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门口,当定国侯的马车停下来的时候,他旁边的黄金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景王从马车里下来,看到的就是定国侯那一张快黑成乌云了的脸。
“侯爷,我们又见面了。”这一次没等临老爹挑衅景王,景王直接先下手为强了。
临晚镜就在临老爹身后,刚刚被云破月扶下马车,就听见景王如是说,差点没笑出声来。阿景,你这样挑衅我家老爹,是不是不想跟本小姐愉快地玩耍了?
“哼!景王的黄金马车跑得果然很快!”临老爹傲娇地冷哼一声,又不服气地瞪了两眼夙郁流景的马车。
明明他们先走那么久,这夙郁流景还能追上来。到底是人家景王的马车跑得太快,还是自家马车跑得太慢啊。
“不如下次定国侯与本王同行,本王的黄金马车宽敞,定国侯与令千金一起上来也绝对没问题。”夙郁流景说起话来面不改色,他是摸清了定国侯的脾气,知道怎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倒是不用了,我侯府马车多的是,虽然不是黄金做的,也没王爷的马车快,但是好在稳当。”
临老爹冷淡地拒绝。
高贵冷艳的眼神儿,那叫一个傲娇!就是,我们家的狗窝都比你那金窝银窝好了不知道几百倍的感觉。
“爹爹,您确定现在还不进宫吗?”这时间看起来,可是有些晚了。
临晚镜扫了一眼周围停放的各家马车,软轿,密密麻麻的了。而且,应该还划分了区域的吧。不然,为何临老爹停放的这边都稀稀拉拉的没几辆,而另一边却已经摆满了。
分明,还是有等级观念的。
“进!怎么不进!”再不进,他又要成异类了。
每一年的琼华宴,定国侯都心不在焉,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因为,琼华宴跟他又没多大关系,他除了在宴会上蹭几口酒喝,欣赏几场各家千金的表演,还能做什么?他又不会续弦,那些千娇百媚的女子,在他眼里都一个样。
而且,他又不好色,看那些表演,连欣赏都觉得会玷污他自己的清白和对他家月弥夫人的忠贞。
可是,今年不一样!今年他家宝贝女儿回来了,他带女儿来参加琼华宴,心情倍儿爽。不像往年,带临梦琪来,就把想把她丢在一边任由她自生自灭。
带自家宝贝女儿来,简直想把女儿拴在身边,让所有人都看得到摸不着的样子。这一次,临老爹是抱着炫耀女儿的目的来的。
于是,进宫的时候,众人就可以看到,定国侯与临家大小姐亲亲热热地走在前面,临晚镜旁边还站着一怯生生的可爱少年,后面跟着穿云城少主和景王,再后面才是临家的二小姐和三小姐。这组合,也真是醉了。
而且,偏偏他们这几人走在一起,还都是大人物。
“临伯父。”
远远的一声,这不,纪家的少将军也到了,他还是骑马来的。
白马银枪少年郎,给临晚镜的第一印象就是最好的。
“纪家小子也才到啊。”见到纪醒空,临老爹的面色有所好转,乐呵呵地道。
“是啊,景王和云城主也在。”说着,纪醒空又与夙郁流景还有云破月二人打了个招呼。
夙郁流景只点了点头,云破月笑着叫了声“少将军”。
“走吧,既然遇上了,就跟我们一同进去。”连景王都没邀请的临老爹,却对纪府少将军发出了善意的邀请。
这下,夙郁流景心里有个谱了。
嗯,继苏幕遮和云破月之后,某王爷彻底把纪府少将军升级为了最佳情敌,最强劲的情敌行列。因为,纪醒空不仅昨晚亲手做了花灯送给他家镜儿,这会子又如此讨得未来岳父欢心。瞬间,景王心里警惕起来。
看看,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也许才是最可怕的情敌。特别是,人家看起来还蛮正直。
特别是,在下一秒,听得纪醒空道:“晚晚,你今天真漂亮。”
一句话,也不显得谄媚,看他的眼神,充满了真诚,又不猥琐。
临晚镜还笑着回了一句:“咳咳,本小姐倒是觉得,阿醒每天都一样好看。”
俊俏的小伙儿啊,完全是她老爹心目中的理想女婿嘛。
“晚晚也每天都好看。”被临晚镜这样一说,纪醒空的脸有些红,小声说道。
晚晚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吗?也不知道怎么的,纪醒空心里有一丝小雀跃。
却,一扭头,对上了夙郁流景那双如同墨玉般的眸子,古潭般深不见底。
他微愣,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人得罪了。他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和景王有过节?
