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铭嘉在厨房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他盖上汤锅盖,在围裙上把手上的水珠拭去。
厨房门口传来声音,秦茉探身进来。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房铭嘉回头看一眼,转头回去说,“厨房味重,不用你。”
张豪他们三在后面跟着进来。
“我和罗森森来帮忙就行,你俩出去吧。”张豪说。
房铭嘉这回点头了,“他俩来就行。”
张豪:“…你都不装装样子说个不用了。”
房铭嘉一脸平淡地清理菜叶,应着“嗯”了一声。
“要不然我现在配合你装一个?”
张豪:“……”
“那我们走了。”
郝媛媛说完,高兴地拉着一脸迟疑的秦茉离开厨房。
房志睿见她们又回来了,不意外的笑着说,“刚刚就说了你俩就别去。”
他把电视遥控器递过去,“要看电视的话,自己要看什么调什么。”
秦茉离的近接过遥控器,看着他问“睿叔,你喜欢看什么?”
房志睿摇头,抬起手机给秦茉看界面。
欢乐斗地主的游戏页面。
秦茉笑笑,回头准备问郝媛媛,郝媛媛就冲着她摇头。
“你想看吗?”郝媛媛问。
“我都行。”秦茉说。
郝媛媛凑近,拿出手机解锁,说:“那我俩都不看了吧,我教你打游戏。”
秦茉看她点开的游戏页面的人物眼熟,
秦栎在家好像玩过这个
“这个…我没玩过。”秦茉觉得自己可能不太会玩。
郝媛媛不在意,笑着说:“没事,随便玩,这个不难,只是看着复杂而已。”
“你先下载,然后我教你。”
“嗯。”
郝媛媛一边做示范,一边加上口头解说
秦茉看着郝媛媛头顶上的发旋,听她碎碎念,怪可爱的。
一个小时过去了。
秦茉揉揉脖颈,下意识伸了个懒腰,伸到一半僵住,玩的太投入,还以为是在自己家。
她不好意思地把手默默缩回来,规规矩矩摆在膝上。
一声轻笑。
秦茉瞳孔微睁看过去。
——房铭嘉走着过来,眼里笑意未褪。
这是…看见了?
秦茉眼神不敢对视上,若无其事地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他俩呢?”
“还在弄。没我事了,我就出来了。”
房铭嘉走到他爸旁边坐下。
房志睿把手机推过去说,“帮爸把这把打一下。”
他接着小声道:“爸去趟厕所,你可别输了,我豆要没了。”
房铭嘉接过手机,他就匆匆上楼了。
张豪和罗霖森拌了个凉菜,很快也出来了。
张豪过来的时候嘴巴还是鼓的。
“绝了,我给泥们嗦。”
房铭嘉听见这么一句口齿不清的话,抬头看了眼,又嫌弃地低头。
张豪过来挨着房铭嘉坐下,手拍他,“铭哥,铭哥,我跟你……”
话没说完,房铭嘉倾身抽了张纸按在他嘴上。
“油了吧唧的,别凑过来。”
张豪:“……”
罗霖森:“哈哈哈哈哈。”
张豪一边擦嘴一边疑惑嘀咕:“我铭哥真的是,说是洁癖吧,也不是不能干脏活。是不是洁癖吧,又哪哪都事儿精。”
“你管呢?”房铭嘉一脸淡淡地挑眉,“你干脆凑我耳朵边说算了。意见还挺大。”
“不管不管,这我哪管得着。”张豪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得一脸贱。
罗霖森反应了几秒也笑了。
房铭嘉没接这话,任他俩笑。
等房志睿回来,他们才起身去厨房。
房志睿是个没什么架子的家长,别的家长让孩子戒烟戒酒,他这方面没那么严。
在家长眼里,儿女多少岁了他们也是孩子。
但是孩子也会有自己的压力和心烦事,他靠不了家长一辈子,自己疏解碰了烟酒,房志睿觉得这是正常的。
十七八岁有十七八岁的烦恼,况且房铭嘉不会让他担心这个。
所以吃饭的时候,张豪和罗霖森一个劲地哄着房铭嘉喝点,他在一旁笑。
房铭嘉无奈地看过去,希望他爸能帮个忙。
房志睿眉头一挑,坐直,然后端起自己的那杯。
房铭嘉眼睛微眯,眼神怀疑。
果不其然,房志睿笑着起哄:
“儿子,今天过了就18了。跟爸走一个,怎么说也是一个小大人了。”
房铭嘉:“……”
房铭嘉:“爸,你别跟着瞎闹。”
他不喜欢喝酒,味道苦涩,辣舌。
秦茉在房志睿说完那句话,脸上看热闹的笑意顿住。
18岁,成人生日?
