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霖森的信息石沉大海,注定得不到回答。
因为中午闹了一出意外,几个人再待在房间都氛围诡异,所以早早就结束了。
回家方柔就拿来练习题检查功课。
去过几次之后,秦茉每天都是九点前回家,方柔有意见但也还是没说什么。
秦茉一边觉得她不对劲,一边又说不上确切的地方。
几次补习,罗霖森都瘦了一圈,人看着都憔悴了。
所以现在秦茉坐在篮球馆里面,看着罗霖森一个跳起来扣篮赢下这场比赛,张豪架着他胳肢窝把人举起来转了一圈,被罗霖森追着打。
秦茉好奇地问,“他俩之前脸色苍白的样子是演的?”
郝媛媛盯着场上的许舰晨,撇嘴,“不知道,反正铭哥肩膀上的白灰看到来源不简单。”
秦茉看过去,房铭嘉穿的黑色球衣,白皙的皮肤,头上绑了根发带,人张扬又帅气,只是他衣肩上的白,确实…明显。
罗霖森把许舰晨和吴泽,崔含,连班长都叫来了。
其中还有别的中学的,问是差了人,彼此都算有礼貌,所以大家就合着一块玩了。
秦茉和郝媛媛去一边玩了会羽毛球才过来歇着看他们打球的。
这时,一个男生一脸不好意思地走过来停在秦茉和郝媛媛旁边。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秦茉&郝媛媛抬头,郝媛媛见他看着的是秦茉,疑惑变成了看戏,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场上,果然戴锦羽看了眼这边,手上的球也被人抢走了。
然后她又看了眼秦茉,秦茉却第一时间看向了场地。
郝媛媛眼睛瞪大,啧,这说明什么?绝对有情况!她的cp果然可以磕。
“找我的?”秦茉不确定的问。
“嗯。”男生点头,“我刚刚在那边就注意到你了,所以想和你交个朋友,如果…”
“不好意思,兄弟。”罗霖森理她们近,见房铭嘉没动静,就凑过来说,都替兄弟急死了。
那个男生一愣,明显误会了,说了句不好意思,没缠着就走了。
“谢谢。”秦茉感激地说,她正想着怎么拒绝呢,而且还怕对方是纠缠不休的人。
还好罗霖森过来了,还是男生和男生好说话。
罗霖森:“……”
缺心眼吧,这姑娘。
郝媛媛懒得看罗霖森,无语偏过头。这人没点眼力见,尽坏事。
她想想又啧了一声,连连叹气。
罗霖森一言难尽地回场上了,但是房铭嘉下来了。
“不打了吗?”秦茉问。
“打。”房铭嘉过来她旁边,拎起他的书包放秦茉腿上,“帮我抱一下,放地上容易脏。”
“…哦,好。”秦茉点点头,“你刚刚怎么不拿给我,这都沾灰了,我给你擦擦吧。”
“谢谢。”房铭嘉又返场了。
罗霖森摇头,可真闷骚,学不了一点。
戴锦羽眼神微黯,然后收起情绪打球。
郝媛媛更无语了,怎么一个个的都来捣乱,铭哥也是,以前不都放地上么,今天开始洁癖了?
她伸手,“要不然,我来拿吧。”
“怎么了?”
“额…也没什么。”她灵光一闪,“我就担心太重了,所以我替你拿一下。”
“不用了,不重。”秦茉笑着摇摇头。
“…好吧。”郝媛媛强颜欢笑,她突然意识到,她的cp前路艰险。
三人打得痛快,酣畅淋漓地下场。
“呼,爽啊!”张豪淋了一瓶水在头上,然后一顿甩。
弄得身上到处是。
秦茉挡着脸,郝媛媛直接背着他,房铭嘉微眯着眼睛去摁他头,“你罗霖森上身了?”他抬脚,脚背踢张豪屁股上。
张豪跳到一边,嘿嘿地笑,贱得很。
罗霖森一点没沾,还在一边笑。
显然这俩人串通好的。
路过奶茶店,提了杯奶茶又捏着一个冰激凌边走边吃。
“我们下周末去玩?”罗霖森问。
几个人都说可以,除了秦茉。
“不去了。”秦茉不好意思地摇头,“我周末有一个社区的志愿者活动。”
“干嘛的?”
