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画儿丫头笑喷了出来。侯爷,您要不要这么给力!
众人绝倒,侯爷,您的心能长得再偏一点么?
您看看,分明是大小姐在欺负二小姐啊。
什么叫做“还不放开我女儿”?难道,二小姐就不是您的女儿吗?您这样做,真的好吗?
何况,您哪只眼睛看到二小姐没放开大小姐了?明明是大小姐在踹二小姐好吗?
可惜,临老爹却不在意下人们的目光,而是虎目圆瞪,看着临梦琪。
临梦琪被临老爹的眼神吓到,不自觉地离临晚镜远了一点。生怕自己再不动,就要被临老爹一手提起来扔出去了。
“侯爷,您可要为我家大小姐做主啊。大小姐才从宫里回来,就被二小姐拦在门口,不让我家小姐进屋歇息也就罢了。还抱着她的腿不放,她,她还……”画儿丫头也学着翠屏的做法,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当然,她那个扑通声可没翠屏响亮。她家小姐知道回燕都后很多时候需要她和琴儿给人家下跪,刻意让自己和琴儿都戴了护膝。
护膝是什么,就是缝厚厚的一层棉,戴在膝盖的位置。小姐说,既可以减轻下跪时候的痛楚,又能避免跪多了以后得什么风湿。虽然画儿不懂这些,但对小姐这份心还是非常感激的。
所以,她这一跪,没痛到自己,倒是惊到了别人。
比如,临老爹!
画儿丫头自从与镜儿一起回府之后,就听从镜儿的命令,再也没给谁跪过。这一跪,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家主子,是真的受了委屈!
“说,她还做了什么!”岂有此理,竟然敢欺负老子的女儿!
临老爹完全是关心则乱,只要细细想想,就他家女儿那个贼精贼精的模样,谁能欺负得了她?哎……就是个女儿奴喏!
对呀,她还做了什么?
许是画儿丫头太会演戏,众人的注意力都不知不觉被她给吸引了。这下,都想知道二小姐还做了什么,完全忘了刚才他们还在替二小姐抱不平。
在临老爹的质问下,画儿丫头略带迟疑地说道:“奴婢看见二小姐还抱着大小姐的腿又掐又咬……”
“你说什么?”临老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掀开意欲为自己辩解的临梦琪,蹲在临晚镜跟前,查看她的小腿。
裙子往上一提,小腿上的牙印和红痕就暴露了出来。临晚镜的皮肤本来就嫩白,那牙印和红痕在她的肌肤上衬托的特别明显。再加上她暗地里做了手脚,让那痕迹更加鲜明可怕起来。
一瞬间,众下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临二小姐。
恍然大悟:难怪大小姐刚刚要踹她,若是不踹她,她还不咬死人家啊!竟然还恶人先告状!这下,除了临二小姐的忠狗,下人们都开始对她嗤之以鼻了。二小姐院子里的人整天在下人们堆里说大小姐嚣张跋扈又恶毒,可大小姐回府多日,却从没打骂过任何一个下人。每一次,有下人去揽月楼,回来也都是高高兴兴的。
原本,他们以为大小姐欺负了二小姐,所以那些下人才会如此说。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二小姐故意让人散播的谣言。刚刚又整了这一出,分明就是想陷害大小姐!
果真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呐!
“岂有此理!”临老爹看着临梦琪,恨不得一把掐死她,“你是疯狗不成,镜儿她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恶毒地对她?”
“父亲,我……”
“啪!”响亮的巴掌扇在临梦琪脸上,顿时把她打的头晕目眩,跌倒在地。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临老爹是真的怒了,镜儿从小到大,不管再怎么调皮,他都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何况是在她身上弄出一点痕迹!
上一次暗杀的事情,若不是镜儿拦着非要自己玩,他早就命人直接处死李氏母女了。光暗杀嫡女嫡姐这条罪名,就足够她们母女俩把命赔上了。还别说,这些年来与官家勾搭成奸,坏事做尽,企图染指临家明卫!
临梦琪难以置信地捂着脸,这些年,父亲虽然不喜欢她,却从来没对她动过手。今日竟然就为了一个牙印和红痕就扇她耳光,凭什么?
