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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谁?

临梦琪缓缓抬起头来,却见对方裹在一身黑衣中,只露出一双眼。

眼里,还流露出对临梦琪的不屑与鄙夷。

“你……”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无比沙哑,“你是谁?”

来人并没有说话,好似,根本不想与她废话一般。

久久得不到回答,临梦琪再次开口,困难地吐出两个字:“救我。”

话落,她便晕了过去。

黑暗中,人影闪过,偌大的暗室中再次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边,临老爹与自家宝贝女儿还有云破月一期用完晚膳,便乐呵呵地去睡了。目的在于,把时间留给年轻人嘛。

可惜,年轻人如临晚镜与云破月,根本不会朝着他想象的方向去发展。

“破月哥哥,我老爹让你带我回穿云城,可是为了对付闻人家族一事?”二人一边回揽月楼,临晚镜一边询问云破月。

她现在叫云破月哥哥倒是叫得顺口了,因为排除那残存的意识之外,她是真心把云破月当做哥哥来对待。

毕竟,这个人是自家哥哥的好友,是一直真心把自己当妹妹的人,别无其他。

不过,长得是真好看,如同天上悬挂的明月,很容易让人升起“赏月”的心思。

“你知道?”他以为,镜儿还是无忧无虑的小女儿,却不想,讶然侧目,却看见了一双清透的眼。

镜儿好像,真的长大了。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临晚镜轻笑,扬起眉,七分坦然,三分睥睨,“破月哥哥,你觉得,爹爹想要为哥哥报仇,我会就此离开,与你回穿云城如同避难吗?”

看着她清丽的侧脸,云破月轻叹,颇有几分语重心长:“镜儿,伯父也是为了你好。”

闻人家族的水太深,伯父是真的不敢再拿唯一的女儿做赌注了。他从来都不知道,不是到万不得已,临伯父绝不会让宝贝女儿这么早离开自己。

不过,这一点,云破月倒是想错了。临老爹是不会让女儿离开自己,但是照样会给女儿找男人,找很多很多的男人。

“为了我好,就要习惯我的方式。”看在临老爹对她那么好的份儿上,她会帮他报仇的。不用他把自己送走,她自己会保护自己的安全。

何况,她不是原主,她是在风雨中成长,接受过鲜血的洗礼的。谁要动她,就要问她头上的发,手中的银针。

别以为二十一世纪幻月阁第一金牌杀手“绝影”的名头是吹出来的。

“镜儿,你当真不愿跟破月哥哥走?”其实,不用问出来,从她坚定无惧的目光中,云破月已经得到了答案。

心下黯然,到底是什么,让当年无忧无虑的小女儿成长至此。这三年,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破月哥哥,若是换做你,你会走吗?”这可是她老爹,又不是别人。死的是她哥哥,又不是生人。

“不会。”是他,也不会走,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实际上,云破月又何尝想走。为最好的兄弟报仇,也是他一生的夙愿。

“既然如此,你要不要帮我说服爹爹?”临晚镜这下笑得舒心了。既然二人的观点不谋而合,多个人自然多一份力量。虽然,她不需要云破月帮忙,但是,云破月的能力真的不容小觑。

最重要的是,老爹肯听他的话。

“你这丫头。”云破月无奈,绕了半天,她是想让自己主动去说要留下来,不带她回穿云城了吗?

“如此,我们明天一同与爹爹说吧。”就算他带她走,她也会留下,不过是换一种身份罢了。

“好好好,依你,依你。”他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眼里全是兄长对妹妹的包容与宠爱。

而今日迎接了闻人卿华的苏幕遮和夙郁惜渊,当即回了宫禀报皇上。

御书房内,夙郁流觞半闭着眼,听着右相和太子的禀报,面色平静。

“听说,城楼上有一人,手持长日弓对闻人卿华做出了特殊的迎接?”他们汇报完,觞帝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地问出一句。

“这……”太子殿下看向右相大人,到底要怎么禀报父皇,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差点杀了闻人卿华,乱了父皇的大计?