“嗯…”秦茉想了想,简单地说,“由慈善机构发起,给菱智福利院和优溪小学捐赠物品物资的活动。”
“这不是咱们这的啊?”
“嗯。”
“学校组织参加的志愿者的?”房铭嘉问。
“不是。”秦茉说,“我爸他怕捐的钱到不了孩子身上,所以捐了药,有些小孩会用到的药,感冒,发烧,起疹子什么的。然后有一个志愿者的报名,就是帮着把物资收到仓库,登记好之类的。”
“我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出出力。”秦茉浅浅地笑笑,又吸了口果饮。
房铭嘉看了她一会,嘴角不明显地勾着。
“我有私房钱,我也可以捐点。”张豪说。
“……”郝媛媛羡慕了,他的私房钱她之前见过,在罗霖森的小恐龙存钱罐里。
满满一罐都是他的,过年收的红票子。
但是郝媛媛不知道他怎么一股脑都塞给她哥了,想了几年都没想明白。
几个人聊着天,走路回家。
路边的斜阳拉长影子,不知不觉他们都陪着彼此长大了。
路上形形色色,他们的身影独特,一路的欢声笑语。
*
秦茉坐着折衣服,秦栎在旁边一个劲的臭美。
秦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报了名,非要来。他们俩去的都是福利院,比秦任章和方柔出发早,提前来到福利院,晚上在这里歇一晚。
到地方不算他俩,志愿者也有接近二十个,结果能住的房间不多,所以有单出来的女生和男生,然后大家就商量着重新调一下,秦茉和秦栎是姐弟,他俩就主动说不介意住一间,然后这里的有一对情侣说,他们可以住一间。
大家换换,陌生的女生和男生就分开住了 。
和秦茉,秦栎一间的是一开说话的情侣。
秦任章和方柔福利院和小学都有捐的,所以他们可能得一人负责带着货车去一边了。
“啧啧啧,姐,你还别说,这志愿者服颜色很挺适合我,太帅了吧,”
他左右转着身子看全身镜。
秦栎衣服没有橘色的,结果没成想志愿者服就是橘色的,而且颜色很艳,但是因为秦栎本来就白,所以更显白了,橘子阳光男孩。
秦茉嘴巴小幅度地动着,“你上一边去行吗,帅哥,你晃我眼。”
“不要,没人欣赏怎么行。”秦栎怪模怪样挤着嘴角说。
“…”
“呵呵,你俩姐弟真有意思。”给他们送衣服的福利院老师听笑了,“我也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但是他俩在一块就是打架,可凶得嘞,我都觉得他们上辈子像仇人。”
虽然她是这么说,但是她眼里的宠溺温柔可以看出来,打是真的,但是感情好肯定也是真的。
“我现在就挺想打他的,把他打远一些。”秦茉嘀咕说。
老师:“哈哈哈。”
老师走了之后,那对情侣试着和他们说话。
“你们好。”女生欠欠身子,笑得很温柔。
“你好。”秦茉和秦栎也回应。
“我叫曾允儿,他是我男朋友江景。”曾允儿柔和地笑着说。
“嗯,我叫秦茉,他是我弟弟,秦栎。”秦茉礼尚往来。
“你们看着年纪好小,在读初中吗?”
“我姐高二,我初二。”秦栎主动开口,他姐碰到陌生人,很容易不自在。
“那你姐姐快高考了。”曾允儿说,“希望你高考顺利,小朋友。”
她男朋友在弄床铺,等她回去了,自然地帮她把头发扎起来。除此他们没做别的,连亲吻都没有。
秦茉对他们印象挺好的,一开始她还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尴尬的事情,毕竟,她还不想让她弟弟碰到这样的事。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就起床了,秦秦茉擦了防晒,除了脸,其他暴露太阳底下的部位防晒也抹了。
秦栎迷迷糊糊蹭过来,靠着她肩,他个子比秦茉高,脖子侧面的筋都绷着,“姐…给我涂点,这个能不能白?给我搞帅点,让这些小孩…只记得帅哥哥。”
秦茉无奈地笑笑,推开他脑袋,把防晒霜放他手里,“自己涂,懒死了你。”
秦茉和秦栎分到了一块,上午接的的货还算轻,只是来回跑,脚上就容易疼。
换一轮,他俩去休息。
早上的换了四轮,中午吃饭和小朋友一起。
下午开始的时候,小朋友们坐在草地上画画,有趴着的,有坐着的,小萝卜似的,看着可爱。
秦茉和秦栎休息的时候,一个小姑娘跑过来,轻轻拉了一下秦茉的衣角,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奶声奶气地问,“姐姐,你…可以教我画蝴蝶吗,我只会画彩虹。”
秦茉心都化了,太可爱,没犹豫,跟着小孩就过去了。
秦栎:“?”