凭什么同样是女儿,他却可以忽视她只对临晚镜好?
凭什么只看见临晚镜身上的一点小伤,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当着下人们的面打自己的另外一个女儿?
“来人,把二小姐关进暗室,没有本侯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临老爹的声音再也不带一丝感情。
本来,他也从来没对李氏母女有过感情。
以前不闻不问,那是没心情;不对她们母女动手,那是怕脏了自己的手。可如今都犯到镜儿身上来了,他绝不会再姑息养奸!
“是!”临毅管家随即出现,他身边两个家卫上前,拖住临梦琪就要走。
“父亲,女儿知道错了,求求您不要把女儿关进暗室啊。”临梦琪是真的被吓到了。
暗室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临家处罚犯了重罪的下人的地方,相当于地下刑室。一般进了暗室的人,就没有活着出来的。就算能活着出来,也不成人形了。若是临家人,进了暗室,就算不死,也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赶出临家,从族谱上除名。
她也没想到,父亲会不顾临晚镜的名声,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掀她的裙子看她腿上的伤。她以为咬到腿上,临晚镜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至于敢在众人面前露出来。却不想,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她是真的知道错了,不该如此冲动。娘亲说得对,她压根儿就不是临晚镜的对手。所以不该逞一时之气。
“带下去!”临老爹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现如今,这个少女在他眼里就是心如蛇蝎的代表。
“是。”侯爷的威严,家卫不敢违背,两人拖着临梦琪走。
却,又被临晚镜出声拦下:“慢着!”
“镜儿,你不要为她说话了。为父绝不会再姑息养奸!”他主意已定,玩什么玩?以后有的是乐子可以玩,像临梦琪母女这样,就该直接格杀!
“爹爹,她再怎么对女儿,也是我们侯府的二小姐。关进暗室像什么样子,何不把她关进祠堂?”
祖宗祠堂,是一般惩罚子孙的地方。祠堂幽冷,僻静,阴森,足以把人吓个半死。别以为临晚镜会好心,她是想,留着她的命,还可以继续玩嘛。
不过,在众人眼中,临晚镜这一求情,显然就是顾及着姐妹亲情。于是,大小姐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逐渐上升,而临梦琪这个处处扮柔弱装可怜的二小姐便成了下人们唾弃的对象。
有句话说的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临梦琪显然是自掘坟墓,从此以后,不管她怎么做,在下人们眼中就是个表里不一的恶毒庶女。比起临晚镜的明目张胆欺负人,二小姐这种暗中陷害,显然更让人瞧不起。
“哼……她还没资格进我们临家的宗祠!”临老爹冷哼一声,挥了挥手,第一次不听取自家宝贝女儿的意见,直接做了决定。
没资格进宗祠?临晚镜被老爹的话说得一愣,庶女不能进宗祠吗?
被带走了的临梦琪也听见了这句话,她只道父亲偏心,喜欢临晚镜不喜欢她。可连宗祠都没资格进吗?难道,在父亲心目中,真的只有临晚镜一个女儿,自己是假的不成?
众下人在定国侯冷厉的目光中争相离开,父女俩才一同进了揽月楼。
“画儿,还不给你家小姐拿伤药来!”临老爹瞪着画儿,这丫头,怎么这么呆,眼看着自家小姐被狗咬了都不上去帮忙!这会儿,也不见她去拿药。
“哦。”画儿丫头赶紧进屋去拿药了。
走到一半,又回过头看自家小姐:“小姐,需要拿酒消毒么?”
“噗……”原本正坐下喝了一口茶的临晚镜瞬间喷了出来,消毒,还真当人家临梦琪是狗啊?
她没回话,临老爹却是点了点头:“消消毒也好,谁知道她有没有什么疯病!”
你们俩还能再搞笑一点么?临晚镜翻了个白眼,已经想说她不认识这两个人了。
“爹爹,您直接把临梦琪关进暗室,真的好吗?”暗室是什么地方?
前任管家临忠,就是在那里被活生生折磨死的。
“有什么不好?”一提起临梦琪,临老爹眸光骤冷。
真是不识好歹的东西!
