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侯爷……”一大早,就听见左小婵在院子门外大声喊叫,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院子,非内院之人不得擅入,左小婵只是管家,自然不能随意进出了,毕竟院子里住的都是女眷。
这万一惊扰了,可就不好说了。
“何事?”昨晚运动量有点儿大,加上一次心灵契合,罗兴与青漪两人进步都不小,不免贪睡了一些。
“侯爷,云阳侯府派人传来消息,说云阳侯夫人不行了,请您赶紧去一趟!”左小婵道。
“稍等,我马上就到。”罗兴一掀罗被,坐了起来,吩咐一声。
秦重的动作好快,非挑这个时候,不过,也能理解,这“死”选时间也是有讲究的。
大清早的,想找人都是比较难,一旦耽误时间,那就……
罗兴与青漪匆匆梳洗了一下,就驾车前往云阳侯府,一进门,就看到府中一股悲凉的气氛。
白布什么的已经在准备了,只等蔺小柔最后一口气咽下,这灵堂就搭起来了。
后院内,罗兴看到了不少熟人。
除了辛野子之外,另外两位都不怎么待见他,药王谷跟御药局的人都不喜欢他,大概是跟他可能所谓的“出身师承”有关系吧,药魔弟子,毒医师弟,这些罗兴从未承认,但也没否认。
但药魔跟两家都有关系,毒医呢,跟两家还有仇,而罗兴这个疑似的身份令两家猜忌,可两家谁都不敢轻易的出手招惹。
一来罗兴背后是南衙,他自己本身还是一位二等侯,其次,人家并没有抢他们的饭碗,他并不以治病救人为谋生之术,这没有直接利益冲突,他们若是因为嫉妒而针对,搞不好会有反效果。
药王谷传承千年,又岂是这等愚昧失智?
至于御药局,他就是个医疗机构,敢跟南衙这种特殊的暴力权力机构叫板,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
所以,现在三方是保持克制态度,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势。
这样挺好,谁也不想整天被麻烦包围,那日子还过不过了,就算是显示主角,哪有那么多针对,纯粹就是某些作者,脑袋抽的。
但是现在这三人都在外面。
“罗大人。”
“夏首座。”罗兴微微拱了一下手,若是按照传说中的来,夏元礼还得唤自己一声“师叔”呢。
药王谷的孙家的人则头别过去,根本连招呼都懒得打。
倒是灵官殿的辛野子拱了拱手,和煦一声:“云阳侯说了,夫人谁都不见,只愿意见罗大人。”
“见我?”
“可能是罗大人之前给她诊病的信任吧,亦或者是其他原因,反正,我们都是云阳侯请来的,但云阳侯夫人拒不见我等,也是没办法。”辛野子说道。
罗兴明白了,这蔺小柔根本无碍,先前可以蒙混过去,一次可以,再就难了,这一次,找个借口拒绝不见,倒也是个极其巧妙的处理方法。
毕竟,在云阳侯府人弥留之际,不请医师的话,肯定会引人怀疑的,只请罗兴一人的话,也不行。
这是云阳侯,不,应该是蔺小柔的主意,如此对人心细腻的把控,是云阳侯做不到的。
看来这些年来,天狼关始终稳固如山,不全是秦重的功劳,应该有这位云阳侯夫人的智慧在里面。
“罗侯可曾到了?”
云阳侯从屋内出来,见到罗兴,当即上前直接就将人拉了进去,显示这关系非同一般。
其他人看在眼里,不管是嫉妒还是其他什么想法,都也是毫无办法。
“兄长,你这动作也快了,我真是毫无准备……”
“没有准备才对,你要是有准备了,就会让人看出破绽了。”云阳侯压低声音说道。
“小柔的意思是,如果全部用死囚尸体易容的话,容易发生破绽,她必须装死一段时间,至少要等到入棺之前。”云阳侯解释道。
“可这样一来,岂不是要让嫂子躺在棺材里数日时光,这太委屈了。”罗兴说道。
“无妨,你我都是练武之人,能做到的。”
“嫂子可曾修炼过龟息功?”罗兴问道。
“恩,她的确会这一门功法,贤弟知道。”云阳侯道,“可是小柔告诉伱的。”
“我在给嫂子诊脉的时候发现她体内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可以减缓她伤势的扩散蔓延的速度,没想到居然是龟息功,看来这装死闭气的功法并非真的外人看上去那么无用。”罗兴解释道。
“哦,这我还真知道呢。”云阳侯惊讶一声,他也修炼过龟息功,但那是为了在水中闭气之用,谁会想到还有这样的功效,换句话说,谁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吧。
“嫂子若去,兄长打算在洛京停灵几日?”
