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做好了足够的铺垫,隔日一早端木幽凝便让晏寻欢宣布:昏迷多日的七小姐醒过来了!
得到消息,首先赶到的自然是南宫羽。看到端木幽凝已经坐在桌旁喝茶,她高兴得声音都颤了:“好……好……凝儿你……终于……醒了……”
端木幽凝起身搀扶,面带微笑:“娘,过来坐。”
南宫羽上前落座,却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好孩子,你终于醒了!你可知道这些天娘有多担心你?就怕……幸亏上天垂怜……”
“对不起娘,让你受惊了。”因为欺骗,端木幽凝越发有些愧疚,“都是我不好……”
“傻孩子,这是怎么说的?”南宫羽拭去眼泪,欢欢喜喜地说着,“你是被人所害才会昏迷不醒,怎么能是你的错呢?不过如今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
二人正在交谈,南宫燕及温如丝等人已先后赶到。当她们看到已经清醒的端木幽凝无不暗中怒骂,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连连恭喜南宫羽,端木幽凝则只是冷笑。
出了幽凝轩,温如丝颇有些不安地悄声问道:“姐姐,如今端木幽凝已经醒了,我们该怎么办?不瞒你说,只要那丫头一看我,我便觉得浑身发毛……”
“不就是说?”江安荣也跟着开口,“小七那眼神太吓人了,似乎能够把一切都看穿……”
“胡说什么?她又不是神仙,也没长了一双神眼,哪有那么厉害?”南宫燕厉声喝止了二人,其实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我告诉你们,就算小七醒了又怎么样?咱们可什么都不曾做,只是与姐姐一起喝茶聊天做针线而已,小七就算再厉害,难道还能看到我们心里在想什么?”
说对了,她的确可以,只不过这几个人不知道而已。
“这个……你确定吗?”温如丝突然取出那个香囊,放到鼻端轻轻嗅了嗅,“你确定这个东西不会发出太过强烈的味道,从而被人察觉吗?”
“放心,绝对不会!”南宫燕阴测测地冷笑着,“这个香囊是特制的,里面放了一些气味浓烈的香料,完全可以把那玩意儿的味道遮住,就算小七医术高明,也绝对发现不了。更重要的是,她绝对想不到我们会用这样的法子对付姐姐!”
真不知南宫燕的自信究竟是从何而来,还是她依然太低估了端木幽凝的本事。否则她怎就不想想,之前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一切怎么可能与从前一模一样?
不过见她如此信誓旦旦,温如丝倒是略略安心了些,点头说道:“那就好,如今我只盼着咱们的计划赶快成功,便什么都不必害怕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小七这丫头怎么就那么命大?扳着指头算一算,她都几次大难不死了?”
“可不就是?”江安荣叹了口气,跟着苦笑起来,“此处没有外人,咱们姐妹说话也无需遮遮掩掩,除了那次被大火烧坏了脸,咱们所有的计划几乎全都落空了!有时候我真怀疑,小七根本就是受上天庇佑的人!”
“有理……”
“有什么理?一派胡言!”南宫燕最听不得这种话,冷冷地呵斥了一句,“她若果真得上天庇佑,又怎会烧坏了脸?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记住:一切按原计划行事,这一次我们一定会成功!”
夜,月华如水。
东陵孤云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月儿,似乎在冥想心事,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
片刻后,房中人影一闪,端木幽凝含笑行礼:“湛王,失礼了!”
东陵孤云立刻回头,眸中浮现出一抹明显的喜悦:“你来了?”
端木幽凝忍不住一笑:“湛王问的是‘你来了’,而不是‘你醒了’,莫非早已知道我清醒过来了吗?”
东陵孤云眸中喜悦不变,却多了一丝异样:“镇国公府与湛王府距离并不远,我知道你已清醒很容易。”
端木幽凝点头,心下却不由有些紧张,因为她总觉得东陵孤云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异常。尽量摆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她含笑说道:“我今夜前来打扰,是怕上次沈公子给湛王上药之时有哪里不妥,这才前来问一问,还请湛王恕我冒昧。”
“有心了,我很好。”东陵孤云淡然一笑,迈步走到了端木幽凝面前,眸子幽深如苍穹,“你的伤势好些了吗?”