他怎么看着就不会画蝴蝶吗?
秦栎没跟着去,因为他看见一个小孩自己一个人坐在一边,不画画,也不和别人说话,就这么坐着。
秦栎看了他一会,那小孩就这么坐了好一会。
他走过去,蹲下来问,“你怎么不画画啊?”
小男孩挪挪身子,没说话。
秦栎接着和他说,说了好久,小男孩才有些犹豫地抬头,“我…我画画,他们就会笑我…怕我。”
秦栎皱眉,“怎么了?你和大哥哥说,大哥哥帮你收拾他们。”
小男孩怯怯地伸出手,秦栎瞳孔放大——
小男孩的上有很多被疤,皮肌肉皱缩,还有被一处被什么弄了陷下去一个小窝,小手指没了。
秦栎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罐,滋味最后成了生气和心疼。
小男孩不太敢抬头看他的表情,手指尖不住的发抖。突然,他视线里多出一双沾了灰尘的纤细的手,那手握着他手腕,柔软,虽然有灰尘,但是手很白。
一股淡淡的馨香,小男孩忍不住抬头,秦茉就蹲在他面前,低垂着眼,眼角下方被画了一只蝴蝶,蝴蝶歪歪扭扭的。
她好像他看漫画里画的仙女。
秦茉回来没看见秦栎还着急了一下,转头看见他蹲在那不知道干什么,怕他把小孩惹哭,她就连忙过去,却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你这手,现在还痛不痛?”
小男孩回神,摇摇头,“不疼。”
他看了看秦茉,除了院长和老师,很久没人和他讲话了,他一下子没忍住,说了很多,他心里的话。
“我爸烫我的时候,我才疼,现在…就是会心里痛,想到他们就难受,会喘不上气,我看见一个人喘不上气死了,我…觉得我可能得病了。”
“但是我不想死。”
小男孩哇地一下哭了,秦茉朝他伸手,小男孩就站起来,搂着秦茉的脖子哭的抽噎。
这里是角落,一般不会被人注意,但是他这一哭,周围人都看过来了。
院长发现不对劲,过来说让她们先去房间里。
到房间里。
“好了好了,不怕不怕。”秦茉拍拍他,忍不住鼻酸,“你不会死的。你听姐姐说,你心痛是因为你爱你的爸爸妈妈,但是你以后要忘掉他们,心就不会痛了,你没生病。别怕。”
院长站着叹气,“小越的父母都吸了毒,两个人做家就虐待小越,后来被抓了,小越被邻居送来这了,也没个亲戚。他比同龄孩子聪明,来领养孩子的,都会来问小越的情况,但是知道他父母是吸毒的,再看小孩有手疾,就都放弃了。可怜孩子了…”
小男孩哭到打嗝了都,然后自己缓了一下,开始不好意思了,秦茉摸摸他的头,“你嫌弃你的手吗?”
小男孩摇头。
“那你会怕吗?”
小男孩有点犹豫,但还是摇头了。
“你告诉姐姐,没事。”
“不怕,我都习惯了,但是我怕他们看见我的手。”
“…”秦茉抿抿嘴唇。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我们永远关不上那些凝视你的眼睛,堵不上那些伤人的嘴巴。我们只能让自己无畏,不去在意。
只是过程很难,那会很孤单。
一个人不理你,攻击你,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人。
秦茉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了,说什么都没用。
小男孩看她眼睛,感受到她的莫名的伤感,主动去抱抱她,“姐姐,我没事。”
秦茉只能抱着他,只说,“姐姐带你出去玩。”
“好。”
秦茉带着小孩子去外面玩,找之前的小女孩借了彩色水笔,在小男孩的手上画了一朵玫瑰花,又画了一只小蝴蝶。
“好啦,它现在这样好看了,你别怕,等你长大了,可以把疤弄掉,现在医生可以做的。手指…我们接受它,好嘛?”
小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等到长大,但是听到可以让疤消失,他心里就有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