但是,景王看他那目光,绝壁不是善意。这一点,纪醒空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见纪醒空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夙郁流景反而淡定了。因为,他瞥见了临晚镜唇际的那一抹戏谑之意。
只要镜儿对纪家那小子没感觉,不管定国侯再怎么撮合,也是不行的。镜儿的脾气,他现在也差不多摸清了。
喜欢自由,喜欢任性妄为,却又极有分寸。她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比如,在城楼上朝闻人卿华射箭。她不想做的事情,也没人能够逼她,比如,婚姻大事。只要她的心在他这里,其实,也不需要太担心。
当然,不需要太担心,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防。对于靠近临晚镜的各种男人,景王都还是跟防贼似的。
琼华宫,是专门为办琼华宴准备的,这个宫殿到处都开满了琼花,琼花叶形美丽,花大如盘,洁白如玉。一簇一簇的,开得热闹极了。
放眼望去,整个琼华宫都被琼花占据了,满目都是雪一样的白,然后加上其他的绿色点缀,怎么看,怎么漂亮如仙境。
琼华宫处处都有宫女太监执勤,每一个到来的官员和家眷都恭敬地接待。找不到位置的,随便问一个就知道。
看起来,就跟现代的露天party差不多。临晚镜感叹,不愧是皇宫,连举办个宫宴都感觉这般高大上。
“镜儿,现在皇上还没到,你如果想欣赏一下琼花,就自己到处走走吧。爹爹就坐在那边,你待会儿过来就可以了。”临老爹指了指自己的座位,对宝贝女儿道。
临晚镜点头,她自己本来也不想那么快坐在那里跟猴子似的让众人观赏。正好,她还没来过皇宫,可以随处走走瞧瞧。关键是,满足她家画儿丫头的好奇心。
于是,没等临老爹再说什么,临晚镜直接抬步朝一旁走去,画儿丫头是狐假虎威地跟着自家小姐走。闻人初静自从回到侯府之后,就一直是临晚镜的小尾巴。临晚镜走哪里,他都是要跟着到哪里的。所以,也没有落下他。
原本,夙郁流景是想好今晚对临晚镜寸步不离的,但是,恰逢觞帝身边的人来找他,说是陛下要见他,所以先走了。
至于云破月,他的位置本就与定国侯挨着的,所以二人一直在一起。纪醒空呢,遇到了大皇子,被大皇子拉去话家常去了。好歹也是表兄弟,大皇子叫到他,他也不能不去。
还好的是,这一次,临老爹没有忘记另外两个附赠的女儿,也侧目对二人道:“你们也去赏花吧,宴会开始之前坐回位置上就行了。”
“是,父亲。”二人恭顺地点头回答。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定国侯对嫡女和庶女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态度。
等临老爹走后,二人才敢迈动步子。不过,也只是抬步,还没走。
“梦琪。”临梦琪还在寻找临晚镜的身影,却被人叫住。
是张婉玉和李清誉二人,还有李家的小姐李清莲。
“婉玉姐姐,表哥,表姐,你们都来了啊。”看见三人,临梦琪神色不变,温柔一笑,朝三人见礼。
“梦琪,你还好吧?”张婉玉上前两步,拉住临梦琪的手。
她与临梦琪素来交好,毕竟,她是李清誉的未婚妻。李清莲这个小姑子素来不容易讨好,倒是临梦琪身份尴尬,虽然是侯府的千金小姐,却是个庶女。与她平常也合得来,久而久之,二人倒是感情颇好。
听闻前些日子,在侯府被关进了暗室,张婉玉是真的有些担心她。
“我没事。”临梦琪摇了摇头,笑容却极其勉强。
张婉玉自然注意到了她那勉强的笑容,然后心疼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看看你,这人都瘦了一圈儿了,脸也憔悴了。”
在张婉玉说到临梦琪身形瘦了一圈儿的时候,临梦琪眼底闪过一抹寒芒,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然后,笑着道:“姐姐说笑了,妹妹没事的。”
她越是强颜欢笑,张婉玉越觉得她在侯府受了天大的委屈,对她也愈发的怜惜起来。
“你们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咱们就过去那边吧。”李清莲是个傲娇的性子,对这个身份尴尬的表妹也很是不喜。关键是,李府的人偏偏还都挺喜欢临梦琪,就连她娘亲都说临梦琪是个聪明懂事的好姑娘,能让她不心塞吗?