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戴着面纱的脸,端木幽凝突然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脚底下居然不自觉地倒退了两步:“好……好多了,多谢湛王……”
“嗯。”东陵孤云点了点头,却突然冷冷地一笑,“到了这个时候还在骗我,你不怕我伤心?”
端木幽凝愣了一下,险些忍不住夺路而逃:“什……什么?”
“你伤重昏迷之后,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奉父皇之命前去查案,”东陵孤云淡淡地说道,“那个时候我看得出你的昏迷绝不是假装,所以尽管晏寻欢阻止我查看你的伤口,我却并不曾起疑心,毕竟男女有别,你又是父皇钦定的太子妃,我的确不方便查看你如此敏感的部位。”
端木幽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然后呢?”
东陵孤云抿唇:“然后,几日前我去镇国公府给你送药,便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因为那个时候你依然昏迷不醒,可是当我坐到床前看你之时,却发现你脸上的肌肉变得微微有些僵硬……”
端木幽凝一怔,下意识地反问:“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但这至少可以说明,当时你其实是有意识的。”东陵孤云淡淡地回答,“人在紧张的时候,肌肉便会由柔软变得僵硬,但你若果真昏迷,便不可能紧张。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在假装昏迷,因为怕我看出破绽,这才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因此我便想到,第一次我见你之时,你应该是用了能够令人暂时昏迷的药物,以防被人看出破绽,是不是?”
端木幽凝苦笑:要在湛王面前弄虚作假,果然很难啊!可是那晚她根本没有想到东陵孤云会出现在幽凝轩,也来不及再服用能令人昏迷的药物,结果……
见她迟迟不语,东陵孤云接着说道:“你若觉得这个证据还不够,我可以多说几句。那日我送你伤药之时,曾叮嘱晏寻欢务必拿去给姚大夫看看你是否可以用……”
糟了!因为她根本不曾受伤,所以也没有多此一举,去找姚大夫检验什么……
“想到了是吗?”看到她突然改变的眼神,东陵孤云微微一笑,“猜到你可能是假装昏迷,我便进一步想到你可能是假装受伤,自然用不到那伤药。于是我便去问了问姚大夫,果然证实晏寻欢根本不曾去找过他!试问你的伤势若果真那么严重,又怎么会放过这可以治愈的良药?”
尽管事情已经基本败露,端木幽凝却不肯轻易缴械投降:“那……那可未必,或许是因为我的伤势已经基本好转,无需再浪费那么贵重的伤药呢?”
“不错,这也有可能。”东陵孤云点头,“所以我便与姚大夫多聊了几句,他告诉我你根本不曾受伤,一切都不过是你与他合演的一场戏而已。”
姚大夫虽然年事已高,但为人一向正直,早已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出卖自己,难道湛王……
一念及此,端木幽凝不由吃了一惊,失声反问:“你对姚大夫……”
“放心,既不曾威逼,也不曾利诱。”东陵孤云挑了挑唇角,“我不必伤他毫发,也有百十种让他说实话的法子,譬如说,摄魂术。”
端木幽凝一怔,随即了然:身为闵飞扬的关门弟子,她本身的摄魂术已经堪称炉火纯青,而作为闵心柔的儿子,东陵孤云会摄魂术简直再正常不过。
叹了口气,她已不打算否认:“你既然知道我是假装,为何不曾跑到镇国公府揭穿我?还是你料定我今夜会来?”
“之前不曾料到,不过白日里听说你已清醒,我便猜到你今夜可能会来。”东陵孤云神色不动,眸中却是光华闪烁,“其实原本我就一直不敢相信,灵渊大陆什么时候出了如此厉害的高手,居然可以连续正面刺你两剑,令你重伤至此,且毫无抵抗之力。何况对方还只是个刺客!绝杀门高手如云,在暗杀者之中算得上无人能出其右的高手,但你有闵飞扬的内力护体,即便是绝杀门的人也休想将你伤成那个样子……”
端木幽凝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知道,不管我的计划再天衣无缝都好,但即使我能瞒过天下人,也一定瞒不过你,果然,还是被你看穿了。”
“侥幸而已。”东陵孤云语声清淡,眸子里也有些微的寒意,“不过你既然承认是在假装,那我倒要问问你:为何要这样做?你假装被刺客袭击,又假装重伤昏迷,目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