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晚镜在床上睡了多久,临晚照在她的床边就坐了多久。一直就那样守着的她,就像小时候,还在襁褓中的妹妹,最嗜睡。她在床上滚来滚去,睡得极不安分,临晚照还小,却超级疼爱妹妹,每天都守在床边,一边看书,一边看着妹妹,生怕她不小心从床上滚下来了。
就这么一守,仿佛就过了好多年。一晃眼,妹妹都已经成亲了,成了别人家的王妃。
“唔……”不知道过了多久,临晚镜嘤咛了一声,睁开朦胧的睡眼。看见的便是哥哥眼底满满的温柔,她忍不住在心里惊叹:这个男人,如果他温柔待你,看着你的时候,真的仿佛全世界都在他的眼里。而你,便是他的全世界。
真是可惜呢,他只是哥哥。晓晓这一生,能得到这样的爱人,也不枉她痴等十年了。可以想象,成亲后的两人会如何百般恩爱。精明的男人,很会宠女人,他潜移默化地充斥着你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如剧毒,丝丝入扣,侵蚀你的身体,霸占你的心灵。
“醒了?”他手里还端着碗粥,不知不觉,手都麻了。不过,端在他手里,用内力为粥保温,粥才不会凉。临晚照也是考虑到妹妹醒来随时都可以喝上热气腾腾的粥。
“哥?你这是做什么?”在她床边端个碗,然后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搞不好,会让晓晓吃醋哟!
“被饿坏了吧?”临晚照也不多做解释,把妹妹的被子掀开一点,露出她的双手。因为受伤的地方在小腹,所以她不能随便乱动。于是,临晚照还体贴地给她头下再垫了一个枕头,“来,把粥喝了。”
“这个粥好香!”临晚镜吸了吸鼻子,跟小狗似的闻了又闻,她三天没吃饭。现在肚子里已经是抗议得不停地打鼓了。
“是香啊,你的那几个丫鬟,一起守在厨房里熬出来的。”他很庆幸,妹妹身边有爱她的丈夫,也有关心她的朋友,连她身边的丫鬟,都如此忠心耿耿。
若非他拦着,当时那个叫琴儿的丫头就要拔剑杀了老夫人为她报仇了吧?那小丫头哭着说,她家主子从来没受过那么重的伤,她当时还不知道,她的主子肚子里还有小宝宝了,流了好多好多血。
“她们担心坏了吧?”想起自家那几个小丫头,临晚镜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心里一片柔软。几个丫头从在绝谷开始,就把她当成了天神一般的主子,现下看到她这个样子,肯定要担心死了。
“不止她们,我和父亲也吓坏了。”临晚照一边喂妹妹喝粥,一边柔声道。
听到临晚照的话,临晚镜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缓缓扬起一抹笑,如同清晨里迎着阳光的朝露,散发出点点光芒:“哥,你们别担心,我没事了。”
“我知道,我们临家女儿最坚强了。”摸了摸妹妹的头,不管她长多大了,临晚照依旧把她当成个孩子宠着。
临家哥哥的温柔,让临晚镜有些招架不住,她和这位哥哥,到底不是真正的兄妹。临家哥哥不知道,可她知道哇!不过,人家这么疼她,她也不忍心让临晚照失望,只能一边强忍着不适应,一边朝临晚照笑得一脸温顺。这个时候,最主要的让他们放心。她毕竟才刚刚失去了宝宝,罪魁祸首是临家老夫人,所以,临老爹和哥哥心里肯定都很愧疚。
“镜儿,父亲他——”自家老爹现在都不敢进来看女儿,又眼巴巴地在外面等着,可不就是想知道女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嘛。不仅是身体,还有她心里的想法。
临晚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临晚镜用手止住,她摆了摆手,笑着道;“哥哥,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哪里会有那么多迁怒和责怪?那毕竟是爹爹的母亲,我们的祖母,即便我再愤怒,都有分寸。”
杀了她的孩子的人,是她的祖母,是不是很可笑?其实,临晚镜很难理解临老夫人的疯狂。包括,从她回到临家开始,老夫人的百般刁难,和她想象中的那种当家主母都不一样。说实话,临老夫人到底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虽然出身国公府,却不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所以,难免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小家子气。也许是生长环境扭曲了她的性格,所以,她见不得别人好。包括自己的儿子对媳妇儿好,她心里会不平衡?