她只要看见临梦琪,就不自觉地想到家里人都把她们二人拿来做比较,然后说她不如临梦琪什么的。
“清莲,我与梦琪先聊几句,你先过去与那几位小姐打招呼吧。”张婉玉虽然心里对李清莲不满,却还是温柔地笑道。
毕竟,李清莲以后就是她的小姑子,对小姑子,轻不得重不得。为了能与这个小姑子和睦相处,张婉玉在家里已经请教了自家娘亲颇多。
“哼,那你就在这里陪着表妹吧,哥哥,我们过去!”李清莲脸色顿时变得不好起来。
张婉玉这女人,明明自己才是她正经的小姑子,她偏要跑去讨好临梦琪那个蠢货。看到这两人,李清莲就来气。
“嗯。”李清誉点点头,然后又对张婉玉叮嘱道,“婉儿,你们别聊太久,趁早过去与各家小姐们打个招呼,等会儿公主们来了也要见礼的,不要失了礼数。”
“好。”张婉玉与李清誉感情甚笃,他说的话,她自然会听。
然后,李清莲与李清誉就先过去与那些小姐少爷们打成一片了,而临梦琪也被张婉玉拉到一边说体己话去了。最终,只留下临梦微一个人在原地。
临梦微有些无助地看了看四周,都是相熟的人一堆或者三三两两的站着。她不像临梦琪,经常借着侯府或者李家的名义与贵女们打成一片,她对这些人,都陌生得很,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最后,还是她的丫鬟秋菊都看不下去了,才开口道:“小姐,我们也去那边走走吧,那边的琼花开得好漂亮。”
“嗯,走吧。”秋菊是在为她解除尴尬,她自然明白。
赏花,琼花也确实漂亮。在看到那一朵朵盛开的琼花之后,临梦微也觉得豁然开朗了。
而另一边,临晚镜已经带着画儿丫头选了个最好的位置坐下。
在哪里?自然是假山上!
坐在假山上,简直是纵览全局,特别是,这里假山林立绿树成荫,正好可以遮住二人的身影,至于闻人初静,已经被临晚镜说到一边儿待着去了。让他自个儿玩,别和她们在一起。不然,目标太大,容易被人发现。
当然,这个一边儿待着也不是让他走多远。就是在另一边而已。给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又好观察全局,又不容易被人发现。
“小姐,你看,你看,那个男的,留了一撮小胡子的那个,色眯眯地盯着人家姑娘的胸看!”一爬上假山,画儿丫头就再开始四处眺望,寻找欢乐信息。
“还有那个,那个,就是穿青衣的那个,眼睛都要落到人家姑娘屁股上了。”
“还有那个男的,肥得连路都走不动了,他真的也是哪家少爷公子吗?就凭他这一身肥膘,也娶不到媳妇儿了啊。”
“还有那个女的,脸画得跟猴子屁股是的。小姐,哈哈,你看她那嘴巴,简直是血盆大口啊,怎么好意思这样就出门了。进宫面圣就不怕吓到皇上和太后吗?”