却见右相大人笑道:“不错,那城楼上之人用的竟然是临家大少爷的长日弓,并且,她还能使用长日弓。”

“长日弓?右相,你的意思是,那城楼上的人,是临家人?”太子殿下诧异,他与临晚照不熟。临晚照比他年长几岁,少年成名之时,他还年幼,见过长日弓也是在小的时候。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是听过关于长日弓的传说的。

苏幕遮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临家人,临晚镜应当算作临家人吧?

临晚照死了之后,长日弓一直被封藏,因为,再也无人能拉开弓弦。当然,定国侯是可以的,但是,他不会再动儿子的遗物。

今日长日弓再现于城楼上,针对的是闻人家族,很明显,是有目的的。若不是,他看出了城楼上的女子是临家大小姐。便会以为,这是故意在挑起临家与闻人家族的矛盾和战火。

可是,射箭之人是临小姐,内涵便大不一样了。

她为兄出气,震慑闻人家族少主于燕都城外,却又极有分寸,没有当一箭射死闻人卿华,可以说是这女子当真是有勇有谋,不输给任何男儿。

定国侯好福气,儿子虽已身死,女儿却照样优秀。说不定,以往的坏名声,也是她故意做出来的,扮猪吃老虎,让人防不胜防。

“你可看清了那城楼上的人是谁?”觞帝再次问道。

他这么问,不过是想看他的右相大人,对镜儿丫头到底有没有心思罢了。若是真有心,自然看得出来,城楼上的人,哪里是如他回答闻人卿华那样是个男子,分明便是俏生生的小女儿,临家大小姐,临晚镜。

“恕微臣眼拙,那人黑袍裹身,又离得远了,微臣没看清是谁。”这,也是合情合理。他不是看出来的,是猜出来的。

“哦?那你为何阻止太子挡箭?”觞帝锐利的目光直射进苏幕遮的眼睛。

他这位右相,是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吗?

当然,就算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甚至,非常正常的。就连他,也不会想到,临晚照死后,除了定国侯,临家还有人能拉开长日弓。而且,这个人还是娇滴滴的女儿家。镜儿丫头,这三年的变化,未免太大了一些。

“城楼上之人,四支箭连发都没有射向闻人少主,最后那一箭,自然也不会。微臣猜测,那人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震慑,羞辱。”

就好像,临小姐后来还换了一身儿装扮跑出来挑衅闻人卿华,并且三言两语便挑拨他杀了自己的一个护卫。

“既然如此,右相可能猜出那人是谁?”

觞帝今日好像不问出个所以然来,誓不罢休一般。

“能拿到长日弓之人,必定是熟悉临家之人。并且,拿走长日弓还不被定国侯发现,或者发现了也没被捉拿,此人,定然与侯爷关系也很好。而且,楼上之人,看身形,是个女子无疑。微臣心里有两个人选,只是也颇为疑惑。”

“哦?说说看?”

“第一个便是与临家大少爷有婚约之人,穿云城大小姐云破晓。自从临晚照死后,她发誓终身不嫁,为其守寡,痛失未婚夫,向来,云小姐对闻人家族是恨到了极点。凭着云家与临家的关系,她若是拿了长日弓,定国侯必然不会追究。何况,长日弓本就出自云家。当年,云家送长日弓,是为儿女定亲之物。若是天下真还有人能拉开长日弓,云家,必然是上选。”苏幕遮慢慢解释。他的话,分析得确实合情合理。

“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便是临家大小姐临晚镜。她是临晚照之妹,定国侯之爱女。她拿长日弓,定国侯也不会生气。只是,微臣的疑问在于,据说,这二位小姐都不会武,且,据闻临家大小姐还不精通骑射。不知,到底是如何拉开弓箭,并且那箭术简直堪称神箭手了。”

“哈哈,爱卿分析得很对。至于到底是谁做的,朕就不追究了。你们二人下去吧,花灯节的事宜,还需你二人齐心协力。”觞帝大笑,然后让二人退下。

“是。”

二人赶紧行礼,然后,退出御书房。

“渊儿,你等等。”

原本,要让二人走的觞帝,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夙郁惜渊。

“那,微臣就先告辞了。”