…那她送书会不会有点草率了?更别说还是刑法类的。
吃过饭,秦茉帮着收拾厨房。
房志睿过来轻轻叩门。
“铭儿,你和朋友在家玩或者出去玩,我就不和你们小年轻一块待着了。”
张豪回头,“没事啊叔,我们也没什么玩的,一起呗。”
房志睿笑,“我外面有约着呢,走了啊。”
房铭嘉点头,叮嘱他,“开车的话别喝酒。”
“知道了。”
房志睿走了。
秦茉不知道接下来还要做什么,看向房铭嘉。
“那……”
她才开口冒出一个音,嘴巴微张,就看着张豪和罗霖森跑去橱柜底下拖出个大袋子。
她一脸不知所然,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房铭嘉靠过来问秦茉,“鬼片,怕吗?”
“鬼片?”秦茉疑惑重复一遍,回答:“还行,不是特别害怕。”
“他俩…拿的什么东西?”秦茉没忍住问。
“他俩买的零食。”房铭嘉解释说,“他们想看鬼片,你如果很害怕的话…”
“——没事没事,我帮你捂眼睛捂耳朵。”
郝媛媛打断他的话,殷勤道。
秦茉好笑的摇头,脸颊的头发跟着轻轻摆动,“没那么夸张。”
他们坐在沙发上,两个女生坐一块,郝媛媛觉得这样安全感不够。
看鬼片的时候就感觉身边,沙发后面,或者转头就可以碰到鬼似的。
后面就成了秦茉和郝媛媛在中间,张豪和罗霖森在秦茉旁边,房铭嘉在郝媛媛那边。
房铭嘉原本要坐的是秦茉的旁边,那位置的沙发有角,他平时窝那习惯了。
他刚准备坐下,罗霖森屁股就上去了 接着张豪也跳爬上去,沙发垫还弹了两下。
房铭嘉:“……”
他丢抱枕砸过去,“起开。”
张豪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铭哥,这舒服,让我俩躺躺呗。还是说你想挨着秦妹?”
秦茉:“…?…”
郝媛媛唰地扭头: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的cp才刚刚开始磕,你就给我be?
罗霖森无奈扶额,没救了这玩意。
房铭嘉哑然,舌尖抵着嘴角尖牙处,想把张豪脑袋敲开看看装的什么。
他浑然不觉,继续散发想象,还提出建议,“你这样不行,铭哥。虽然你长得帅,但是…唔。”
罗霖森捂着他的嘴。
“你闭嘴,行不。”
张豪cue到了危险,“唔唔唔”地点头,眼神认怂地看着房铭嘉。
房铭嘉到底还是没让他俩换位置。
秦茉看着为了营造氛围暗下来的四周,只有荧光所及处微亮。
电视上播放的熟悉国产电影图标。
鬼片是台湾的,神鬼传奇类。
她看着旁边几个人脸上被映射的幽绿的荧光,觉得有点好笑和不可思议。
谁过生日,聚一起看鬼片!
秦茉胆在女生里面就属于正常范畴的。她看见桌上有芒果干,拿了一包拆开,放一片在嘴里咬着吃。
恐怖片是导演程伟豪拍摄的《红衣小女孩》。
故事的开始,女主人公的男朋友的奶奶离奇失踪,然后引发了一系列诡异的事。
他们几个都和安静,除了房铭嘉懒懒的盘腿靠着沙发,其他人都聚精会神紧张地盯着。
前面奶奶被杀害的地方地方吓得他们心脏一激灵。
电影过了二十多分钟,女主人公回到家,家里安安静静的突然传来声音。
女主人公迟疑害怕地靠近吱吱作响的门。
随着镜头的拉近和背景音乐的诡异,秦茉微微侧着身子,眼睫眯起来,准备抬手捂眼。
突然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女孩纵出来,骨瘦如僵,面色怪异畸形,像小丑一样大的嘴露出尖尖可怖的牙齿。
——“啊!”
张豪的惊叫声和电影里主人公的惊叫声一起响起,划破了静默的客厅。
四道此起彼伏地叫声。
罗霖森离得最近,被张豪吓的嚎了一嗓子:“啊! 啊! 什么鬼?!!”