……
画儿,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临晚镜开始抚额,果真带画儿来宫里就是个错误吗?她这样欢乐下去,就不怕把巡逻的侍卫们都招来吗?
还有,你叫那么大声,真的不怕人家听到吗?她还没吓到皇上太后之前,就被你给气死了好不好?
被自家小姐凉凉地一瞥了一眼,画儿丫头也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
“啊,小姐,我刚才是不是说得太大声了!”后知后觉的,画儿丫头赶紧捂住了嘴。目光中是一副“好怕怕”的表情,怯生生地看着自家小姐。
“你现在才知道自己说得太大声了啊?本小姐还以为你在说书呢。”临晚镜看向画儿,唇边挂着戏谑的笑意。
这丫头,还真是敢说,这里可是皇宫重地又不是红袖招!那些贵女们如今都被她当妓女,公子们都成了嫖客了。
“哎呀,小姐,人家不是故意的嘛。是那些人真的太搞笑了,人家忍不住就……”画儿丫头一脸谄媚地去拉自家小姐的胳膊求原谅。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好不好,如果是故意的就让她天打五雷轰!
这么晴朗的天气,怎么可能打雷!画儿丫头心想。
却听见“轰”地一声响,无故惊雷,万里碧空依旧晴朗如画。
“小姐,刚刚发生了什么?”是因为她心里默默地发的那个誓触怒了上天吗?画儿丫头不解地问。
“刚刚好像晴天惊雷,唔,肯定是有人乱说话,惹来了老天的不满。所以,打一记雷来警告她。”临晚镜认真地看向画儿,心下笑得要死。
这丫头,肯定又在心里发誓了。
也不知道这会子老天怎么这么配合她,竟然真的打了一记惊雷。
莫不是,这里的天还真的很神奇,听得到人肚子里的话不成?
“哪有!我刚刚明明什么都没说!”画儿丫头圆圆的小脸儿都快要皱成一只包子了。
刚才那一记惊雷,真的是针对她的么?她深表怀疑。
“你确定,你什么都没说,也没在心里想?”临晚镜一副怀疑的表情看着画儿,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丫头最爱干的事儿是什么!
“心里想的也算吗?”画儿丫头弱弱地问了一句。
没错,她的确在心里想了。
“算了,不和你追究这个问题。只要老天没真的一记雷把你劈死,说明它还是忌惮着你家小姐的。安安静静地看戏,不要给我发出声音。不然,老天不劈死你,你家小姐我就想一把掐死你了。”临晚镜幽幽地开口。
自家这个小丫头,这般大胆,完全就是被她给惯的。就像琴儿丫头,今日竟然乔装打扮混进皇宫当了御音坊的琴师。
她想干嘛?谁知道咧!她是让那丫头来把皇宫地形踩熟的,可不是让她跑去御音坊找那些乐师们切磋琴技的!
“嘿嘿,有小姐在,画儿连老天都不怕!”见自家小姐放过了自己,画儿丫头赶紧拍马屁。
后者只是轻描淡写地瞥她一眼,就让画儿丫头闭上了嘴。
这下,二人真的是一声不吭地在观察着琼华宫里的情况了。
刚才画儿丫头说的那种也不在少数,色眯眯的男子到处都是,还有些大家闺秀,也不见得多么规矩。好像故意做出一些引诱的动作,让男人看了都想犯罪。
这是在做什么?搔首弄姿吗?
临晚镜真的觉得好笑,果然是民风淳朴的泱泱大国啊。连皇城里的贵女们都知道如何勾引男人了,不会也是和她一样,喜欢流连于青楼楚馆吧?