太子留下,苏幕遮自然要先回府的。

突然被父皇叫住,夙郁惜渊虽然心下疑惑,却还是恭顺地回到御书房内。

“坐吧。”指了指自己下手边的椅子,觞帝目光柔和,如同一个寻常人家的慈父。

“父皇,可还有事吩咐儿臣?”依言坐下,夙郁惜渊心底有些忐忑。

父皇这般模样,甚是少见。

“渊儿,你今年弱冠,可曾有想过娶太子妃?”夙郁皇族,这一代,娶妃都晚,觞帝曾经有个私心在里面。

便是等临家丫头回来,让她先选一个儿子为夫,再让其他儿子成亲。如今,她没选谁,倒是皇弟选中了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先不论他们,他的这些皇子,也都该陆续娶妃了。

当然,也不是谁都没娶妃,像大皇子,都已经有两名侧妃了,只是,还没有正妃人选。

“母后与儿臣提起过此事,但凭父皇与母后做主。”太子微微一愣,随即答道。

他没有想到,父皇把他留下来,竟然是关心起他的婚姻大事来了。父皇一向不与皇子们亲近,连他这个太子也一样。这会子,怎的关心起此事来了?还是说,是母后与父皇早已提起过要让他娶苏家大小姐为太子妃一事?

“你自己,可有喜欢的女子?”见夙郁惜渊面色无异,觞帝问。

“儿臣一心在朝事上,并无喜欢的女子。”从小,母后就告诉过他,他将来的妻子,定然会是这夙郁王朝最好的女儿,让他不必早早地就将那些路边野花看在眼里。就算有喜欢的,也得等。

但是,他从小励精图治,确实没有喜欢上任何女儿家。若说有好感,苏家大小姐苏幕帘确实不错。

“你可知道,你要娶的太子妃,你母后已经为你物色了十几年。从你才几岁开始,她便开始挑选燕都城的女儿。那些人选,都是她从小观察着的,她为了你,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说起自己的发妻,觞帝也觉得好笑。郭湘语其实是个很不错的皇后,从不干涉朝政,贤良淑德,也不与后宫女子争宠,一心,当的是贤妻良母。只一件事上,她据理力争。儿子的太子妃,一定得由她选。

就算是母后,也不得干预。所以,以前母后提到要让她哥哥的孙女嫁给太子为妃,皇后才会坚决反对。

皇后看着温婉,实则也是个刚硬的性子。她有手段,也有心计,却会故意使坏去对付别人。只要不触犯到她身上,基本,后宫女子的所作所为,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若是有人企图把整个后宫搅得乌烟瘴气,皇后又会第一个站出来,清理门户。

以至于,后宫嫔妃都知道,私底下再怎么斗,都不能去惹怒皇后,也不能做出扰乱后宫之事。否则,皇后的手段,不是她们可以承受得起的。

所以,这些年,他也宠着皇后,也敬她。当年她与母后的争执,他才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的一边。

“让母后费心了。”夙郁惜渊自然知道母后为了他娶妃之事,费尽心思。

而被选中的苏家大小姐,也确实方方面面都符合母后的要求。

“你母后已经与朕说过,让朕在琼华宴上便为你和苏幕帘赐婚。赐婚容易,但是,身为太子,太子妃就相当于自己的贤内助,你必须要建立好与太子妃的感情,才能让她对你的一生有所帮助。”

“儿臣谨遵父皇教导。”这些道理,母后也给他耳提面命过多次了。

他想,父皇让他与右相公事,也有让他从右相这里下手,博得苏家大小姐好感的意思。

“朕希望,苏幕帘嫁给你,不是因为你是太子,而是因为,你这个人。花灯节,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你自己要好好把握。右相目前,对你的印象不错。你日后还要多仰仗他,多向他学习才是。”