为什么呢?
她的儿子和一个出身不明的女人爱得如胶似漆,把她这个娘都不放在眼里。在她看来,月弥夫人的出身不明,必定是因为低贱得难以启齿。所以,她心里就更不平衡了。这样一个女人都能轻而易举地拥有男人的宠爱,为什么她堂堂国公府小姐,还要有一段那么不堪的过去?她的出身落人诟病,可月弥夫人一无所有却偏偏让所有人都可以不计较地对她好。她要用尽心机才能当上侯府的当家主母,要用无数手段才能保住这个位置。而且,还仅仅只是一个位置。至于前任临家家主的心,抓没抓住,到他死了,她都不能完全确认。
总之,一个女人,先是因为出身而扭曲了性格,又是因为嫉妒而变得恶毒。到后来,她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足为奇了吧?
“你真的不怪父亲?”临晚照有些难以置信,他以为,宝贝妹妹虽然是个明事理的姑娘,可到底是从小娇养长大的,在这种情况下,她能如此深明大义,倒是让他没怎么想到。
“这个很奇怪吗?我为什么要怪爹爹?拿着匕首捅我的又不是他。谁也不会猜到,老夫人能下得了那个手,亲孙女都杀。”临晚镜笑了笑,唇角的弧度趋于讥讽。
到底是她大意了,怎么会想到一个老太婆就没有杀伤力呢?是她低估了人性的丑陋,也低估了自己的魅力。以为自己救了她,她应该就会放下成见了吧?结果呢?人家就是冲着她来的!
“你不怪他就好,他现在就在外面,一直不敢进来看你。”说起父亲,临晚照也有些无奈。他们家这堆破事儿,到底都是由于婆媳不和闹出来的。好在,晓晓和娘亲相处非常愉快。甚至,娘亲把晓晓是当做亲女儿来待的。
倒是镜儿,不知怎么的,临晚照忽然想到了宫里那位太后娘娘。貌似那个老妖婆,也不喜欢他们家镜儿。难道,镜儿要重蹈娘亲的覆辙?
“让他进来呗,我还能不见自家爹不成?”临晚镜匪气再现,跟个女土匪头子似的。
幸好,她没忘记自己还受着伤,否则现在非下床冲出去不可。
“你先喝粥,喝完哥哥去叫他。”看着这么懂事的妹妹,临晚照心里确实高兴,更多的,也是心疼。如果不是他没有好好护着妹妹长大,妹妹或许不用这么早就学会坚强。
不过,父亲说,妹妹才最像他,才是真正的临家人。她身上拥有临家人最原始的霸道和匪气,而他这个儿子,身上萦绕着一股子贵公子的优雅。这一点,他随了娘亲。
临老爹进来见女儿的时候,磨磨蹭蹭了半天。到了最后,他竟然把黑妞抱在怀里给自己加油打气。仿佛,揪着黑妞身上的皮毛,能够给他安全感似的,弄得黑妞生疼,偏偏还反抗不了。
看见临晚镜的那一刻,黑妞如同看见了救世主,“嗖”地一下从临鼎天怀里窜出来,跳上大床,去跪舔它的主银了。临晚镜见黑妞一副委屈到了极点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一边替它顺毛,一边看临老爹:
“爹爹,您这是做什么?黑妞和您什么仇什么怨呢?看把人家这毛给揪的……”
“我什么都没做!”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只是抱着这只蠢猫。可它一直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扭动,所以他才不自觉地想要揪住它,不让它逃跑。
“嗯,您是什么都没做,您只是手上不知道轻重而已。”临晚镜翻了个白眼,和临老爹讲道理,就跟和她自己讲一样,没辙!
“镜儿,你还疼不疼?”