“她怎么说也是我们侯府的小姐,您把她关进暗室,只怕会被人说三道四。”见老爹一提起临梦琪就不高兴,临晚镜倒是有些无奈。
其实,她觉得临梦琪也还好啦,虽然下贱,无聊的时候也能玩一玩。留着这么个玩意儿在侯府,省得她日子过得太无趣。
没错,在临晚镜眼里,临梦琪俨然已经成了个玩意儿。若不是觉得异世生活太无聊,就凭她们母女敢派人杀她,她早就让她们俩gameover了。
“敢伤我侯府嫡女,把她关进暗室老子都觉得太便宜她了!”临老爹火气还很大,满脸的不高兴。
“爹爹,我怎么感觉,你对她完全不像对一个女儿?莫非,她是李氏与别人偷情生的?”这个问题,可谓一直困扰着临晚镜。
若不是偷情生的,她都想不出其他原因。虽然不喜,好歹也是自己亲生的吧。再有,那个临慕凡还是儿子,临老爹竟然不愿意让他继承侯府,而是让她一个女儿来。即便她是唯一的嫡女,这样做在龙腾大陆上也显得太另类了。如果老爹实在不愿意把李氏扶正,也可以把临慕凡记在月弥夫人名下啊。可他呢?直接一句话,谁都别想,就她这个嫡女才是继承人。
对于庶子庶女,简直是漠视到无视。这样的老爹,真的会是那俩孩子的亲爹吗?某女深表怀疑。
“不是。”临老爹摇头,李氏的孩子,不是和别人偷情生的。
“那是你亲生的?”亲生的你也能这样对人家,还真是醉了。
临晚镜看着自家老爹,明显不相信他的话。这亲生的就算再差别待遇,也没差这么多的吧。
临老爹迎上女儿怀疑的目光,也摇了摇头:“不是。”
不是亲生,她可以猜测出来。但是,不是亲生,又不是偷人生的,那是怎么生出来的?难道是喝了那女儿国的水不成?
“都是往事了。镜儿你只要记得,侯府只有你一个继承人就好。”他根本不想提及,因为,没必要。
“咳,就算往事,女儿也想听听。”要说去查,应该也能查到蛛丝马迹。可是,能直接听老爹讲,不费人力物力,她还是更愿意听。
“罢了,你这丫头,你要听,为父就给你讲吧。省得以后你对那些不相干的人手下留情。”临老爹叹了口气,然后喝了口茶,才慢悠悠地说起这段往事。
其实,李氏没有偷人。只不过每一任临家的家主,都有一个与自己身形相似的影子卫。所以,与她洞房花烛夜的,是他的影子卫而非临鼎天本人。
那夜被下药的确实是临鼎天,但是,与李氏上床的,是影子卫。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只是对那一双儿女不闻不问。毕竟,是自家影子卫的孩子,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会对他们动手的。
如今,要怪只能怪临梦琪做事太过分了。临鼎天对她,是真的忍无可忍了。而影子卫,从来不会违背主子的意愿,就算让他亲手杀了他的两个孩子,也毫无怨言。
所以,临鼎天也没再顾及他。
说白了,临老爹的思想,还是很有这个大陆的特色的。仆从,在他们眼里,永远都是仆从,可以宽容,但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触犯主子。
而临梦琪与临慕凡的身份,实际上也就相当于临家的两个家仆。
可打杀,可变卖的家仆。
讲完了,临晚镜却看着老爹,目光中带着疑惑更多。
“怎么了?”临老爹也觉得奇怪了,这孩子,不会是讲了她都不信吧?
某女迟疑地开口:“难道,娘亲一直不知道,那一双儿女不是你的?”
如果知道,为什么还会因此离家出走?
“知道。”
他那晚中了春药都是自家媳妇儿解的,怎么会不知道他没碰过李氏?
“难道,除了家里的,你在外面还有私生子?”不然如何说得通?
“胡说八道!老子对你娘亲,那可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每次对于自己的清白问题,临老爹就特别敏感。反正他是清白的,谁都不能误会他!即便是宝贝女儿,也不行。
他与月弥,是真爱,是真爱知道吗!