秦茉先是被小女孩的突然出现吓的捂眼,然后就迎来张豪的叫声。
瞬间和同时还在惊慌的郝媛媛抱在一块。
“啊!”
“啊!啊!啊!”
秦茉抱着郝媛媛的腰,手碰到郝媛媛身侧一旁的指尖,想也没想,直接抓紧。
被她抓住的手僵了一瞬,没动。
她脑袋埋在郝媛媛的肩上,手往上摸索着拽紧。
四周的叫声停了,只有电影的声音,东西碰到的尖锐声和女主人公的喊叫。
秦茉捏紧了紧她拽着的手,心脏砰砰砰的跳,真的人吓人吓死人。
她冷静了一点,悄悄抬眼眯着看了电视荧幕,安全了。
她心里一松,随机又一紧。
手犹豫地又捏了捏,触感就是手指骨骼颇硬,手指长。
秦茉脑子里缓缓冒出一个疑问,郝媛媛
的手好像…没那么长,而且更软些。
秦茉这下直接抬头,身子后倾,低眼看过去。
然后秦茉炸了。
她握着的手她很熟悉,她上课会看房铭嘉写字的手。
顺着手抬眼,和刚好偏头的房铭嘉对视上。
旁边是罗霖森和郝媛媛一块骂张豪,张豪带着明显的笑音求饶。
这边是安静得能听到她自己心跳的声音。
房铭嘉看了一眼被拽的紧紧的手,问:“还害怕?”
“啊,没…没有,不好意思。”秦茉收回手, 语气紧张到磕巴。
她把手放膝盖上,然后虚握着。
房铭嘉目光掠过她,荧幕一亮,瞥到她抿着唇的表情。
“郝媛儿有一次被吓得从沙发坐到地上,抱着罗霖森大腿叫。你不用不好意思。”
房铭嘉说完就转头看前面了。
这么说,好像秦茉从拉错手的窘意变成了被吓一跳之后的不好意思。
秦茉脑海有了画面,嘴角弯了弯。
郝媛媛恼羞成怒:“不是吧,这么丢人的事 铭哥你说出来干嘛。”
罗霖森起来了,哈哈哈的笑。
一部电影看得断断续续 ,被吓到了,几个人就笑着闹,然后又接着看。
客厅灯被打开,秦茉眼睛一下子适应不了,有点恍惚,揉揉眼睛。
把礼物给房铭嘉。他接过,没马上打开。
“郝媛儿和罗霖森和你不顺方向,我送你回去吧,顺便扔垃圾。”
秦茉说:“不用了,我和他们一块走就行。”
房铭嘉已经套上外套了,顺手从衣架上拿起秦茉的外套递过去,“没事,送你。”
见他坚持,秦茉没再拒绝。
他们一块走了一段,然后分开走。
秦茉和房铭嘉并排走着走着,秦茉就走到房铭嘉后面了。
房铭嘉放慢步子,两个人回到并排走。
月亮一半隐在乌云里,余留一半月光透过树梢,影子投在地上,一大一小,一高一低。
秦茉把手揣兜里,低着头柔声问,“同桌,你以后会学法学吗?”
房铭嘉现在看她,不知道是不是月色作祟,还是她的声音比平时还乖。
他好像能察觉到一丝她的无助。
她下巴尖掩在奶白色的外套衣领里,里面卫衣的帽子露在外面。
“嗯。”房铭嘉问,“怎么了?”
她不知道从哪说起,踌躇地开了个头,“我…我很小就学跳舞了,挺喜欢的。”
她话停住,房铭嘉听着没打断她。
秦茉理了理心里的话,缓缓说:“我妈希望我可以当一名老师,教书育人,职业体面。”
秦茉蹙着眉,停下脚站着面对房铭嘉,眼神困惑:“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我想让我妈妈高兴满意,去照她说的做。但是心里却还是不甘心那样。
“…我想去学跳舞。”她揉捏自己的食指,轻声道。
夜里的风把话吹散。
房铭嘉她低眉愁忧的脸。
他语气没什么变化,淡淡开口:“其实我爸刚知道我想学法学的时候,是不接受的。他想让我去学财经管理,回家接班。”
“我没在这方面上让步。磨了两年,我爸同意了,他嘴上不说,但是我知道。”
他抬脚往前走,秦茉跟上。
“上次你送的太阳花挺不错。”
话题一下子转移,秦茉没跟上。
“啊?”秦茉疑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他说,“太阳花也可以是势不可挡的追逐所想,所向。”
“你的这一生怎么走,你自己说了才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