“您是指心疼呢,还是身体疼啊?”临晚镜忽然想捉弄一下临老爹,故意忧郁了一双美眸。
果然,临老爹脸色也跟着不好起来。他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兴许,女儿是在怪他的,只是不好说出来。
“对不起,镜儿,爹爹——”
“好了,爹爹。”临鼎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临晚镜打断,“我都知道,您不要说了。除了确实有点难过之外,我都很好,不怨您。这事儿,怪我自己倒霉。”
摊上那么个娘,其实她觉得自家老爹比她还倒霉呢。可想而知,之前临鼎天和月弥夫人在侯府里过得也是多么水深火热。好在,她的美貌娘亲是个聪慧的女子,否则还不被临老夫人在背后捅了无数刀子哇?
“你这丫头,你哥哥说得对,你是个聪慧的姑娘,你的脾气虽然继承了我,可聪慧,却继承了你娘亲。”临鼎天叹了口气,妻子当年在侯府受委屈的时候,不也这么说?
“那是必须的!”美貌娘亲那等慧根,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她可是能够与释苦大师畅谈佛经的人。
“至于她,我已经把人交给景王处理了。你放心,出了这样的事情,即便她是你爹的娘,也不能被宽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俩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对于母亲,临鼎天是真的很无奈。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才能扭转母亲那种思想。只能说,走到今天这一步,都只怪她自己。
“我只想知道,她当时手中为什么藏着匕首。”一提起临老夫人,临晚镜就蓦地不高兴起来。主要是,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临老夫人手中的匕首是谁给她的?为什么在被抓的时候,她没有用匕首防身,反而在被救的时候,找准了她下手?
“这个?你是说,她的匕首是有人给她的?”临鼎天一下子严肃起来,如果是被人唆使的,那唆使她的人是谁?还有,他本来就对外宣称母亲病了,自从那件事真相大白了之后,他也再没让母亲出过她的院子。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谁利用他娘,要置他女儿于死地?
“爹,这件事我一定要搞清楚,您就别管了。”临晚镜想了想,又问,“陛下怎么样了?找到了吗?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无回宫宫主带走了陛下和太后,宫里现在皇后坐镇,太子主持朝政。安王被擒,纪茯苓和花弄莲也跟着无回宫宫主走了。”说起朝廷的事情,临老爹永远就是那副不屑,又掌控一切的口吻。
“无回宫宫主,到底是谁,为什么纪茯苓和花弄莲都和他勾结在一起?他是想对陛下取而代之吗?”这个想法,未免也太荒谬了一点,皇帝那个位置,不是谁易个容就能做的。
“实际上,他也是皇族之人。”
“啊?”这是临晚镜完全没想到的。不是说,夙郁皇室,上一代,就只有夙郁流觞和夙郁流景这两兄弟了吗?难道,是旁支?就算是旁支,也混得忒好了吧?无回宫的宫主喂!如果换了是她,能做无回宫的宫主,称霸整个邪道,让江湖人闻风丧胆,那多霸道,何须再跑到朝廷来横插一脚,体会朝堂上的尔虞我诈?真以为,皇帝的板凳儿就那么好坐呢?
“他是华妃的儿子,夙郁流连。”其实,夙郁流景还没出生的时候,先帝最宠爱的就是华妃母子。华妃的儿子夙郁流连自然也成了宫里所有皇子都嫉妒的对象。
“夙郁流连,夙郁家的人名字起得好真好。不过,华妃是谁?先帝的女人?”她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没错,华妃是先帝宠妃,也是江湖女子。因为先帝南巡时,和华妃在江南相遇,华妃又救过先帝的命,先帝对华妃可谓是一见钟情,誓要带回皇宫,不顾众臣反对。当时的太后,出身名门,是位贤惠识大体的皇后,自然就点头同意了这个江湖女子进宫。她肯定没想到,自己是引狼入室。华妃一进宫,便被封为美人,先帝专宠,为她做了很多荒唐的事情。那月华宫,也是专门为她修建的。”说起这件往事,临鼎天倒像是来了兴致。
“那又如何呢?还不是红颜未老恩先断。”否则,如今登上皇位的该是那位无回宫宫主,夙郁流连才对。
“可不是红颜未老恩先断,而是当时太后在怀景王的时候,中了毒。也就是碧落,后面的情节,你肯定也能猜到。最后查出下毒的是华妃,华妃又是无回宫的少宫主,所以,可以说是证据确凿。先帝震怒之下,赐死了华妃,后来不知怎么的,也秘密处死了五皇子夙郁流连。”
“只是,夙郁流连被人偷梁换柱。带回了无回宫,再继承了无回宫,这次,算是回来报仇的?”临晚镜的脑子好使,一下子就联想到了。
“嗯。”临鼎天点头。说是报仇,可到底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皇位,谁也无法揣测。反正,他只忠于帝君。既然夙郁流连不是帝君,那在他心里就连个屁都不是。
“如果是回来报仇,为什么要报仇?不是他娘当年害人在前吗?”这才是说不通的地方吧。如果真的是那位华妃害人在前,那夙郁流连就该一辈子做他的无回宫宫主,免得被朝廷找到才是!