“爹爹,就算真的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您就不能小声点,想让全世界的人都听到您对娘亲的忠心么?”对于老爹偶尔二货的性子,临晚镜只想说——我真的不认识他。
他这声音大的,估计隔壁某王爷都能听到了。
想起某王爷,她心下微动,想起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嗯,貌似也挺忠心的。就是不知道,他的忠心会不会如同老爹这样,与世长存。
对于她来说,爱情,其实并不会太重要。因为,她从来都觉得世界上谁都是独立的个体,谁没了谁都可以活,并且,可以活得好好的。
但是,自从遇到夙郁流景,想法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有时候想想,人生漫漫,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能够陪着自己,从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头也很美妙的样子。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在她身后,温柔缱绻的目光,始终定格在她身上。而她,只要一回头,便可以看到。她伸出手,他便会牵着。她不高兴,他就能想尽办法逗她开心。
艾玛,想想也是醉了。夙郁流景,真的能有这么好吗?
“镜儿!”临老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却发现女儿竟然在走神。瞬间不满涌上心头,瞪着自家女儿。
“嗯?”临晚镜被老爹吼得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家老爹。
“你在想什么?”老爹好奇,他竟然发现自家女儿目光深远的那会儿,有一瞬间的荡漾在期间。
不会,是在想哪个男人吧?最好不要是隔壁的景王,不然,他现在就过去宰了他!临老爹如是想。
“女儿在想,您既然没有与李氏同房,娘亲也知道那孩子不是您的。为何还会离家出走?莫非,还另有隐情?还是说,祖母隐瞒了我们什么?”
月弥夫人离家出走的时候,恰逢李氏两个孩子出生。而临老爹远赴凤离,被觞帝派去给那个曾经被定国侯吓到失禁的凤离老皇帝祝寿去了。
这一个时间,刚好让人觉得有些诡异。她觉得,娘亲说不定不是离家出走,而是,真的被人骗走。
若真是老夫人所为,她还真觉得临老爹好可怜了。妻子被母亲骗出去暗害了,还不能弑母为爱妻报仇。生活在仇恨与亲情的煎熬中,没变态,已经是临老爹的强悍了。
“所以,从一开始,为父就知道,你娘亲不可能是跳崖自杀的。”这,也是他追查了多年的事情。
妻子的离开,可以说是他这一生的痛。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是与祖母有关的?”一开始就知道,月弥夫人不是自杀,却,一直没有对老夫人动粗。是因为没查清楚,还是另有隐情?
“一开始,便怀疑。但是,一直没有证据。所有的蛛丝马迹,指向的都是李氏。而且,虽然怀疑你祖母,但是,为父更怀疑的是李氏。”
因为,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啊。再怎么坏,也不至于断了儿子一生的念想吧。而李氏,就更有可能了。她嫉妒弥儿,憎恨弥儿,完全有可能丧心病狂到暗害她。
只是,在听到自家母亲亲口承认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什么母子亲情,也许都抵不上她的一己私欲。
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好,为了侯府的荣辱,实际上,都是狗屁!
如果她给自己机会选择,他会告诉她:除了月弥,他什么都不想要!
“只是这样?”临晚镜颇为怀疑,总觉得,她老娘的死,不止这么简单。
半晌,临老爹才开口:“确实,不止如此。”
“还有其他原因?”
“你娘亲,或许根本没有死。”
这,才是他虽然怀疑是母亲所为,甚至,确定了是母亲所为之后,都没有太大的举动的原因。
“真的?”虽然临晚镜自己也感觉月弥夫人或许根本没死,但是,从临老爹口中说出来,她还是震惊了一下下。
“虽然,崖下找到的那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但是,为父觉得,那根本不是你娘亲的尸体。虽然,一切表面特征都表明了那是你娘。”他与月弥,是多年的夫妻,他对她的身体,或许比她自己都熟悉。
咳,说句不脸红的话,她身体每一寸肌肤,他都了如指掌。崖下的那具尸体。表面上找不出任何破绽。但是,细节上,还是有差距的。
只是,找了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真的自己都快绝望了。是不是,那只是自己的一个念想而已?
他偶然从睡梦中惊醒,都是一身冷汗。十几年了,一直坚持不懈,不管哪里有线索,他都会亲自前去。却往往,不是与之相似的女子,便是无疾而终。上次,去接镜儿,他突然接到消息,也是说找到一个与月弥相似的女子,结果呢?根本不是!