当然,只有少数女子像那样,多数的还是循规蹈矩地在那里聊天说话。声音秀气,笑容腼腆,举止得体。
临晚镜的目光落在李清誉身上,确切地说,落在了李清誉旁边的李清莲身上。
这位,应该就是李家的嫡小姐了吧?据说,她天生傲慢,极看不惯临梦琪对那些贵女们的谄媚,也自诩自己嫡女的身份,根本不屑于与临梦琪走在一起。倒是李清誉的未婚妻张婉玉,颇为喜欢这个未来表姑子。
而与李清莲交好的,则是一群身份比她还低一些的官家小姐。不过,有一个特点,各个都是嫡女,各个都长得不如她。
噗,一看到这个奇葩现象临晚镜忍不住在心里笑出声来。真的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再看临梦琪……等等,临梦琪人呢?临晚镜四下搜寻,却只见张婉玉,不见了临梦琪的身影。
刚刚,明明还看见她在与张婉玉有说有笑的,就是这么一会儿,人竟然不见了!
“画儿。”临晚镜扭头看向旁边的小丫头。
“啊?小姐怎么了?”画儿丫头正在捂着嘴,一边偷偷笑,一边寻找可笑的目标呢。
临晚镜蹙起眉,问她:“你可看见了刚才临梦琪去了哪里?”
照理说,除了琼华宫,是哪里都不能去的。这假山位置颇高,整个琼华宫基本上都能尽收眼底,那临梦琪到底去了哪儿?
不仅瞒过了她的视线,只怕暗地里监视的人,也被她摆脱了吧?
还有她身边带着的那个丫鬟,叫翠竹还是翠屏来着?也跟着消失不见了,绝壁有猫腻!
另一边,清冷的宫殿外,巡逻的侍卫一本正经地走过。没有人看见,两个人影一晃,进了内殿。
这里是,一座废弃的宫殿,月华殿。曾经先皇的宠妃,华妃所住。
华妃,是先皇在位期间曾经最宠爱的妃子,却因为皇后所生的小皇子被查出中了胎毒而失宠确切地说,她不是直接被指认为陷害当今太后,给太后下毒的人。而是,后来皇上在追查此事的过程中,查到华妃竟然身带无回宫的信物。
无回宫,不就是传说中碧落之毒的出处吗?
这一条线索,足以让本来热闹非凡的月华殿变成一座名副其实,清冷如月华的冷宫。先皇的宠爱不再,一夜之间,华妃的宫廷生涯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
再联想一下华妃的出身,不过是先帝南巡时偶遇的一江湖女子。
原本是江湖女子的闵月华,从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又被打回原形。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情。不过,后来听说,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华妃娘娘在月华殿上吊自杀了。
而她的儿子,夙郁流连,被先皇怀疑不是亲子,也被皇家秘卫杀死在月华殿。
原本,夙郁流连也是先皇非常宠爱的儿子,据说,生得俊美风流,又极为聪明好学,是先皇比较看好的继承人之选。
可惜,他的母妃一朝失去帝王宠,曾经凤凰不如鸡。在这偌大的宫廷里,如同华妃和夙郁流连的悲剧,自然不在少数。特别是,因为当年皇后中毒之事,牵涉甚广,连与华妃交好的一些妃子,也统统没了好下场。
这会子,也不会有人想到,竟然会有人进入这一座宫殿。
因为,月华殿早就被誉为不详之殿了。它的周围,甚至都是冷宫一般的存在。
可是,更不会有人想到,废弃的月华殿,内殿竟然干净得如同有人常住于此一般。这里,应该是每天都有人打扫来着。
“你们来了?”内殿里,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大不小,却足以让两个人影听清。
这两个人影是谁?自然是刚才在琼华宫里消失不见的“临梦琪”和她的丫鬟翠屏。
“怎么是你?”问话的人,是翠屏,而非假扮临梦琪的银铃。
“怎么,除了本宫,你以为还有谁?”那人隐在一处阴影里,高冷一笑。
仿佛在嘲笑翠屏的无知与痴心妄想!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竟然还会以为,她的主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一件小事,已经让她潜伏在侯府五年,她到底有没有想过,要认真完成任务?
“是你用主人的名义把我们叫来的?”翠屏蹙着眉,她以为,真的是主人来了呢。却不想,是眼前人。眼前这个,她最讨厌的女人!
