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吗?
阮晨嘴张了张,片刻后说道,“可能什么时候在哪里偶遇过。”
颜芊先是点点头,然后又否认,“可是我觉得...不是偶遇那么简单。”
“别瞎想了,”阮晨走到酒店提供的酒水饮料前,拧开一瓶依云水,取出两个玻璃杯,自己一杯颜芊一杯,“你才多大。”
“你才多大?”颜芊反唇相讥,“行了小妹妹回家吧,我们成年人的世界你不同。”
阮晨看到那双暗红色的眸子里浮现出她在另一个世界里没有见到过的疏离和冷漠,忽然意识到,是自己先入为主的带入了情感,过早地对她展现了善意。
颜芊,和那个世界的颜芊终究是不一样的。
自己也不是悲惨世界的阮晨。
自己和她相遇的时间也不够恰当。
颜芊还在念叨,“ 别以为你给我开房、帮我编头发这些小恩小惠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我们的合作对象是你父亲,可不是你这个叛逆期的小屁孩儿。”
原来颜芊以为自己和阮正德这么冷淡是因为叛逆期?
见颜芊这番模样,阮晨也收起了柔软的善意,气势犀利起来,“可是你们伤害到的我朋友了,还有他的家人。”
阮晨问过徐小兰,薄年醒来之后状况很不好,一会儿正常的和父母说说笑笑,但是不知道那一刻他就会歇斯底里的寻死觅活——用头撞墙,死命的掐自己的脖子,哭喊着自己就该去死。
市局的心理专家一直在,也尝试用自己精神网安抚薄年,但是收效甚微,对心理专家而言负荷也很大。
心理专家建议让薄年的同学来看看他,分散注意力,聊聊学校的生活,或许能让薄年自己走出精神控制,但薄年一开始还正常,后来突然在某一刻就失了控,拔出虞晓雅给他带的蛋糕侧面的塑料叉子要把自己眼捅瞎。
阮晨想到这里,心里压抑的要死,眼底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戾气,声音寒凉,“他做错什么了?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阮正德想要什么,但这一切都不该以一个无辜人的生命为代价!”
“哪里有这么严重?”颜芊不以为然,学着阮晨的样子,跑到酒店提供的零食柜那里,抱了一桶紫皮腰果,开心的嚼了起来。
阮晨淡淡的瞄了一眼价签,准备下楼的时候告诉前台,除了房费之外的其他费用让颜芊自己结。
颜芊吃腰果,用酒店自带的大屏幕看电影,笑的乐不可支。
阮晨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摆弄自己的手机。
她想起自己曾在阮正德的书房留下过一个窃听器。
她找出当年窃听的小软件,改进测试看看还能不能用。
颜芊终于先比阮晨坐不住了,“你怎么还不走?”
“我在等你吃够,带你去看看你口中‘哪里有那么严重’的那个人。”
颜芊皱眉,“我不看,关我屁事?我警告你,我是觉得你眼熟才对你客客气气的,否则你同学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颜芊只是一句看似普通的威胁,阮晨脑海里却电光火石一般想通了。
就算颜芊的身份是什么不知名组织又或者部落的“圣女”,但他们那个组织都穷的让圣女住快捷宾馆了,阮正德不至于那么忌惮。
除非颜芊这个人让阮正德害怕。
悲惨世界里的颜芊能通过层层选拔进入新月湾,想必她的精神力不低。
或许...那就是对薄年进行控制的那个高手。
那么也就只有她知道怎么把薄年从那种混乱的状态里带出来。
“不看?没事。”阮晨和善的笑,“房费自己结吧,还有你刚才吃的那桶腰果...很好吃对不对?你看侧面的价签,也就七千多,和房费比起来小意思啦。”
颜芊盯着侧面的价签看了三十秒,黑着脸起身。
走到门口,她又加重语气问了一遍,“阮晨,我就是去看看,你也会帮我结账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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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理工一附院。
阮晨对门口看守薄年的警察解释,“这是我朋友,她是一院的学生,说不定能帮上忙。”
阮晨的朋友,还是一院的学生,那些警察自然没有为难,只是提醒阮晨不要带任何尖利物品进去,还有不要刺激到薄年。
“我们不进去,就只是隔着玻璃看看。”
两人走到病房外,离警察远了些,颜芊低声问,“你查我?你怎么知道我是一院的学生?”
阮晨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颜芊看向病房内部。
病房里,薄年脸上、额角、脖颈的位置又多了几道伤痕。
仅仅两天的时间,他整个人都瘦的脱了像。
薄家父母也不管生意上的事情了,寸步不离的守在儿子身边——一开始是请了护工的,但是薄年不正常起来居然照死里掐护工。
这会儿薄年的爸爸正在满眼心疼的看儿子吃水果。
水果是他在外面切好了才拿进来的,不敢用牙签,也不敢用叉子,就让薄年用手拿着吃。
颜芊看了一眼,不以为然,“你看,我就说了没什么大事儿,这不是好好地?我们也不想闹太大。”
阮晨说道,“继续看。”
三四分钟之后,颜芊开始不耐烦了,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要不是她真的付不起房费,就真的走了。
下一秒,温馨的病房里异变陡生!
刚才还认真低头吃苹果的薄年面孔忽然扭曲了,他狰狞的一把抓起盒子里所有的水果死命往嘴里塞,嘴角都被撑破了,留下两行血来,他却浑然不觉。
那些被他塞进嘴里的水果,他嚼都不嚼,硬生生的往喉咙里咽,被噎得翻白眼,脖颈处昨天的伤口被撑破了,也渗出血来。
一边的颜芊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薄家父母这两天来显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母亲抢走薄年手里剩下的水果,父亲伸手去抠儿子嘴里的东西,薄年把他的手都咬破了浑然不觉。
外面的警察一直留意着里面事情,也冲进去帮忙。
“这就是你口中的‘哪里有那么严重’,”阮晨轻声说,“就在昨天之前,他还是那么骄傲那么夺目,他将拿下一场比赛的一等奖,他将进入一所优秀的学府,他是独生子,父母都很疼爱他......你们为什么偏要用这种最残忍方式,生生的毁他至此?!”
说到这里时,阮晨的眼圈红了,声音微微发抖。
颜芊看着混乱的病房,看着在痛苦里挣扎的那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少年,一步步地往后退,“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我只是听爸爸的命令,他说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