“你不知道,像华妃那样的女子,性子和你娘蛮像,江湖女子大多豪爽。做起事来,一般都带着江湖气,她看着不像是那种会下毒害人家腹中胎儿的人。”
“可是,那碧落之毒,明明就是无回宫所独有。”这一点,才是想不通的好吗?她作为无回宫的少宫主,确实是有绝对的资格拿到无回宫的至尊毒药的。
“先帝也是想到这一点,所以当时气急之下便下令赐死了华妃。”可是,据说在赐死华妃之后,先帝夜夜跑去华妃的月华殿悼念亡人,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那就是当年的事情有猫腻!说不定,华妃真的是被冤枉的,太后那么狠毒,一切是她自导自演的好戏也有可能。”临晚镜撇撇嘴,这些古代的女人,都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
什么杀人放火栽赃嫁祸,在肮脏的后宫里不是最常见吗?
“你是说?”临鼎天听了女儿的话,倒是一下子反应过来,又摇了摇头,“不可能!太后如果真的要陷害华妃,手段很多,景王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当时怀着孕,总不会对腹中胎儿下手吧?”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临老夫人不也对我这个亲孙女下手了吗?她再不待见我娘,我总是您的血脉吧!”临晚镜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屡见不鲜。比起那位华妃,她更相信这是太后那个老妖婆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也难怪人家儿子会来找她报仇!
临晚镜的话把临鼎天一下子堵得无话可说。没错,他母亲都能对亲孙女下毒手,何况是后宫中的女人?不过,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现在还没有证据。
“咳,既然如此,倒是可以查一查当年的证据。”他被自家女儿涮了,总不能反驳回去吧?反正,他是个疼爱女儿如珠如宝的父亲,不可能做出任何伤害自家孩子的事情。
“可是,要从哪里查起呢?”毕竟,时隔多年,后宫被太后也把持了那么多年。就算有证据,也早就被毁灭了好不好?而且,就算有证据,太后毕竟是太后,她就算杀人放火,你又能奈她何?也难怪人家要用极端的方式来报仇了!
“有一个人,或许可以。”临鼎天想了想,站起来,“我先离开一会儿。镜儿,你好好休息,至于——”
“爹。”临晚镜打断他,不想再有人提起孩子的事情,“我会好好的。”
“那就好。”临鼎天还真的有点说不出口,他一步三回头,每次回头,都看见女儿对他微笑,他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临晚镜脸都快笑僵硬了,临老爹才走出房间。等他出去,临晚镜立马收起了笑脸,神色淡漠地闭上双眼,一脸倦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坦,可是,这里到底曾经住着一个小生命。现在没有了,心里都空落落的。但愿,那个孩子在天堂能够安好吧。
她叹了口气,又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些日子,内伤,赶路,呕吐,流产,是真的心力交瘁,身体也跟不上了。这几天景王都在派人探查无回宫的地形。上次是刚刚找到无回宫的所在,人就撤回来了。这次,他们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在神不知鬼不觉间进入无回宫。
那厢,神医令再现,整个江湖都沸腾了。
得神医令,那就是多了一章保命符,对于天天纷争不断的江湖来说,那是多么难得!江湖上热闹起来了,不管是夙郁,还是凤离,亦或是西夷北域,都有怕死之人,都有怪病治不好的,谁不想要神医令呢?当年闻人家族的那枚神医令,可是羡煞了旁人。若非当年的闻人家族盘踞了整个九幽城,都指不定有人去抢了。
“神医令?”一个破落的草棚棚里,一个怪模怪样的男子自顾自地喝茶,听到到处都是人在讨论。
“哈哈,这位兄弟也关心神医令?”一个络腮胡大叔把刀往桌子上一放,一屁股坐下来。他那一身肉,坐下来那一瞬间,男子明显皱了皱眉,担心那条木凳被大叔坐散架了。
“神医令呢,天下人不都关心吗?”男子笑了笑,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可知,这次得到神医令的条件?”络腮胡大叔笑得一脸豪爽,他可是想要这张神医令很久了!