“儿臣明白。”父皇这是在提点他,不可让他人捷足先登,得到了苏幕帘的心。否则,即便是苏幕帘嫁给他为太子妃,到最后也有可能不是助力,而成为阻力。

觞帝点头,对于太子,他很少操心,因为,他被皇后教导得很好。

确切地说,自己的儿子,他都很少操心,基本上,要么就是他们的太傅在教育,要么,就是他们的母后母妃。

不过,眼见着皇子们都大了,已经到了争权夺位的年纪,有些东西,他就不得不出言提点了。

“渊儿,你可知,在诸多皇子中,你并不是最优秀的一个。”也并不讨喜。

但是,他却知道,目前为止,渊儿是最适合做太子的。因为,他的背后有坚强的后盾,并且,他一言一行都非常谨慎,从未犯过大错。

太子,无论是在朝堂,还是民间,名声都还不错。所以,他最适合。就如同当年,父皇与自己说的那样,选继承人,不一定要选上位者最喜欢的,也不一定要选最优秀的,但是,一定要选适合那个位置的人。

“儿臣知道。”他垂眸,确实明白。若是论积极,他不及大皇兄,若是论功绩,他不如十五岁封王的三皇弟,若是论仁德,他不及四皇弟。

但是,母后说过,最高的那个位置,不是光有那些东西就能坐稳的。是要论综合实力,后盾,民心,能力,都必须要有。在作为太子的时候,不可浮夸,不可好大喜功,不可太过出挑,不可犯错。

他一直谨记母后训诫,把自己收敛成这样一个中庸之人。可也并不代表,他就不能坐上那个位置。

“你自小便懂事,无需父皇提点什么。但是,有一定,你必须记住。我夙郁皇族的子孙,不可做有损夙郁国威,扰乱百姓安乐,危及夙郁王朝存亡之事。”

“父皇之言,儿臣谨记于心。”

夙郁皇族的族训,他自然知道。

“好了,你下去吧。要时刻保持危机感,虽然你是太子,但是,朕可不止一个儿子。而朕这个位置,定然也不止你一个儿子想坐。”

“是。”

父皇,您这么直接,是想告诉儿臣,与其他兄弟的争斗要开始明朗化了吗?

从他娶苏家大小姐为妻的那一刻起,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娶了一个后台强硬的太子妃的太子,就是其他有意夺位的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他深刻明白这一点。

但是,他绝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

这一场皇族的争夺之战,也是父皇给他们的考验。只有踏着他人白骨与鲜血坐稳太子之位的人,才有资格为帝。

今年的琼华宴,只怕是风起云涌,很不平静啊。从御书房出来,夙郁惜渊一脸沉重。然后,去了皇后的栖梧宫。

而目送太子殿下远去的福公公,则是回到了御书房。

“如何?”觞帝头也不抬,一边批阅奏折一边问。

“太子殿下往栖梧宫方向去了。”

栖梧宫,历来都是皇后的寝宫,太子殿下去那边,自然是去找他的母后去了。

“呵……朕的这些儿子啊,都跟没断奶似的。一有事情,总喜欢找娘。不过,皇后是个聪慧的,知道怎么教育太子,朕也不必太过操心,这样也好。”觞帝颇为感慨地笑道。

“陛下英明。”阿福笑眯眯地拍自家主子马屁。

“你除了这句,就没有别的?”觞帝斜睨了福公公一眼,这些年,从他口中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陛下英明了。

“陛下,您可记得,您年少的时候,一有什么事情,也是很喜欢去和太后娘娘商量的。”既然不让他拍马屁,福公公立马想起了年少时候的觞帝。

说实在的,觞帝虽然是太子,但是先皇的其他几个皇子也颇有能耐。而且,太后娘娘娘家势微,眼见着另外几位宠妃在宫中飞扬跋扈,她也是费尽了心思,才替儿子保住太子之位的。

当真是,可怜天下母亲心啊。

“母后当年,确实为朕付出了很多。若不是出了后来的事,也许,朕当年的太子之位早就不保了。”

觞帝也感慨,他年少的时候,确实也是不管做什么都喜欢找母后商量。因为,除了母后,没有别人。

直到,父皇明确表示,这个天下将来有一天是要交给他的,他才渐渐地什么事情都独立起来。一遇到事情,还会放心大胆地去问父皇,向父皇请教。也正是他这份心意,或许让父皇更加笃定,他更能做好一个帝王。