“您就这么肯定?总得有证据吧?”临晚镜蹙眉,她想起曾经让魅儿留意十几年前的消息。那具被人发现的女尸,确实也不一定就是月弥夫人。
但是,若是不是她,那她这些年又去了哪里?
“或许,外人不知道,甚至你祖母也不清楚。其实,你娘亲的武功很好。当年,为父也仅仅只能与她打个平手。”还是在她不动用特殊能力的时候,这样的弥儿,真的是谁都可以暗害的吗?
即便是她生了镜儿之后身子弱,功力自损一半,却,不至于弱到连母亲身边的主母家卫都对付不了。
所以,就算真的是遇害了,也不可能是因为母亲。
“若是娘亲没有死,为何这么多年都不见回来?”这更让人想不通了好么?
“或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吧。”临老爹长叹一声。
弥儿没死,不可能是不愿意回来。若是没有苦衷,只怕听到照儿死的消息就回来了。哪里会,十几年来都毫无音讯?
再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她确实已经遇害了。
当然,这也是临老爹最不愿意去想的。
真的是有苦衷才没回来吗?临晚镜心下怀疑,却没说出口。老爹一提起她老娘就是一副如丧考妣的脸,她实在不忍心为他增添负担了。
看来,他这些年的时间都花在找她老娘身上去了。
那么,闻人卿华进京什么的,都让她来招待吧。老爹去找老娘,她就来为兄长报仇!
“你娘亲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为父会慢慢找。眼下,最重要的便是你的婚事。”临老爹突然面色严肃起来,想到宝贝女儿的婚事,他就头疼。
他倒是希望女儿还是如同三年前那样,无人问津最好。那样的话,他给女儿找十个八个男人都没问题。
可是,现在出现了个明显对他女儿图谋不轨的景王,真是不得不防啊!就连陛下的那几个皇子,知道了镜儿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只怕也会打起她的主意来。定国侯府嫡女的身份,给了她荣誉的同时,又何尝不是一种束缚?一如他当年,临家的少主,束缚了他的人生。如果不是他自己少年封侯,只怕,临家家主那个位置,要束缚他一辈子。
身为一家之主,要顾全的大局太多了,还时时刻刻要被家族的人挑刺。
只是,他有了定国侯这层身份之后,那些老头子们才很少来找他麻烦。因为,他得宠于帝王,临家即便再家大业大,也得靠他,顺着他!
而镜儿,即便之前名声再差,她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与受到觞帝的明显偏心,也会给有心人一种“临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可以利用”的想法。
他不想女儿嫁入皇家,为她订亲便是当务之急。
才接到消息,破月明日便到燕都城了,就让镜儿亲自去接她的破月哥哥吧。但愿,失忆后的镜儿,能喜欢上云破月那小子。
“我的婚事?爹爹,女儿都还没及笄呢,现在考虑我的婚事,会不会太早了一点?”您这么心急,是生怕女儿嫁不出去吗?
“早什么早?你马上就要举行及笄礼了。及笄之后,便可议亲,十六岁就出嫁,为父看这样挺好。”临老爹瞪她一眼。
若不是有弥儿当年的话在前,他巴不得女儿一直不成亲,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的贴心小棉袄。但是,因为弥儿的交代,他不能那么做!
“爹爹,我怎么感觉您是巴不得我出嫁?”这么恨女儿嫁,真的好吗?
“不嫁更好,你可以娶!”临老爹最喜欢的,自然还是女儿娶十个八个男人。不过,这些都不忙,眼下,先让她搞定破月小子最好。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临晚镜翻了个白眼,对于这个脱线老爹,她真的毫无办法。
明明,刚刚还沉浸在老娘下落不明的忧桑之中,如今就能乐呵呵地与她探讨婚事了。
“老爹,其实,我嫁不嫁人不是应该无所谓吗?您难道忘了,您已经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孙子?”