“大哥似乎知道?”男子端着茶杯,小拇指微微上翘,这个动作没有落入任何人的眼。像兰花指,更像,某个家族的标志。
“哈哈,既然兄弟都喊我一声大哥了,告诉你也无妨!”大叔扯了扯自己的络腮胡,凑近男子的耳朵,神神秘秘地低声道:“你可知道绝谷谷主绝无悔?”
绝无悔!男子这下没法淡定了,他听到这个名字就差“噌”地一下坐起来了。不过,他还是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
“你是说,那个江湖上人人都怕的绝谷?那个擅长毒术的绝谷谷主?”安奈住心底的激动,男子又沉静地问了一遍。
“没错,就是他。”络腮胡大叔明显还有点好奇,“兄弟竟然也知道他?绝谷谷主二十年前,江湖上听到他的名字,那可是闻风丧胆。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我还以为都不知道他了呢。”
“怎么可能呢?绝谷谷主那么厉害的人物。”男子一声讪笑,他恨不得把那个该死的老家伙揍个半死,什么听到他的名字就会闻风丧胆?若非跟着他去惹了无回宫,自己何至于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的?
都说了无回宫的人招惹不得,他偏偏要往人家家里差闯,若非他技术高,逃得快,现在恐怕早就被抓回去了!
“没错,他是厉害。特别是他调制出来的毒,简直是要人命!那什么见血封喉,还有骨髓枯。当年临家大公子,可不就是中了骨髓枯!”
“临家大公子不是又活过来了吗?”男子的手指按捺不住要乱动,然后又装作一副好奇的模样,只能把那只手放到桌子下面去。
“是活过来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过来的。太神奇了,这天下竟然还有人中了骨髓枯还活得好好的!”一般人,若是中了骨髓枯,至少也要经脉俱断,成为废人。可是,听说临家大公子现在还好好的,不愧是天下第一公子啊!他这次还想去燕都再见识一下天下第一公子的风华呢。好歹,以前也是见过一面的!
“呵呵,大哥,你所说的神医令,便是神医谷谷主想要找绝无悔的下落?”他对天下第一公子什么的,确实不感兴趣。不过,他知道天下第一公子的妹妹,那可是绝无悔唯一的嫡传弟子!
“对!兄弟,要不要跟着大哥一道去寻?若是找到了,我们把神医令卖了,那可是价值千金呐!”络腮胡大叔看来是个钻进钱眼子里的。不过,江湖人赚钱本来就不容易,能够赚到一个神医令的钱,估计这一辈子都不会饿肚子了,也不用在外面奔波了。
“在下只是好奇,神医谷和绝谷里来井水不犯河水,这一次神医谷怎么肯用一枚神医令换取绝谷谷主的下落?”
“这事儿你就不知道了吧。”络腮胡大叔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当年神医谷的风三娘,那可是追着绝谷谷主不放,因爱生恨呗!听说,风三娘已经死了,现在神医谷谷主是她的儿子,估计啊,是给母亲报仇的!”
“哦?”男子惊疑不定的口吻表民他显然是不太相信这个说法的。
络腮胡大叔才不管这个,他那脑子,只能想到多约一个人寻找绝无悔的下落,那就可以多一份希望。
“大哥,我还有事情要做,所以,没时间去寻绝谷谷主的踪迹,抱歉了。”男子朝络腮胡大叔抱拳,歉意地笑了笑。
他拒绝得那么果断,也能让人看出他对钱财一点想法都没有。
络腮胡大叔虽然蛮失望,却也并不觉得有什么,豪爽地朝他挥了挥手,让他去做自己的事情。
离开茶棚,男子便急匆匆地去买了一匹马,然后,直接朝着燕都奔去。
据说,神医谷谷主风无定,现在住在侯府。想要拿神医令,自然得上燕都皇城。不过,他应该是知道临晚镜是绝无悔唯一的徒弟,要用神医令寻她师父,又怎么可能是报仇呢?
