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了老妪几息后，悠悠开口，“洪氏，这么多年你可曾悔过？”
地上的人并不抬头，仍然匍匐着，声音沙哑暗沉：“不曾。”
“呵，有骨气。”皇帝冷笑一声，“父皇对你仁慈，但朕不会。
不过，你可真能活，在那样的地方，还能活到现在，哼，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
“哈哈哈，没有看到姬家江山颠覆，我如何甘心去死？”老妪抬起头，跪坐在地上直直的看向皇帝。
这一看，她忍不住愣了一下。
大约七八年前，她见过一次皇帝。
那时候，皇帝的两鬓已经斑白了。
可是今天再见，虽然她的眼神不好，看不太清，但她觉得皇帝似乎没什么变化。
要说变化，就是模糊中觉得他的头发更黑了。
皇帝从座位走下来，走到她跟着，蹲下身说：“朕知道你眼神不好，大概看不清吧？
朕现在身体很好，看上去与皇子们像兄弟一般。
而你的儿孙，早就下地狱了，是父皇亲自下令斩杀的。
姬家的江山没那么容易败，而你所期望的，朕知道是什么。”
皇帝说罢，站起身来，背手走了几步，回头看向老妪。
老妪跪坐在地上，并未开口。
只是脸上表情扭曲，证明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皇帝静静的欣赏了一会儿，又开口了，“大长公主的事是你挑唆的吧？
你让父皇最宠爱的大长公主做了惹怒父皇的事，是想气死父皇吗？”
“嗤，只可惜那姬丽华就是个蠢蛋，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竟然还失败了。”
老妪没有回答皇帝的话，而是很中肯的评价了一句大长公主。
“不是她蠢，而是朕的父皇和兄弟们太聪明。”皇帝说道。
“呵，可惜你只是捡了个漏而已。”老妪不屑的说。
皇帝笑眯眯的看着她，“你说的不错！
不过，朕的儿媳妇说，不管白猫黑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
显然，朕就是那个赢家。”
老妪咬牙看着皇帝，她看不清此人的面容，但想来他一定笑的很得意。
这个人，在她的记忆里一贯都是笑眯眯的，任谁看了都觉得他好相处。
实则，是一个典型的笑面虎。
他不是没本事，而不想让人看到他的本事。
她承认，他继位二十年来，东周确实一年比一年好。
但这不是她要的，她要她的皇孙儿卷土重来，她要看到先皇那个心狠手辣的和他的儿孙们全都完蛋。
皇帝看着她变幻的脸色，悠悠的说了一句：“你不会还在期望你的孙子能卷土重来吧？”
老妪的身躯猛的一震，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帝。
“哈哈哈。”皇帝哈哈大笑，“你是不是很震惊朕是如何知道的？”
这个消息，正是傅忠刚刚给他送来的消息。
汪氏曾是先皇的皇后，她的儿子、自己的异母兄长是先太子。
先太子急功近利，疑心较重，总是担心皇位旁落，因此作了一件毁灭性的大祸。
他竟勾结外，妄图拿下皇位。
先皇一气之下，杀光了先太子一府人，将废除洪氏后位，囚禁在辛者库，让她干最脏最累的活赎罪。
没想到这个洪氏，竟然如此耐折腾，今年得有七十了吧？
这可真是高寿了。
毕竟人到七十古来稀嘛。
得到洪氏还有一孙的消息他也是震惊的，原来，支持洪氏活下去的，竟然是华云飞。
这个与华家分家，几乎与华侯决裂的华云飞，竟然就是眼前这洪氏的亲孙儿。
真是造化弄人。
皇帝看着从震惊到无措的洪氏，心里有一丝的畅快。
他戏谑的说道：“朕不光知道，还知道他姓甚名谁，不过，朕现在不想马上处置他，朕呢，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呢。”
“你……”洪氏刚想说什么，立即又打住了，观察了皇帝一会儿，说道：“你诈我？”
“哪里？”皇帝坐回座位上，说道：“朕不光知道他是谁，还知道他喜欢男人。”
洪氏眼神猛的一缩，这个她不知道，但她却知道，她的皇儿当初就喜欢男人。
不，他是男人女人都喜欢的。
“哈哈哈。”皇帝得意的大笑，之后问道：“洪氏，你还不打算将你知道的说一下吗？
如果朕听的高兴了，说不定会留他一命，唉，毕竟是朕的大侄子。”
“哼，你不用诈我，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洪氏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一边。
皇帝没理会她的态度，继续说：“说说那些人在什么地方？那块令牌又在哪里？”
“呵，你永远也别想知道，就算不能颠覆你，也要留一根刺在你心里，怎么样，很不舒服吧？哈哈哈。”洪氏得意的大笑。
当年从先皇手里偷的那个令牌，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存在，只可惜，她的皇儿还未启用，便被先帝给杀了。
想到这里，她恨的咬牙切齿。
幸好，她当年笼络了华侯的父亲，让他暗中将她儿子府上那个怀孕的妾室偷换了出去。
皇帝看着得意的洪氏，嗤笑一声，“朕只是说说，你说不说出来，交不交东西，朕其实不在乎。
实话告诉你吧，朕的小五媳妇儿可是神仙的徒弟，就你这点道行，都不用她师父出手。
朕只是想看着你难受而已，毕竟朕的父皇驾崩前说过，不能让你好过了。
朕也是这样想的，你太好过了，怎么对得起那十八万多被屠杀的子民。”
老妪满脸不在乎，什么神仙不神仙的，要是真有神仙，那五城之人被匈奴屠杀时，怎没有出来阻止。
鬼鬼神神都是骗人的。
“启禀皇上，镇南王和仙姝郡主求见。”陈会的声音响起，
“宣。”皇帝看着洪氏神秘一笑。
洪氏立即觉得不好了，按说，有人求见，不是应该叫她回避，为何皇帝竟然不让她回避，还对她笑的那样诡异？
虽然她眼神不好，但，皇帝那笑她似乎看清了。
姬宴温和云多多进来后，一眼看到了跪下在地上的洪氏。
两人不明所以的看向皇帝。
皇帝随意的说：“你们很好奇这是谁吧？这位便是你们皇爷爷曾经的皇后洪氏。
你们皇爷爷当初废了她的皇后之位，打发在辛者库为奴赎罪。”
姬宴温和云多多有些惊讶，皇帝这样介绍先皇曾经的皇后，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