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太子哥哥!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
端木幽凝还未开口,门外突然传来蒲若烟的声音,她的人也随后奔了进来。索天漓眉头一皱,一把抓过端木幽凝挡在自己身前,同时冷声喝道:“站住!谁让你进来的?!”
蒲若烟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万分委屈:“太子哥哥你别生气,门口没有人替我通传,我只好……自己进来了……”
这个宁游该死的碍眼,将太子哥哥遮得严严实实做什么?!
想起自己已命所有人退下,免得他们看到自己光头的样子,索天漓的语气稍稍缓和:“若烟,我如今的样子不方便见人,你回去吧。我若有命活下去,也要等我彻底康复之后你再来。”
“我不要!我要陪着你!”蒲若烟急了,跺脚嚷嚷着,“太子哥哥,你这个时候最需要亲人的陪伴,我怎能弃你不顾?你放心,我……”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因为她的纠缠,索天漓的声音重新变得清冷,“若烟,你一直是我的妹妹,不过过去、现在还是将来,这一点不会改变。你愿意陪我我很感激,不过宫中有的是人伺候我,无需你如此辛苦。”
又是妹妹?当日面对东陵飘雪的纠缠,东陵孤云不也说过类似的话吗?原来这样的戏码不只玉麟国独有,普天之下根本屡见不鲜。
唉!为何世间总是这么多一厢情愿,而少见两情相悦呢?一厢情愿也无妨,就不能换个别的说法吗?为何总是归结到“哥哥妹妹”上?端木幽凝无声地叹了口气,只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悲凉。
蒲若烟就算再迟钝,也不能假装听不懂了,登时瞪圆了眼睛尖叫一声:“太子哥哥!你说什么乱七八糟?!我们从小青梅竹马,早晚是一家人了,我为你辛苦不是天经地义吗?!”
因为端木幽凝的遮挡,蒲若烟看不到索天漓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更加冰冷:“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是不假,但你只能是我的妹妹,其他的什么也不会有。我确定我从未说过任何能够引起你误会的话,究竟是谁给了你如此错误的引导?”
“你……”蒲若烟踉跄后退,脸上的神情已不能用“震惊”来形容,简直有些恐怖,“太子哥哥,你……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是说过……”
索天漓淡淡地冷笑一声:“我说过什么,你不妨重复一遍。但凡有任何一个与此有关的字,我都不会抵赖!”
蒲若烟张口结舌,彻底傻了眼!
不错,虽然她一直以为早晚会成为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但不管她如何挖空心思地回忆,都不记得索天漓对她有过任何承诺,甚至从未说过“喜欢”之类的字眼,更遑论什么私定终身了!
一阵诡异的寂静之后,索天漓再度开了口:“如何?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我以为我离开的这几年你就会想明白,但我回来之时才发现你居然还是执迷不悟。可惜不等我说清楚,便因为脑疾陷入昏迷。如今我还不知能活几天,正好借这个机会把话说开,也免得耽误你大好年华。”
“你……”蒲若烟咬着牙,眼神渐渐变得沉郁怨毒,“太子哥哥,你是不曾亲口说过会娶我为妃之类的话,但你对我一直很好、很疼我啊,那不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吗?!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我对你好,是因为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你是我的表妹。”索天漓淡淡地说着,“不只是我,天冽对你不好吗?天沐不疼你吗?为何你不去找他们娶你为妃?”
废话!他们又不是太子!
蒲若烟勉强忍住骂人的冲动,咬牙说道:“我知道了!太子哥哥,一定是你出去的这段时间又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是不是?她是谁?!在哪里?!比我强很多吗?!把她叫出来,我要跟她比个高低!”
索天漓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冷:“对,她比你强很多,或者说,你根本没有资格跟她比!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吗?可以走了吗?”