“三日,最多五日。”
“那嫂子就要受三日之苦了。”罗兴慨叹一声。
“这要是没办法的事情,若是死囚易容,前来吊唁的人会看出来的。”云阳侯说道。
“兄长,灵堂摆设需要充分考虑一下,不能让太多的人打扰到嫂子。”罗兴说道。
“贤弟思虑周全……”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我还没死呢?”蔺小柔的声音传来,两人连忙快步朝里面走去。
这间屋子已经全部布置了玉灵符,隔音,里面的声音外面是听不见的。
“七弟来了,今天早上这事儿,是我让我家老秦安排的,你别见怪,我是觉得咱们既然要实施这个瞒天过海的冒险计划,就不能按部就班,必须以快打快,就算有任何消息泄露,等到南楚方面得到消息,也是来不及反应。”蔺小柔说道。
“嫂子这话有理,我们还是考虑不够周全,此事既然定下,就得全力以赴,不留后手。”罗兴点了点头。
“与我相似的死囚找到了吗?”
“这个不难,南衙没有,可以去其他地方找,总能找到合适的。”罗兴说道,动用国家机器,这太容易了。
“谁来易容?”
“司礼监的汪公公也是易容高手,他出手,保证很难让人看出破绽。”罗兴早就想好了人选,现在还有永熙帝授权,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
“那什么时候开始?”
“陛下应该很快就会知道消息,今晚就开始吧。”罗兴想了一下说道。
“行。”
“我走后,午后再宣布吧,这样也给外界一点儿缓冲时间。”罗兴说道,“外面的三人,嫂子最好就别见了,以免被看出破绽。”
“这个我知道,但不叫他们,会引发外界猜测的。”蔺小柔点了点头。
“北衙那边今天就会有旨意,一万禁军会开赴灵州,副统领是青漪。”罗兴说道。
“青漪转岗了,这南衙不是不能轻易转岗吗?”
“暂时的,这一万禁军统领是嫂子。”罗兴解释道,“这一万禁军进驻天狼关,名义上是监视天狼军,其实是为了防范西戎在朝廷对东南用兵的时候趁机在西北作乱。”
“朝廷不信任西戎?”
“信任只是相互尊重的,西戎人明显是迫于形势才与我大周签订和平协议的。”
“是西大陆那边发生了变故?”
“嗯,西大陆的内战已经差不多快结束了,一旦内战结束,接下来是休养生息,还是向东扩张,这就难说了,西戎处在东西两大陆之间的交通走廊上,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却也是最容易遭到侵害,西戎与西大陆关系也不好,所以,它不能两头得罪,万一哪天,两边一合计,直接把它给灭了,那就好看了。”罗兴说道。
“这不可能吧……”
“可能性是很小,但西戎不得不考虑,而且他们也要养活国内的万千子民,西戎狼主一代雄主,他的野心可不止于现在的西戎占据的这块高原,我猜,他很可能这次的战略是向西。”罗兴说道。
“向西,入侵西大陆,这好像有些天方夜谭吧。”
“现在谁都说不清楚,反正,一切都猜测,但我们还是不能不防,就算签订了和平协议,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
“小七贤弟说的有理,我此去东南只怕日后很难再回西北了,哎,其实辛苦这么多年,要是能够歇息一下,安度余生,倒也是一件庆幸的事情。
“兄长,嫂子,我得走了,衙门里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呢。”
“我送你。”
“别,兄长还是陪嫂子吧。”罗兴一抬手制止道。
罗兴一个人走出来。
顿时将院子里的三人目光吸引过来,纷纷挪动脚步靠来,辛野子开口问道:“罗大人,怎么样,云阳侯夫人如何了?”