没错,是有个孙子,叫闻人初静,随母姓!她哥哥临晚照最后用生命战斗出来的。
闻人霜华爱慕哥哥,自己献身阴差阳错害死了哥哥之后,竟然还发现自己怀孕了。最终,生下了遗腹子。
不过,这个孩子……临老爹从未过问过。
据说,闻人霜华曾经差人来找过定国侯。希望,他能够让闻人初静认祖归宗。可惜,被定国侯断然拒绝。
一句话:老子根本不承认那是我临家的种,不要让他出现在老子的视线范围之内。
“镜儿,为父是不会承认那是我临鼎天的孙子的。若不是闻人家族,你哥哥就不会出事。若不是闻人霜华多管闲事,你哥哥也不会死。你以为,为父会善良到承认一个仇人生下的孩子吗?”临老爹口气异常的冷,不是针对临晚镜,而是针对闻人家族。
迟早有一天,他会将那个家族连根拔起,为儿子报仇!
至于那个孩子,不能怪他心冷,要怪,只怪他自己命不好,投错了胎!
虽然,临老爹这种想法有些偏激。但是,临晚镜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谁都不会喜欢这样一个情况下出生的孩子。
他,承载了父亲的身死之过,与母亲绝望的爱。
“好吧。女儿只想说,那孩子,若是跟着闻人家族回燕都,您又要如何?”临晚镜看着自家老爹冷硬的下颚曲线,心下也是叹气。
那孩子,还真是不好处理啊。连接两个仇人家族的纽带,是被斩断,还是抛开呢?
“哼!闻人家族,最好永远窝在九幽城不要回燕都。”
否则,离他们家族灭亡的日子也不远了。
于是,我问的问题呢?被狗吃了么?
临老爹没有正面回答那个问题,但是,临晚镜也能从他的态度中看出一些。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临晚镜与自家老爹一起用了午膳,便睡午觉去了。
而临梦琪被关进暗室的事情,很快也传到了李香香的耳朵里。
彼时,她正在老夫人的雅苑,欣赏着老夫人疯疯癫癫地与她那只白猫珠儿玩耍。如今的老夫人,一如无知孩童。
甚至,偶尔还会做出比孩子都幼稚可笑的举动。疯病发作的厉害的时候,就抱着枕头喊儿子,到处去找儿子。
不过,至今,她也没能出得了院门。因为,门外守着的人,都是临家擎天卫中抽调出来的精英。
倒是,李氏对老夫人越来越嫌弃,越来越不满了。说是让她来服侍。很多时候还是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但是,天天陪着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太婆,难免心生厌烦。曾经无数的感激与孝顺,如今都只转化为了眼底浓浓的鄙夷。
曾经在侯府一手遮天,威风八面的老夫人竟然疯了,外人谁敢相信?不过,她疯不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她得找个理由赶快从这里出去才行。梦琪那丫头,她根本不能放心。
当打开下人送午膳进来不经意间塞到她手中的纸条时,她差点抓狂。刚刚还想着不放心女儿,现在女儿就出事了。
女儿被关进了暗室,侯府专门惩罚犯了大错之人的暗室?
那种地方是她家梦琪那身娇肉贵的姑娘家能待的么?不过是咬了临晚镜一口而已,凭什么就要给梦琪这么重的处罚?
临鼎天就算再偏心,难道还能把心长到天上去不成?就算他不把梦琪当一回事,好歹也是亲生女儿吧?
“啪!”当着老夫人的面,李香香甩掉了手里的茶杯。
然后,指着老夫人:“老夫人,你倒是争口气啊,怎么关键时刻还疯了?你知道吗?梦琪都被侯爷关进暗室了!暗室啊,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临家犯了错的下人,但凡进了暗室的,有谁出来过?你这个祖母不是很威风吗?你现在出去救我女儿啊,去把我女儿放出来啊!”
