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墩,黄老前辈真是这个意思?你没搞错?”
“我怎么可能搞错!师尊就是这个意思!”,谢敦白了安靖一眼:“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啊,你可不许欺负师尊和我那些师兄弟们,他们都跟我一样是一些苦命的人!”
得了吧,就你们还苦命?一个个吃得白白胖胖的,去看看那些流民吧!
安靖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当然不会说出口。
“师门现在虽说是没落了,但我很感激师尊,从来没人像师尊那般夸过我,如果没有师尊,我总觉得我是个废物……”,谢敦依旧在喃喃的说道。
“放心啦胖墩,我是那样的人吗?你们过来帮我我怎么可能苛待你们?如果我怠慢了黄先生和你的师兄弟们,你就直接来揍我呗,就像以前一样。”
“这还差不多!”,谢敦终于是放心了,并开心的在安靖肩膀上轻轻捶了一拳。
安靖的心情也不错,随着他的身份日益拔高,已经没几个人能像谢敦这样与他交流了。
如今小说家这个群体真的可以说是一锅端了,如果再把卫夫人忽悠过来,就完美了!
有了这个想法后,安靖决定先不回明月河谷,先去一趟淮州郡府把那边的事情了结了再说,况且小黑也在那里。
十天后,安靖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淮州郡府,懒得去跟巫王子和水祭司打交道,安靖混在谢敦的队伍中悄悄进了怀州郡府。
淮州郡府一切如故。
经过这段时间的熟悉,淮州郡府内的百姓也渐渐习惯了百越战兵的存在,很多百越战兵也会进城交易游玩,双方相处得还不错。
淮州郡府内显得安详而和谐,甚至有了些生机勃勃的味道。
回到怀州郡府时天色已晚,安靖找不到小黑,也不好去打扰卫夫人,只能跑到郡守府翻看起这段时间的军报来。
安靖这一次用掉了近两个月时间,他也急需要掌握沅水平原周边的动向。
军报很多,也很杂乱,安靖没有丝毫不耐烦,没有放过任何一份。
军报中最多的就是关于荆湘之地的情况。
经过反复拉扯后,杜弢的流民军终于攻占了荆州府,这意味着他们彻底控制了荆湘之地;
晋廷这边,王敦、陶侃在鄱阳湖一带集结了大军,已经开始西进讨伐杜弢,双方现在应该正在洞庭湖与鄱阳湖之间的地带对峙;
不出安靖所料,晋廷很爽快的批准了东越刺史府和淮州郡府联合递交的申请,允许他们封锁整个沅水平原。
那些远在建康的大老爷们几乎没有人到过沅水平原,估计他们都以为淮州郡深埋于大山之中,是一处可有可无的蛮荒之地,根本没人在意。
不过,这里面陈郡谢氏有没有出力就不清楚了。
安靖站在原地盯着墙上的地图久久不曾动作,顺着长江一路向东看了过去。
长江往北走就是黄河。
黄河虽然经常泛滥成灾,但也冲积出了北方广袤的平原之地。
长安、洛阳都在黄河中段,都辐射了广袤的黄河冲积平原,所以才能成为中央王朝的核心,华夏文明最重要的发源地之一。
如今,晋廷失去了长安和洛阳的控制权,实际上就是失去了整个北方宜居平原区域,于是北方豪门贵族南下,控制了长江流域。
长江流域从西往东依次是:宁州,益州,荆州,湘州,江州,豫州,扬州和徐州。
建康正好位于徐州、扬州、豫州、江州的中心,这四个州也一直都被晋廷牢牢掌握在手中;
从建康出发,沿着长江逆流而上,越是远离建康的地方晋廷的控制力就越弱。
也正是因此,江州出了鄱阳陶氏,王敦占据荆州、湘州后也有了与对抗晋廷的能力;
再远一点的益州已经名存实亡了,如今已经成了成汉的控制区域;
晋廷的影响力也就覆盖了长江流域两岸的平原区域,再往南走是连绵不绝的东南丘陵、两广丘陵和闽浙丘陵。
这些地方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南方蛮荒之地,生存艰难,人烟稀少。
这些地方对于晋廷来说没有太大的价值,因此晋廷也懒得花心思去控制,存在感很低;
这些地方真是这样吗?安靖认为情况可能并非如此,那些百越老祖们的势力很可能就是活跃在这片广袤地带;
再往南走就是交州和广州了;
交州和广州的疆域大约就是后世广东、广西、越南的范围;
晋廷对于这两州的控制就更薄弱了,这两个周看上去非常安定,但安靖知道事实上绝非如此,可惜资料实在是太少了,根本无从判断。
交州和广州连通着南海,是安靖将来必取之地!