一个帝王,不仅要知人善任,还要懂得听取他人的意见。

栖梧宫,取自凤栖梧桐之说。

栖梧宫里,与其他宫殿最大的不同,或许也就是宫院里那一颗巨大的梧桐树了。

梧桐树上,挂着一只鸟笼,鸟笼里养的是一只鹦鹉。众所周知,这鹦鹉啊,是皇后娘娘最爱的鸟儿。

每次太子殿下一进栖梧宫,鹦鹉就会扯着嗓门儿喊:“皇后娘娘,太子来了,太子来了。太子哥哥好,太子哥哥好。”

皇后曾经戏言,太子是她的大儿子,鹦鹉便是她的小儿子。

这不,太子刚进门,鹦鹉眼尖地看见了,又叫了起来。

皇后娘娘原本是在内殿,一听见鹦鹉的叫声,便也走了出来。

跟在她后面的,是六公主夙郁惜香。六公主母妃早死,皇后又只太子一个儿子,没有女儿,便主动把六公主养在身边,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二人母女感情颇好。

这会子,六公主本来是过来陪皇后娘娘用膳,并且请教自己花灯节该如何着装的。她一向是个嘴甜讨喜的,在里面逗皇后娘娘开心呢。

一见到母后和妹妹亲自出来迎接自己,夙郁惜渊笑着与二人打招呼。

“母后,六妹妹。”

“渊儿,你来得正好。快来帮你六妹妹瞧瞧,她赶明儿花灯节穿这一身,会不会艳压群芳?”

见到儿子,皇后娘娘颇为高兴。

皇后郭湘语,她可谓是一生荣华。身为帝师之女,本就有着良好的出身,加上,与觞帝青梅竹马,少年夫妻,觞帝对其敬重爱护,夫妻之间就从未红过脸。而她的儿子,又是太子,日后的帝王。作为一个女儿家,她的出生让人艳羡;作为一个女人,她的丈夫是这个夙郁王朝最尊贵的人。作为母亲,她的儿子是太子,将来的帝王。

所以,她可以说是夙郁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特别是,皇后娘娘长得漂亮,端庄秀丽,保养得当。明明已经年近不惑,却依旧看起来是个二十多岁的明媚女子。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夫人小姐。

“六妹妹人比花娇,不论穿什么都好看。”夙郁惜渊打量着六公主,笑着道。

太子殿下说得没错,许是养在皇后身边的缘故。六公主举手投足间都比其他几位公主多了几分贵气,与生俱来的大家风范。她又身为帝王长女,身份尊贵,加上本就明艳脱俗的长相,确实是人比花娇。

虽然有句话叫做——佛靠金装马靠鞍。但是,也是有人衬托衣服一说的。不管是什么衣服,穿在美女身上,它就多了出几分美感。

“太子哥哥就知道夸人家,你这分明是打趣妹妹的。”六公主被夙郁惜渊这么一夸,小脸儿微红。

她也觉得自己长得漂亮,随便什么衣服穿起来都还行。但是,想要在花灯节上独树一帜,却又不过于出风头,失了皇家风范,就必须得讲究了。

她过来请教母后,也就是这么个意思。只是没想到,母后早就为她量身定做了一套新衣,专门是为花灯节用的。

心下感动,六公主对这个并非生母的皇后娘娘,与并非一母同胞的太子皇兄,自然又多了几分亲近与感念。

这也就奠定了,她日后为这母子俩甘愿自我牺牲的心思。

“哎……皇兄这分明是在夸你,你非要说打趣,真伤皇兄的心啊。”夙郁惜渊故作伤心地捂着胸口,一脸忧桑地说。

“母后,你看太子哥哥他,就知道戏弄香儿!”夙郁惜香跺了跺脚,反正她是说不过夙郁惜渊的,只得向皇后娘娘求助。

“行了,行了,你们兄妹俩,说得这般开心,本宫看,你们是忘了我这个做母后的才是。”皇后娘娘眼看着一双儿女相处和睦,眼底的欣慰之色渐渐浮现。

渊儿没有兄弟,有个妹妹也好。日后,说不定还有要靠他这个六妹妹的时候。想来,看在她的养育之恩,与渊儿这个哥哥对她好的份儿上,以后有什么忙需要香儿帮的,她多少也会帮着一点。