“油枯灯尽了,本官也无能为力。”罗兴带着惋惜的语气无奈的说道,“诸位若是有办法,可以进去试一试?”
“罗大人起死回生的本事都救不了云阳侯夫人,我等岂不是更无能为力?”夏元礼讪讪一笑。
孙东临也不开口,他是不敢进去,一旦结果一样,那不是徒惹人笑柄吗?
至于辛野子大师,他的医术是依靠灵术而来的,手段比医师更加有限,能用的手段是用过了,要是有效果,也不会等到这会儿了。
“既然如此,那我等留下来无用武之地,还不如告辞,免得给主家添麻烦?”
“也是,不过得跟云阳侯打个招呼……”
“诸位都请回吧,稍后本侯定有心意奉上!”云阳侯一脸疲倦的从里屋走了出来。
“侯爷保重,我等告辞!”
……
“大人,天岚宗的云游长老想要探监,见关押在咱们监狱中的司淼淼?”回到南衙,吴炯就来禀告。
“安排他们见一面也好,司淼淼最多就是从犯,算不得主犯,就算定罪,将来判罚也不会太重。”罗兴吩咐道。
“那什么时候?”
“通知黑狱的周大人,安排在明天上午吧。”
“明白。”
“等一下,汪淼大人请过来,我有事找他。”罗兴又吩咐一声,西戎四王子刺杀案,他现在顾不上了,调查工作需要交给汪淼来做。
倒不是他对叶琉璃的事情不上心,而是他要忙的是更加重要的事情,时间和精力都无法分心。
现有的证据之下,叶琉璃幕后策划指使方天福等人刺杀西戎四王子的罪行并不成立。
但刺杀毕竟是真实发生了,这事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最好的办法就是天岚宗去跟西戎方面协商。
反正,若是依照大周律法判决的话,方天福等人至少要判一个黥面,然后充军发配的。
就算看在天岚宗的面子上,黥面不用了,充军发配也是要的,但如果西戎方面谅解的话。
就可以从轻发落了。
这样一来,压力就给到西戎方面了。
至于有人易容伪装成苏曼青的模样,伪造叶琉璃的密令,这是另外一个案子了。
若是西戎方面非要追究,那大周就可以从严从重判决,反正刺杀的证据确凿,无可抵赖,按律法判案,天岚宗再霸道,也怪不到大周朝廷身上,否则,传出去,名声坏的就是天岚宗自己了。
圣地虽然背地里一肚子龌龊事,可脸还是要的。
“是,大人。”
“罗大人,您找我。”汪淼姿态摆的很低,他知道,罗兴不是那种喜欢专权和弄权之人,而且,最喜欢放权,这种上司比起他在参谋司的那些人好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会抢下属的功劳。
虽然他投靠闫方确实有点儿想靠近卓春风的意思,可内心还有那么一点儿文人的理想,不想在参谋司那个地方耗下去了。
参谋司虽然是给陛下的军事行动出谋划策,但关键还要看陛下用不用,甚至他的想法到了都拿不到陛下面前就被司马伦给否了。
南衙的参谋司越来越沦为一个养老的闲职部门了,真正的领兵在外的大将,有几个是根据参谋司制定的计划打仗的?
参谋司只有并入北衙,或许才能发挥它真正的效应,但参谋司放在南衙独立,就是为了怕北衙权力过大而做出的权衡利弊的选择。
和平时期,分开来,问题不大,还能相互牵制和监督,一旦打起仗来,特别是国战,那弊端可就大了。
只是没有人敢去触碰这个大周开国定下来的制度,所以,才留存至今。
“汪大人,接下来,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调查处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我手头的案子你也一并接过去。”罗兴直接了当的吩咐道。
“啊,大人您又要离开呀……”汪淼有些吃惊。
“呵呵,我不在,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儿吗,你惊讶什么?”罗兴开玩笑的一声。
“罗大人,您可别给下官挖坑了,我禁不起。”汪淼讪讪一声。
“行了,本官没给你挖坑,我是真要离开一段时间,具体多久,不好说,所以,调查处你说了算,但你得给我看好了,别乱来,知道吗?”罗兴严肃警告道。
“罗大人放心,下官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子。”汪淼忙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