看了好半天地图后,安靖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一处熟悉的地方:湘州。
湘州之地虽然距离长江流域有点儿远,但却有湘江南北贯穿,水力资源充裕,平原也不少;
雪峰山和九岭山如同两条臂膀护卫在长沙城左右,只要控制住了长沙城及其周边区域,就能关闭整个湘州平原,隔绝北方的荆州;
西边不用管,那是百越的势力范围;
东边,只要占领了宜阳,也就是后世的宜春,就可以封锁江州;
南边就更不用说了,只要占据了大名鼎鼎的韶关,便扼住了广州的咽喉,进可攻,退可守。
“嗯,不错,这里还是我老家……”
安靖忍不住点了点头,如果真的要放弃沅水平原,就要拿下湘州!
不过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剩下的军报就有些杂乱了,但安靖一封也没有放过,只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关于李矩的消息,安靖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阴霾。
算算时间,安靖与李矩分开少说也有一个月了,关于李矩的军报也应该抵达怀州郡府了。
虽然沅水平原东边的荆州如今一片混乱,但淮州郡的情报体系可是安靖亲自重盯着重新建立的,理应不该这么拉垮才是。
安靖情急之下找了负责情报收集的头头,问过后才知道,原来关于李矩的军报早就已经到了,只不过卫夫人第一时间就拿走了。
据那封军报所说,李矩他们不但突出了重围,而且还大败重创了桃豹的军队,建康那边已经准备大肆封赏了。
“李将军啊,你还真没让我失望…”,安靖兴奋的同时也有点失落。如果李矩这一次伤了元气,那么忽悠过来就要容易得多,可是事实刚刚相反。
不好办呢!
研究完军报,天已经朦朦亮了,安靖洗漱了一番,刚躺上床还没睡着,安三就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卫夫人过来了。
安靖赶紧又爬了起来,草草整理了一下就匆匆忙忙的来到了前厅。
“夫君承蒙安靖公子相救,卫茂猗在此谢过了!”见到安靖出来,卫夫人立即起身参拜。
安靖怎么可能让卫夫人拜谢自己?连忙冲上去扶住了她,好说歹说才请她坐了下来。
“前些日子收到夫君脱困的消息,总觉得定是你的功劳,昨晚得知公子和墩儿平安回返,就将墩儿唤过去打听了些细节,方才知道过程是如此惊险曲折,真是辛苦你们了!”
“没什么的,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怪不得昨天一回来就不见了谢敦,原来是被卫夫人叫过去了,估计还被检查了功课。
“我听墩儿说夫君还托你带回了他的随身玉佩,不知可否…”
“哦,在这里!”,安靖赶紧将李矩给他的玉佩拿出来给卫夫人。
卫夫人急切的接过了玉佩,看清楚了后便紧紧握住玉佩贴在了胸口,眼眶也瞬间红了,可见他们夫妻二人实则情深意切。
“公子大恩大德,卫茂猗一时间无以为报…”
“可以报的,绝对可以!”,安靖等的就是卫夫人这句话,君子正好欺之以方!
“我刚好有一件头疼的事儿想请先生帮我!”
“公子请说!”,卫夫人神色一正道。
“明月谷有许多孩子,我想请先生过去教习一年,一年之后先生想走想留都悉听尊便!如此就算先生偿还清这份情谊了。”
“一年…这没问题,而且我觉得一年的时间太短,我可以许你三年,不过这仍不足以偿还公子的恩情…这样吧,等我先去荥阳探望一下夫君,回来就履行约定可否?”
“当然不可!”,安靖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太危险了!先生啊,李将军带着数千大军尚被桃豹围困在野牛坡长达三个月之久!
如今荆州糜烂,江淮之地糜烂,胡人盗匪横行!
先生去荥阳探望李将军,山高水远,所过之处又都不太平,您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让李将军如何面对?
又万一,先生落入了敌军之手,李将军又该如何自处?”
“可是…可是我与夫君已有一年多未见了…”,卫夫人知道安靖说得有理,但她确实是太思念李矩了。
“先生,你就听我的吧,这段时间先安心在明月河谷教小孩子,等到李将军南归又或是去建康述职时再去见也他不迟!
如此也好叫李将军安心,另外我也会安排人手往返于明月河谷与荥阳之间,先生大可先与李将军书信来往以解相思,等到局势安定一点再去探望,可好?”
“这…好吧…”,卫夫人终于点了头,听安靖说相思之苦时,脸颊还微微泛起了红晕。
“太好了!我这就去让胖墩去安排,今天咱们就启程返回明月河谷,先生可认识黄天安黄前辈?”
“相识,但不熟,听说他也是一位大家。”
“那就再好不过了,大家都是大家!黄先生会带着他的门徒一起前往明月河谷,你们还可以切磋一番,哈哈!”
不知不觉间,卫夫人已经在安靖的裹挟下走到了自己房前,谢敦果然在那里老老实实的练着字。
“胖墩你别写了,赶紧安排一下,帮先生收拾好东西,我们今天就出发返回明月河谷,一会儿还要去请黄先生呢,你快着点!”
“哦!”,谢敦如蒙大赦,扔了毛笔就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