不得不说,皇后娘娘,甚是深谋远虑。

“母后,香儿哪里敢忘了您。您与太子哥哥先聊着,香儿去小厨房为您做些您爱吃的菜,顺便,犒劳太子哥哥。今日听闻太子哥哥去东城外接闻人家族的人了,真是辛苦太子哥哥了。”

夙郁惜香是个识趣的,太子哥哥这个时候来找皇后娘娘,分明就是有话要说,她怎么可能杵在这里打扰他们?好在,她对厨艺有些研究,如今自请下厨,也算是避嫌。

“好好好,那你去吧。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我们家香儿啊,就是贴心。”闻言,皇后娘娘更是眉开眼笑。香儿这丫头,没白养她,有眼色,又贴心,是个可心的。日后谁娶了她,也是那人的福气。

等到夙郁惜香走后,皇后娘娘才引着太子进了内殿,并且,吩咐身边的宫女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打扰。

“渊儿,这时候来找母后,所为何事?”其实,她大概能猜到一点,方才听闻他与右相苏幕遮一同去了御书房见陛下。这会子来找自己,怕是陛下与觞儿说了什么吧?

“母后,父皇与儿臣提起娶妃之事了。”养成了凡是都与母后商量的习惯,夙郁惜渊也就没隐瞒直说了。

“哦?”皇后娘娘并无太多意外,花灯节将至,花灯节过后便是琼华宴,琼华宴上,皇上是定要为太子赐婚的。

毕竟,太子已是弱冠之年,成亲已经算是晚的了。以前,都是她不想让儿子娶太后的侄孙女,所以才借口拖着儿子的婚事。现在太后娘娘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她自然要赶紧张罗着为儿子娶太子妃。

毕竟,子嗣一事,对于储君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

“母后当真选中了苏家大小姐吗?”夙郁惜渊迟疑地问了一句。

母后凭什么认为,苏家大小姐会答应嫁给他?是父皇的圣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没错,苏家大小姐是闺阁女儿的典范,又有右相这个兄长,她是最适合你的太子妃人选。何况,苏家大小姐容貌秀丽端庄,也不辱没了你。还是说,你对母后为你选中的这个媳妇不满意?”皇后娘娘点头,她为儿子的婚事,可谓花了多年的心思,自然不会弄错对象。

“儿臣没有不满,苏家大小姐是个极好的女子。只是,儿臣担心,右相会反感皇家赐婚。”这才是他最担心的问题啊。

“母后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皇后娘娘笑道,“你以为,母后没有万分的把握,会随便就让你父皇为你和苏幕帘赐婚吗?母后早就私底下找过苏家大小姐了,自然是征得了她的同意。何况,一个女子,想要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你为妻,与你相伴一生,难道还不容易吗?母后想,我的皇儿不至于连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都搞不定。”

如果是那样,也就太让她失望了。

“母后,父皇与您的意见一样。他说,为了避免引起右相的反感,让儿臣从苏家大小姐入手。”夙郁惜渊感慨,母后与父皇之间,虽然插足了许多其他女人,但是夫妻二人之间的默契,还是无人能及的。

“你父皇当真说了这话?”皇后娘娘讶然,看着自家儿子。

若是这话真是陛下说的,说明,他也对让渊儿娶苏幕帘为太子妃一事非常赞同。

右相势力逐渐增强,若是他的妹妹嫁入皇家,也可起牵制作用。再者,渊儿有右相的辅助,将来就算为帝,也不会让夙郁王朝毁在他手中。

“嗯。”

夙郁惜渊点头,父皇不仅说了这些,还提醒了他一定要时刻保持危机感。不过,后面的话,为了避免母后担心,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想要坐稳储君的位置,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兄弟相残,他有些心软,父皇是看出来了。

“渊儿,如今闻人家族回燕都,你的那些兄弟,说不定会有打歪主意的。你啊,凡事小心。”皇后鲜少过问朝政,但是,对于一些事情,她还真的了如指掌。比如,大皇子的野心。

“儿臣明白。”