“你……你太过分了!”蒲若烟受辱一般涨红了脸,眼泪更是刷刷地流着,“我要去告诉爹爹、告诉姑姑,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呜呜呜呜……”
一边喊着,她嚎啕痛哭着掩面而去,眨眼没了踪影。直到此时端木幽凝才移开身体,瞅着索天漓淡淡地说道:“你平日看起来温润如玉,想不到也是个狠心的。”
“这是你教我的,给不了就要断,断就要断得彻彻底底,”索天漓满脸无辜,衬着光光的脑袋显得有些滑稽,“明明给不了却还要留下几分希望,这才是最残忍的。”
端木幽凝点头:“的确如此。虽然蒲若烟此时会怨你恨你,但当一切都时过境迁,她一定会感激你今日的绝情。”
当下她又叮嘱了索天漓一些注意事项,最重要的是放松心情,保持轻松愉快,以一颗平常心面对明日那场生死挑战。
对蒲若烟而言,她此时能够感觉到的自然不会有感激,只有冲天的恨意和愤怒。
骑着白雪儿回到乐安侯府,她一边痛哭一边跳下马,径直冲进了蒲平仓的房间哭喊着:“爹!爹!我要嫁给太子哥哥!我就要!呜呜呜呜……他欺负我……呜呜呜……”
蒲平仓正在逗着刚刚出生几天的儿子玩耍,浑身上下连一根头发丝都乐开了花。夏语兰斜倚在床头,也是一脸幸福和满足。这女子大约二十岁左右,虽然不及端木幽凝那般高贵大气,但也眉目秀美,颇有小家碧玉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一看便知是个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贤惠女子。
见蒲若烟满脸泪痕地闯进来,夫妻二人都吓了一跳,蒲平仓忙把孩子放到夏语兰身边,回过身心疼地问道:“若烟,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入宫看望太子殿下了吗?怎的哭成这样?”
“太子哥哥欺负我!呜呜呜……”蒲若烟不住声地痛哭着,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爹!你不是说我早晚会成为太子妃吗?太子哥哥为何会那样说?”
蒲平仓满脸意外,继而皱起了眉头:“太子殿下真的这样说?”
“是啊!”蒲若烟虽然气愤,也怕吓到刚出生的弟弟,不得不尽力控制,抽抽噎噎地说着,“他还说喜欢上了别的女人,那个人比我强百倍!”
蒲平仓脸上的意外变成了怀疑,片刻后肯定地摇头:“不可能,太子殿下绝不是那种人!若烟,你不必担心,你和太子殿下的婚事是皇后娘娘早就定下的,改变不了!”
蒲若烟闻言登时满脸惊喜:“真的?!姑姑已经为我们定下了婚事?我怎么不知道?”
“不只是你,除了皇上、皇后娘娘和我,旁人谁也不知道。”蒲平仓微笑,“大约十年前,你才五六岁的时候,皇后娘娘见你玉雪可爱,又与太子殿下玩得最是开心,便禀明皇上,给了我一对玉镯,算是将你们的亲事定了下来。”
“真的!?”除了这两个字,蒲若烟已不知道说什么好,脸蛋也因为惊喜而红彤彤的,“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蒲平仓乐呵呵地回答:“这是皇后的意思。你和太子青梅竹马,在一起玩得很开心,她怕你们早早知道此事之后,再碰面之时会觉得害羞、尴尬,便建议暂时隐瞒这门婚事,好让你们自然相处。”
蒲若烟越发兴奋,但又不愿表现得太过分,便故作羞涩地揪着鞭子扭捏着:“姑姑还真是用心良苦呢!”
“正是。”蒲平仓点头,“所以你放心了吧?你一定会成为太子妃的!需知皇上金口玉言,一诺千金,他的话岂是可以随意更改的?”
既有圣旨在,蒲若烟自然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转身就要往外跑:“既如此,我去告诉太子哥哥,看他还敢不敢……”
“若烟!”蒲平仓忙奔过去拉住了她,“我方才不是说过吗?暂时隐瞒此事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你若是提前告诉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会生气的!”
蒲若烟愣了一下,想想却又不甘心:“可……”
“还有,”蒲平仓的神情变得凝重,“如今太子殿下病重,正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你若是做得太过分,万一他一气之下来不及做开颅术便……”
“爹你别胡说!”蒲若烟吓了一跳,立刻打断了他,“好,我听你的,一切等太子哥哥康复之后再说,行了吧?”
蒲平仓这才满意地点头,吩咐她回房歇息,这几日没事少往宫里跑。等她离开,夏语兰却突然满脸担忧地说道:“老爷,我瞧着太子殿下不像是开玩笑,他对若烟可能真的无意。”
蒲平仓沉吟了片刻:“圣旨既在,只怕也由不得他。就算他如今对若烟无意,成亲之后两人朝夕相处一段时间就好了。”
夏语兰不曾再说什么,眼中的担忧却有增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