也顾不得装模作样了,李氏直接对老夫人发起火来。
也不知道是被李氏摔茶杯吓到,还是什么,老夫人玩珠儿的动作动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傻愣愣地与珠儿说起话来,完全不搭理李氏。
李氏在那里骂了半天,直到晚上,云嬷嬷潜入雅苑。
在黑暗中,云嬷嬷与李氏说明了外面的情况。
“嬷嬷,你能想办法救出梦琪吗?”第一个,李氏还是最关心自家女儿的。
“若是要闯暗室,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小姐,你可要想好了。若是闯入暗室救出梦琪小姐,她就永远不可能再回临家了。即便回来,也会被侯爷再次惩罚。”
云嬷嬷神色凝重,她对这些利弊,看得最是清楚。
“那怎么办?难道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梦琪在暗室受苦吗?进了暗室,那里面的人可不会管梦琪以前是什么身份!我怕他们会打她,不给她饭吃,甚至……”
不,绝对不可能!就算暗室再怎么可怕,梦琪是侯爷的亲生女儿,侯府的二小姐啊。至少,他们会忌惮着一点的。
说着说着,李氏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如此安慰自己。
“小姐,您先冷静。我们也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小姐受苦。不过,老夫人她,是真的疯了吗?”云嬷嬷怀疑的目光落在雅苑的一处,那正好是老夫人的卧房。
她总觉得,老夫人那么强悍的女人,不可能就因为与侯爷吵个架就疯了的。只怕,另有原因。最大的可能,便是其根本没疯,装疯,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多日来,我试探过她无数次了。没有任何破绽,只怕,是真的疯了。”
这些天,李氏也在怀疑这个问题。所以,让下人故意换掉老夫人的饭菜,或者,只让她吃饭,不给菜吃,又或者,故意整她,老夫人都没有任何反应。还有发起疯来,完全不顾形象。鼻涕口水到处都是。她觉得,不像作假。
就连今天,她的杯子差点砸到那老太婆,又把她骂了一顿,她都还是没反应。若是换做以往,以她侯府老夫人的性子,肯定忍无可忍了。
“既然指望不上老夫人,那我们如今能指望的,便只有慕凡少爷了。”云嬷嬷冷静地说道,“慕凡少爷如今好歹是侯爷唯一的儿子,就算他不喜梦琪小姐,对这个儿子应该要一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儿子传宗接代,就等同于无后。他虽然说会让大小姐继承侯府,但是,临家的那些老人,也不一定能同意。为了以防万一,他只能留住慕凡少爷这个儿子。”
“你是说,让我把慕凡叫回来?”慕凡在那什么骊山书院已经两年多了,眼看三年期满,难道要让他提前回来吗?
“叫慕凡少爷回来也是权宜之计。”云嬷嬷解释。
若不是梦琪小姐出事,李家也出事,慕凡少爷自然可以好好地在书院完成他的功课。只是,如今事情突变,他也必须回来承担属于他自己的责任了。
“好吧,就听嬷嬷的,你赶紧派人给慕凡捎信去,让他务必在三日之内赶回燕都。”
骊山书院,不属于任何一国,在几国边界之处,回燕都的路程,日夜兼程也要七日。李氏想让自家儿子三日便赶回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小姐不必太过担心,我已经派人捎信过去了。”云嬷嬷点头,她早就打定了主意。
“梦琪那里……”这几日又该怎么办?
“侯爷只是命人把梦琪小姐关进暗室,并没有下令对她动刑。向来,暗室的人也是有分寸的。”提起此事,云嬷嬷也皱眉。
她甚至有些厌烦临梦琪,不聪明也就罢了,还要自掘坟墓。早就说过不能正面得罪大小姐,她偏偏不听。明明是让她去求情的,最后还跑去咬人了,这下,临二小姐陷害大小姐,并且把大小姐咬伤的事情,侯府里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不说别的,她这些年自己好不容易在外人面前经营起来的温婉淑女形象全都毁了。何况,还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侯爷关进了暗室。
她的做法,不但没能帮上一点忙,只怕,反倒是激化了侯府与李府的矛盾。真是个不争气的!
“不如,我们联系那人吧。”突然,李氏想到了什么,抓住云嬷嬷的手,征求意见。
既然那人给了梦琪让临晚镜变肥胖的那种稀世奇药,肯定有着神通广大的本事。
那么,让那人救出梦琪,肯定也不是什么难题的。
“小姐,那人到底是好是坏,我们都不了解,您以为,能随便求助吗?”
那人给梦琪小姐药,到底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目的何在,她们统统不知。甚至,连人家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清楚。真的可靠吗?
李氏一下子又目光黯淡下来,她也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