“不然呢?你以为,你家主人有那个闲情逸致叫你出来话家常吗?还是,你以为,你家主人会惦记着你一个姿容不佳的小丫头?”里面的人笑得更是花枝乱颤,指着翠屏,仿若在看一个无知少女。
翠屏爱慕她的主人,阴影后的那人肯定是知道的。正是因为她爱慕,那人才会提议,五年前,由她进入侯府。那个时候,翠屏不过十五岁,正是少女风华正茂,花开正好的年纪。
然后,硬生生地在李香香的院子里,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十二岁的孤苦少女。至于她家中还有个弟弟要养活什么的凄苦身世,也自然都是那阴影后面的人亲自为她安排的。
“我就算姿容不佳,也比不得你年老色衰,还一女侍二夫!”翠屏生平最厌恶谁说她姿容不佳。她姿容不佳到底是为什么,没有人比眼前人更加清楚!
当年若不是要她扮小,刻意用了缩骨功,以至于身形走样,原本漂亮绝色的脸,也不会是如今只能算是眉目清秀的样子。
她本来应该是那个地方最美的女子,拥有如同孔雀开屏一般的骄傲的!而且,也是那个地方也主人最般配的女子。
可是,一切都被眼前人毁掉了!也不怪她,如此厌恶这人。
“怎么,你还不服气?就算本宫年老色衰,一女侍二夫,也照样得你家主人宠爱,而你呢?不过是你家主人连看都不愿意看上一眼的可怜虫罢了。本宫当年也不过是在他面前撒撒娇,他就愿意把自己最得力的女下属派出来为本宫消仇解恨。你觉得,他就算来了,会不会多看你一眼?”女人阴冷地笑着,语气里含着不屑于讥讽。
仿佛在嘲笑翠屏的不自量力,又在夸耀着自己的丰功伟绩。是她抓住了那个男人的心,别人,就休想再让他多看一眼!
“你!”翠屏恨不得冲上去咬死这个女人,若不是她,她现在应该是主人的妻子,那个地方人人敬畏的夫人才对!
一想到此,她就恨不得喝眼前人的血,吃眼前人的肉!
“翠屏,不要冲动!”银铃拉住意欲冲上去的翠屏,她如果敢对宫里这位做点什么,只怕,主人不会放过她啊。就连自己,也会受到牵连。宫里这位的手段,这些年,她真的是见识得太多了。
论心机手段,她们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在宫里这人手下做事三年,银铃可谓看透了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偏偏,她们家主人还就喜欢这女人的心狠手辣,蛇蝎心肠!
“你不要拦着我!我今天非要杀了她不可!”不杀眼前女人,真的是难消心头之恨。
五年了,她荒废青春待在侯府里为人端茶送水,唯唯诺诺地做一个小丫鬟已经五年了。人生有多少个五年?都是被眼前人一句话所害,她心里不平,她恨眼前人,还怨主人。怨主人分不清是非好歹,怨主人会因为这个女人一句话就把自己派出来执行这种根本用不着她的任务。
不要以为她不知道,就算不潜伏进侯府,眼前女人也有对付侯府的办法!
“银铃,你不要拦着她,就让她来杀本宫好了。就是不知道,在她杀了本宫之后,她心心念念的主人是要把她千刀万剐还是放进油锅。亦或是,赏赐给那些辛勤为主人办事的下属。要知道,曾经你们主人座下的四大护法之一的美人翠屏,可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暖床工具!哈哈哈哈……”
偌大的宫殿里,回荡着女人嘲讽的笑声。
翠屏推开银铃,身子无力地下滑,是啊,她如今,主人如今身边,哪里还有什么美人翠屏,她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侯府丫鬟而已。
主人可以为了那个女人一句话,就把他最看重的女护法发配边疆,自然也可以为了他的女人,将自己碎尸万段。
主人的可怕手段,她从来都是知道的。
也许,是她本来就不该奢求,从来未曾属于过自己的东西。是她,痴心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