另一边,闻人卿华已经顺利入住了西城刚刚修好的府邸。这座府邸,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挂上了“闻人府”三个字。

一看到“闻人”这个姓氏,许多人都恍然大悟起来。原来,百年之约已满,闻人家族要重返燕都了。

闻人家族与夙郁皇族的渊源,那是说不清的剪不断理还乱。

最终闻人家族与夙郁皇族到底是和好还是闹翻,还是,如同今日这般貌合神离,众人心下都在各自揣测着。

明面儿上,也只是当个热闹一样在围观。

闻人卿华的下马车,进府,不过短短几分钟,就为他在百姓中集聚了部分粉丝。

可不是吗,长相虽然阴柔了一点,却好歹是漂亮的。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看脸的世界。这下,燕都城又多了一批想嫁给闻人少主的女儿了。

闻人卿华转身进府时那邪美的一笑,俘获了多少女儿心啊!

可惜,他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

进府之后,闻人卿华第一时间便是招来手下,询问今日城楼上的人的身份。

“可是查清了?”他一进城,便有手下离开队伍去查那城楼之上的人身份了。这会儿,此人回来,他自然要第一时间问个明白。

“回少主,查清了。”来人跪在地上,恭敬地回答。

“是谁?”

“临家大小姐,临晚镜!”因为临晚镜根本就没想过要隐瞒身份,所以,他很轻松便查到了。

何况,临家大小姐手中的长日弓,可不止一个人认识。不过,素闻临家大小姐文不成武不就,竟然能拉开长日弓,并且箭无虚发,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是她?”闻人卿华猛然起身,眼睛睁大。

城楼上之人,竟然是临晚镜,那么,她是先用弓箭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又出现在他面前来挑衅喽?

临家的人,果然有种!先是给他下马威,再是挑拨他与下属,真是好样的!

“没错,是临家大小姐,她手中的弓箭,便是当年临家大少爷临晚照使用的长日弓。”长日弓的出名,不亚于穿云枪,都是出自穿云城的顶级兵器。

“长日弓,看来,她是替她哥哥来出气的。不过,既然我们闻人家族能杀得了临晚照,区区一个小女人临晚镜,又算得了什么?”

终有一天,他要把那把长日弓折断,来彻底羞辱临家。

“少主,我们要不要对临晚镜动手?”跪在地上的人问道。

“你以为,有了临晚照一事在先,临鼎天还不会吸取教训,派人保护他这个宝贝嫡女吗?”闻人卿华睨着地上之人,明显把他的提议没当一回事。

如果这个时候找人去杀了临晚镜,那不是打草惊蛇?杀不杀得了临晚镜是一回事,只怕,到时候临鼎天会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杀他了。就算,夙郁流觞拦着,都怕是不起作用。

“是属下考虑不周。”地上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了自家少主不高兴。

“行了,你派人跟着临晚镜。”看来,临家大小姐与传闻中的判若两人,他自然要先了解她这个人,才好下手。

“是。”

说完,地上的人影一闪,消失在房间里。

闻人卿华冷冷一笑,眼底阴沉一片,又随即朝外面叫道:“来人,去把那个小野种带过来!”

“是,少主。”门外自然是有人候着的,这会子听自家少主一吩咐,立马就应声了。

没过多久,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被推了进来。

少年的脸有些婴儿肥,鼓鼓的腮帮子,脸上有些青紫的痕迹,身上穿的衣服也已破烂不堪。整个人,就是一被欺负的小可怜儿。

“又被揍了?”闻人卿华抬头,对上少年水汪汪的大眼睛,心里不耐烦滋生。

若不是姐姐临终的时候,把他托付给自己,他早就任由闻人家族的人把眼前少年玩弄致死了。

没有人,愿意养虎为患,留下仇人的儿子。即便,他也有一半闻人家族的血脉。

少年并未吭声,还是那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闻人卿华。

“你说你这么呆,怎么配做我闻人家族的子孙?不如,本少主送你回你真正的家如何?”他嫌恶地看着眼前少年,又是这副样子!

少年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亮光,只一瞬,又暗淡了下去。

回家,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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