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坐在那里,手上却比之前似乎多了什么东西,神识靠近,孟朝槿才看到她手里拿的是一幅画还有一封信。
画上画的是战场厮杀的一幕场景。两方兵士厮杀,在其中一方的上方,有一个人正在观看下面的情况。
那个人穿着银白色的甲胄,脸上还戴着一个银白色的半面面具,露出的嘴角微微抿着,显得人非常的冷漠。虽然画上女子并没有露出脸,但孟朝槿知道,“她”就是她,是她的前世。
她也看到了那封信上写的是什么:
“阿槿你务必要看下去,这幅画是我在魔域的时候从一个魔族手里抢来的,至于为什么我会在魔域,这个你就先别管了,说来话长。这幅画据说是他们魔尊亲手画的,而且还说是他们魔尊画的心上人呢,虽然这话的真实度有待考证,但我觉得得还挺像你,所以我就把画给抢了。我瞧着这画里除了神魔两境的士兵,似乎就你一个人,所以我猜测呢!这个魔尊是不是真的像那个魔族说的一样喜欢你啊!我听说夜域的尊主长得可好看了,要不我去帮你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信到这里就已经完了,看信的人脸上似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漠然的看着。
孟朝槿却看出来她其实有些高兴,只是一贯喜欢没有什么表情,但她和写信的那个人关系应该很好。
……
“你喝酒了?”
神识回归,思绪回笼,孟朝槿眨了眨有些迷茫的双眼,循声回头,嘴唇却擦过一片温软。
刹那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夙璟辞一早就被夙云埋以有要紧事找他叫去了皇宫,然后硬是留了他一天,找了一堆事情让他处理,最后直到入夜才放他回来,还给了他一张宴会帖子。
进府就听暗卫告诉他容渺抱着酒去了静雪轩,一直没有出来,他听了就直接往静雪轩而来,远远的就看见容渺已经醉倒在桌子上趴着睡觉,而她手里还拿着一杯酒,但人却似乎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他松了一口气,慢慢走上前,站在她的身后弯下腰出了那句话,他猜到他可能会吓到她,却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猝不及防之下唇触到了他的脸侧。
夙璟辞顿时僵住了,心头就好像突然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有些痒,又有些别的感觉。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就像是有猫爪子在他手心轻轻挠了一下。
很痒……
这时倒在桌子上的容渺手又动了动,嘟囔了两句又有抬头的趋势。
夙璟辞还没动,一直隐在周围的北渚突然现身,一掌劈在容渺颈侧,然后弯腰直接把从醉倒变成了晕倒的容渺扛了起来,转瞬就消失在了原地。
静雪轩又只剩下了两个人,两个从刚才开始就一动不动恍若木偶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朝槿才像是突然回神一样猛然退开,欲盖弥彰的继续盯着酒杯看,而夙璟辞朝旁边跨了一步坐下来。
两个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偏偏气氛古怪,夙璟辞自己拿了一个酒杯也开始喝酒。
孟朝槿看他自斟自饮的,但是觉得有些好笑……
夙璟辞抬眸瞥了她一眼,目光暗含威胁,淡声道:“你笑什么?”
孟朝槿摇头:“没笑什么,就是想起来以前的一些事情。”
夙璟辞哼了一声,紧接着忽然道:“孟朝槿。”
“做什么?”孟朝槿奇怪道,好好的忽然叫她干什么。
“……没什么。”夙璟辞摇摇头,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这是为什么,就好像只是单纯的想叫一叫她的名字。
每当这个名字从唇间划过,都觉得就好像弥补了很多年的遗憾,就好像他一直很遗憾没能当面叫她一次……
很后悔……
孟朝槿……
仅仅只是叫一叫这个名字,他就已经很开心。
但内心同时又有很大的失落感,并存着极大的兴奋,不知从何而来,让他心烦意乱。
他看着眼前人精致的脸庞,和一直盯着他看的双眸,突然站了起来。
带着清爽气息的衣袖拂过她的脸,一双手覆在了她双眼之上,紧接着,唇上也多了另外一样温软。
她被吻了……好像还是强吻……
孟朝槿想,正常的女孩子应该是什么反应呢?
在古代的话,女子是矜持又害羞的,这个时候说不定转身就跑了。
哪怕是遇上个大胆一点的,说不定会给那个人一巴掌再一走了之。
但如果在现代的话,女孩子对待这种事情也是有各种各样的反应,如果是一个流氓的话,那可能才吻上来就被直接打出去了。
如果那个人是她喜欢的话,应该不会反抗……
那么,她喜欢夙璟辞吗?
她下意识里对他的亲近,对他那种信任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她感觉思想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告诉她她喜欢这个人……
另一半告诉她,她不能靠近他,不能遵从本心……
在这种纠结中,她的手不自觉地死死绞着自己的裙子布料,直到那一块布料都快被她绞皱了,她才听见夙璟辞的声音:
“你再不放手……这条裙子就可以扔了。”
孟朝槿手连忙松开,低头一看,果然,被她一直绞着的那个地方,皱皱巴巴的,都快要破了。
她瞪了夙璟辞一眼,站起来,“我要休息了,殿下请回吧。”
若是正常男子,这个时候肯定是要走的,但夙璟辞没有,他跟着站起来,却道:
“真的?”