最大的可能——绝无悔失踪了!临晚镜这个做徒弟的,终于知道应该关心一下师父的下落了。
此人是谁?
一般人绝对想不到!
这位,便是绝无悔的忘年交——妙生花!
神偷家族这一代最杰出的人物,也是妙家的家主!
说起交情,那绝无悔和妙生花绝壁是共患难的交情。每次都勾肩搭背出去做坏事儿,然后,每次绝无悔还把妙生花拉下水。人家是神偷第一家族,结果成了专门为他盗取宝物的小偷。
堂堂一代神偷,生生地被绝无悔给毁掉了三观。但是偏偏,妙生花每次都还蠢得会相信绝无悔,每次都陪他玩。当然,另一方面可能也觉得绝无悔比较有趣,能带他装逼带他飞。
望着眼前端庄霸气的定国侯府,妙生花微微一笑,跳上侯府宅院里的一颗大树。这颗大树还真是个好地方,竟然可以看到侯府和王府两个大院儿。这个位置,嗯,不错!
“你是谁?”十七的声音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妙生花的身后,树叶遮挡了她半边脸,又因为装扮奇特而——
“啊!鬼呀!”妙生花被吓到了,一个尖叫,妙生花从树上落了下去。他没掉到揽月楼,而是掉进了景王府。
十七爬到妙生花刚才的位置,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我长得有那么丑吗?都被人当成鬼了。明明是自己占了我的位置,还恶人先告状!”
妙生花呢?
他落在了王府。
正巧,落在院子里,临晚镜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景王陪在一边给她喂吃的,风无定和云破月在下棋。临家父子有事,没在。
天降妖孽,大家手上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看着某妖孽。
“嘿嘿,大家都在呢。”妙生花头上顶着树叶,拂了拂身上的灰尘,抬起头,就看见一双双眼睛都瞪着他。
临晚镜似笑非笑地看着这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林弟弟,景王皱着眉。风无定和云破月有些不明所以,王府也敢擅闯了?这人脑子有坑吧?
“是啊,都在呢,阁下是?”最终开口的还是临晚镜,也只有她最好奇此人到底是谁。
“咳咳,不好意思啊,纯属误会,我本来是要去隔壁的。”说着,妙生花企图离开。
可惜,擅闯了景王府,谁会轻易放他走?
“等等!”临晚镜的话音未落,自然有人出手拦住妙生花,当乘风破浪都是吃素的吗?
“你以为,王府是什么地方,这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她上下打量着男子,“报上名来,还有,你去隔壁的目的。”
“这……在这里说?不太好吧?”妙生花摸了摸下巴,忽然一拍脑门儿,“我想起来了!你是临晚镜?也就是现在的景王妃?”
“阁下倒是知道的不少。”
“那是当然!你师父送你的及笄礼,还是我去偷的呢!”妙生花摸着下巴,不小心翘起了小拇指。
“你是天下第一神偷,妙生花?”临晚镜诧异地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人,若非亲眼见到他翘起的小拇指,她还真没办法看出来,眼前人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神偷!
师父送她的及笄礼,不就是九转还魂针法谱吗?师父竟然让天下第一神偷去帮她偷的九转还魂针法谱,那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偷的呢?
“你师父不会是提起过我吧?”妙生花也诧异,临晚镜竟然认出了自己,然后又摇了摇头,“不会的,你师父肯定不会说是我做的,他巴不得在你面前邀功呢。”
“你倒是对我师父很了解。”临晚镜勾起了唇,直觉会有好事。她顿了顿,看着妙生花的眼睛里闪过不易察觉的亮光:“你是不是也知道,我师父现在到底在哪里?”
