿衣女子一呆,不自觉地点头:“的确如此!莫非你真的认识我姐姐?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证据?”
东陵孤云皱眉,片刻后眼睛一亮:“有!她右肩头有颗黑痣,脸上有道疤,是不是?”
绿衣女子脸上的敌意顿时消失了大半,连连点头:“不错!不过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如今姐姐脸上的疤已经基本上看不出来了!如此说来,你倒不像个骗子。可你既然是姐姐的未婚夫,怎会任由她在外漂泊两年,吃了那么多苦?”
东陵孤云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姑娘,随我们来吧。”
绿衣女子立刻迟疑:“这……”
明白她的顾虑,东陵孤云微一抿唇,自怀中掏出一只玉镯递过去:“姑娘,这只玉镯与你姐姐的玉镯是一对,她那只刻的‘云’字是我的名字,我这只刻的‘凝’字是她的名字。两只玉镯的花纹都是一半,凑在一起才会完整,旁人无法仿制。”
绿衣女子将信将疑,接过手镯比对了半天,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东陵孤云已接着说道:“这位便是天龙国太子索天漓,纵然我会骗你,难道太子殿下还会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吗?周围都是天龙国百姓,姑娘也可亲自求证。”
“不必,就凭这两只玉镯,我相信你。”绿衣女子终于收剑入鞘,“何况太子殿下作保,我更无须担心。走吧。”
东陵孤云这才松了口气,带着二人往上林别苑而去。众人都已走远,东陵晨阳依然回不过神,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宇文珺不明内情,上前推了推他:“殿下,快走啊!”
“啊!”东陵晨阳惊呼回神,继而咬牙低吼,“她居然没死?她居然没死!她为什么不死?!可恶!气死我了!”
宇文珺瞅他一眼:“没死便没死,与殿下何干?殿下不会相信她真的身负异能吧?”
东陵晨阳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一咬牙跟了上去。端木幽凝,我绝不能让你活着回到玉麟国!可是有六弟在,我究竟该怎么办?!
毕竟与鸣凤国无关,宇文珩等人自管回去歇息,不便跟去探听经过。何况有宇文珺在,自会说给他听。
进了大厅,众人各自落座,东陵孤云着实难掩欣喜,双眸闪闪发光:“幽凝,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两年我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不知跑了多少地方!天可怜见,你果真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绿衣少女淡淡地笑了笑,“姐姐若果真安然无恙,怎会不回去找自己的家人?难道你不曾发觉姐姐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