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不义战,三百年间,弑君三十有六,亡国五十有二。”
“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之人,不计可数。”
“史书之上,每每翻阅,掩面泣之。”
“霸主迭起,百家争鸣,天下有志之士,有仁之主,皆为天下之安定奋勇出身,这又是史书之上璀璨夺目的一篇。”
“读史书,看的不是史书上的事儿,而是史书之上那些前人用身体力行告诉你的道理,这些道理有的对,有的错。有的看起来对,实际上错。有的看起来错,实际上对。”
“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已。故《易》曰:失之毫厘,差矣千里。”
“只看王侯将相的丰功伟绩,固然心潮澎湃,欲要起身而行。但这样会忘却了,即便是这些作出了大事业的人....容老夫不敬一句,即便是始皇陛下,又何尝没有过在雪花飘扬之时,一人斟酒,昂头望天。”
“孤独之心,深藏史书之中,与前人为友,跨越十年、百年、千年,便是尔等如今能够做到的事情。”
“一定要读出一个‘己’来啊,各位!”
大秦书院之中,身为副院长的郦食其罕见得进行了一场长篇大论。、
今日是新的一批学生入学的日子,书院里面的规矩奇特,新生并非是在开学之时入学,而是要提早两个月。
除却用十天的时间被从军营‘借’来的武官操练之外,还需要在这个十天之内,完成对于书院那种氛围的习惯。
再狡猾、奸诈的学长,在这十天时间之中,都会展现出一副‘温文尔雅’的君子姿态,好声好气,介绍规矩,甚至是在某些课程之上,将自己寻常做的一些书摘借给这些新生。
对此,这些新生往往感激涕零,义愤填膺得说外面都是谣传,以前毕业的学长就是唬人的,还说什么书院是坑人的地方,这分明就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家’啊!
对此,学长们往往笑而不语。
按照他们的话来说,这十天时间,是从第一代书院学生就流传下来的规矩,这就叫做‘新生保护期’,总得给这些小家伙们一点点无忧无虑的时光吧?
可到了第二届的学生,就已经明白了第一届学生的用意了。
什么狗屁的‘新生保护期’?分明就是这些老油子眼界高,兴致没那么容易打动了,坑连书院院规都不懂的毛头新生,且不说别人怎么看待自己的‘水平’,单单是没有成就感这一点,就让所有人都嗤之以鼻了。
真要这么做了,别说自个儿不能如同往常一般得意洋洋得宣告这件事,就连自己都会陷入一种‘难道我水平真的只能坑坑这些家伙了’的怀疑之中。
故而,书院之中,越厉害的人,越是要受到‘挑战’。
甚至,那个名为彭越的家伙,在掀起‘饭票’战争之后,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将目光瞄准到了诸位先生的饭票之上,玩了一手以下克上。
一大把年纪的阴阳家邹鳡对自己的得意门生死死护住,然后被一群半个月没能吃上肉的先生胖揍了一顿。
邹鳡鼻青脸肿上课的时候反倒是咧嘴大笑,将彭越视为自己的得意门生,并且放出话,这样的学生,他定然护到底!
一时之间,书院对于彭越的推崇到达了极致。
但....当彭越悄咪咪想要对郦食其下手的时候,邹鳡亲自揍了一顿自己的得意门生。
开玩笑,这个副院长跟柳相一个尿性,记仇的很!真得罪了郦食其,他邹鳡的教师薪俸可就没着落了。
“很好,朝气蓬勃。”
柳白站在远处,笑意昂然,显然是看到了日后大秦人才济济的模样。
彭越这个小子他见过,是个人才,虽说比之周勃、虞子期、袁华、李二风这些人差了很多,但....这小子重在灵活。
扔军营,可以为将,参加科举,不说状元,至少弄个殿试名额没什么问题。
这种将人才亲自培养的感觉,才是可持续性得昌盛国家。
陈平在一旁低眉浅笑,什么话也没说。
书院的这些事迹,大多都是龙且当乐子说出来的,他看到这些新生一脸崇拜的模样,想到日后要出很多乐子,也是不由发自内心欣喜。
“到处看看?”
柳白笑着开口问道。
“柳公敲打了九卿堂衙,即便是面子上好看过去了,这些九卿重臣,在堂衙之内,多多少少也会自查。”
“而这样的自查,自然而然会清除掉一批害群之马。”
“柳公是想要为接下来书院学生实习做准备了?”
陈平何许人也?柳白一句‘看看’,他就将意思领会得差不多了。
听到陈平这样的话,柳白笑了。
这家伙,当真是愈发了解他了。
既然休沐了,就不能只干九卿堂衙这一件事。
对于柳白这样的性子来说,如果说做一件事只能得到一件事的收益,那就跟亏了没什么太大区别。
如果说连一件事的收益都没有,按照柳白的做法,说不得就跳起来掀桌了。
“走罢。”
“从小本相就不喜欢别人长篇大论得讲道理,固然这郦食其说的是对的,但听着总是昏昏欲睡。”
“演讲这种东西,有必要,但能听进去的没几个。”
柳白摆了摆手,看了一眼那讲台之上的郦食其。
别说,这个楚汉争霸之时的决定说客,在这书院之中,算是找到用武之地了。
光是一个演讲,让这群新生恨不得现在就咬破手指,写一份入军请愿书。
还有一两个,甚至已经流着眼泪,喊着‘男儿当有凌云志,不负空生八尺躯’。
仔细一看,这不发育都没完全的毛头小子吗?
反倒是龙且,双目炯炯,紧盯演讲台上面的郦食其,挠了挠头:“柳公,郦食其这老头子是怎么在书里面读出鸡来的?难不成他看的也是春宫图?”
此话说出,柳白一个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