这,才是临晚镜的目的!妙生花既然长期和自家糟老头一起走动窜西,两个人到处去捣蛋,那肯定联系密切。这次,糟老头儿失踪已经这么久了,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有他的下落。若非临晚镜想出用神医令召集天下江湖人去寻人,绝无悔到死可能都见不到他家可爱的徒弟了。
“其实,发布神医令要找绝无悔的,并不是神医谷,而是你吧?”妙生花听她这么问,一下子就想通了。没想到,神医谷和眼前景王妃的关系这么好,竟然肯为了她发布神医令。
“你真聪明!”妙生花,妙生花,果然是人如其名!临晚镜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妙生花长得不错,看起来也是翩翩风度,虽然总感觉有点猥琐,但是,光听名字就很符合她的口味儿。妙笔生花,妙笔生花,他娘亲难道叫妙笔?
“那么,说了你师父的下落,就真的可以得到神医令吗?”妙生花虽然并不是真的很想要神医令,可若真的有个神医令在手,那可是多了一条命呐!
“你和我师父关系那么好,还需要神医令吗?”临晚镜睨他一眼,这样会不会太不地道了?
“和你师父关系是好!去凤离皇宫偷东西,被发现他就让老子殿后!他怂恿老子去无回宫给他偷九转还魂针法谱,搞得老子现在还被无回宫的人追杀。你说,你师父是不是害人不浅?”妙生花叽里咕噜吼了一大堆,巴不得把自己的委屈都吼出来。有这种专门拖后腿的朋友吗?他这是每次都遇到猪一样的队友好不好?
“噗——”这是和她师父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被坑成这样?
临晚镜笑得前俯后仰,扯得她伤口都疼了。师父这是有多坑啊?专门坑队友?
“你笑什么笑?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妙生花都快要恼羞成怒了。明明是绝无悔的错,怎么搞成了他才是被嘲笑的那个?
“咳咳,我是没有同情心,但是,这能怪谁?”临晚镜笑了笑,“你自己蠢,还怕别人笑啊?”
“是老子蠢吗?每次出去偷的都是老子,先逃跑的永远都是他!捅马蜂窝的也是他,被马蜂蜇的就是老子!”妙生花简直要跳起来了,每次都被绝无悔气得跳脚,现在是又被他的徒弟嘲笑。
“哈哈哈哈……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妙生花,你不要说了,你再说,我笑得伤口疼。”临晚镜笑得掐景王的手,她是真的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蠢的人,竟然连她师父都能坑死他!
“你,你要是再笑!我就不说你师父的下落了!”妙生花气得不行,如果有胡子的话,他铁定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了。
“别,别啊。快点说,难道你神医令不想要了?”临晚镜一边强忍住笑意,一边朝妙生花喊道。
妙生花面色僵硬了一秒,脑子转得相当快!凭什么不要神医令?就算不要,凭他和绝无悔那种交情,也肯定得说出自己的猜测的。不过,他心里也确实只有猜测。可是,如果真的被他猜对了。那么,要找到绝无悔,不还得靠他?
“神医令先拿来再说!”妙生花朝临晚镜伸出手,对她的态度,其实蛮像对待一个晚辈,好歹,也是她师父的朋友咩。总不能,还像普通老百姓对待景王妃那样吧?
何况,他觉得这位传说中的景王妃确实跟传说一点也不像。传说中嚣张跋扈的临家大小姐他是没见着,一个可爱的景王妃倒是跃然眼下。
之所以用“可爱”来形容,是他觉得景王妃的性子和她师父真的有点像!捉弄起人来,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小风风赶紧把神医令给他。”临晚镜朝那边坐在石凳上的风无定喊。
风无定这才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块令牌,黒木雕成的,上面有精致而古老的花纹,是神医谷的专属,别人就算模仿也模仿不来。可惜,风无定对待神医令的态度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宝贝,只是随手一扔,下一秒神医令便到了妙生花怀里。
妙生花拿着神医令看了又看,只觉得这辈子都够本儿了,可以再陪绝无悔出去瞎闹一次。就算再遇到一次无回宫的人,至少不用担心会死得很惨了。
不过,看完神医令,他又开始看风无定:“这位便是神医谷现在的谷主?长得果然是一表人才!”
他可是听说,绝无悔最开始给宝贝徒弟定了神医谷谷主做夫婿。后来怎么又稀里糊涂地嫁给景王了呢?
“少废话,快说,我师父究竟跑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