“你真的要休息了?”
“当然。”不是真的是煮的不成。
“啊……那国师殿下小心一点身体,今晚你饮了酒,不如等会儿我让人把醒酒汤送来你喝了再睡也不迟。”
“还是不必了。”孟朝槿头也不回进了屋。
“可是……我甚是担心你啊!”身后那人又添了一句。
“……”
孟朝槿没说话,直接把门给砸关上了。
动作急促,怎么看都有那么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夙璟辞低声笑了一下。
而后转身慢慢的回了自己的寝殿。
孟朝槿松了一口气,背不再抵着门,走到床边叹了一口气。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脸上有一丝无奈:“这要怎么办才好呢?”
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到她有些头疼,之前在脑海一瞬间闪过的前世画面不断回旋。
“魔族……夜域尊主……”
“那是谁呢……”
一夜无眠,孟朝槿修炼了一夜,第二天终于觉得身体舒服了一点。
……
洗漱好以后她刚出了门,就看到了远远朝她奔来的暴怒身影。
“容渺?”
等到容渺到她身边的她才开口问她:
“怎么了?一起来就怒气冲冲的!”
容渺咬牙切齿道:“昨晚我是怎么回房的?还有,我是不是被人打了?”
她揉了揉脖子,她一醒过来就感觉到了颈侧的酸痛,就像是被人给砍了一刀似的,但她记得昨晚明明是喝醉了,怎么会这么疼,除非她醉了以后被人打了。
但是会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打她?
思来想去,她打算找昨晚另一个当事人问问,于是就有了刚才这一幕。
孟朝槿:“……”
她到底应不应该说呢!
她要是说了是北渚打的容渺,还把她当麻袋一样扛了回去,容渺会不会追着北渚打。
再说她还住在别人家里呢,出卖人家的下属会不会不太好!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不说了,就当……是还了住在这的人情。
犹豫片刻,她道:“昨晚你是走回去的,你喝醉了以后嚷嚷着要拿你的《良人册》给我看,于是就摇摇晃晃的回去拿书了,但是我一直都没有等到你回来,后来也就回去睡了。”
对不起了,容渺……
“会不会是你昨晚不小心撞到了才会这么疼?”她试探着说。
“是吗?”容渺有些迟疑。
关于《良人册》的事情她倒是隐约有些印象,但是……
“我怎么总感觉……昨晚我听见了夙璟辞那厮的声音……”
孟朝槿手指一颤。
夙璟辞他昨晚的确是过,而且还……
如果容渺听见了他的声音的话,她岂不是露馅了……
“我怎么听见了我的名字?”说曹操曹操到,夙璟辞大步从外面走进来。
他今天依旧是一身墨蓝锦衣,衣襟袖口都有暗金色的云纹刺绣,头上戴了一个精致的墨玉发冠,蓝色幽深,墨玉贵重,更显得人容颜俊美。
他瞟了一眼神色不太自然的某个人,目光落到容渺揉着脖子的手上,问道:
“北渚下手有这么重吗?让你疼到现在?”
此言一出,空气就是一片寂静……
孟朝槿:“……”完了完了!
容渺:“……”
容渺目光沉沉地看向孟朝槿,孟朝槿立刻低头不看她。
孟朝槿此刻内心:啊啊啊为什么夙璟辞偏偏要这个时候过来,还偏偏拆了他她才搭好的台……
真是气死她了……
夙璟辞一看两人这奇怪的气氛,更加奇怪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容渺微笑道:“就是有件事想问下殿下,北渚去哪了?”
所谓笑里藏刀说的就是现在容渺这个表情了。
夙璟辞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是沉思片刻才道:“进宫了。”
他一开始也没注意什么,只是顺口一问,后来看两个人的神情不对,再仔细想想,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感情他来得不太凑巧,不小心拆了某位国师大人的台。
真是罪过了……
至于北渚究竟在哪里,那就说不定了,毕竟他的确吩咐北渚进宫一趟,只不过时间是午饭过后,现在的话……他也不清楚,不想说。
“原来如此,那么我先走了殿下。”容渺告退,临走的时候又回头朝孟朝槿看了一眼,眼里充满了失望……
孟朝槿:“……”
她此刻又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总觉得气氛太过尴尬,进屋也不是,在这站着也不是,但碍于某个人一直盯着她,她只能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站在那朝远方眺望。
不过好在夙璟辞也没有看她多久就走到一边去了,还从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她。
孟朝槿:“……这是?”
“信。”
“……”孟朝槿忍住把信丢他脸上的冲动,面露微笑,“我当然知道这是信,不过……为什么给我?”
她认识的人又不多,谁会给她写信啊!
国师殿的人是不可能的,他们不知道她在这里,要是知道了的话也不可能是写信给她了,可能直接打过来……
所以……这封信是谁给她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