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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秋同学。”
舒曼扭头看却是个穿着短袖白衬衣,带着眼镜的中年人,中年人身边还有个小姑娘,那小姑娘正惊喜的看着他们。
“叶叔叔,叶冰雪,你们也来了。”楚明秋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正是四十五中叶书记和小姑娘叶冰雪,想想也对,以叶书记这样的书痴,怎么放过这样的盛会。
“你也喜欢画呀。”叶冰雪冲小八问道。
让舒曼楚宽远意外的是,叶冰雪一来便和小八在一块,而叶书记却和楚明秋在一块,不但没有因为他年龄小而小瞧他,相反很是看重他。
“我那懂,我是陪公公来的。”小八有些无奈,叶冰雪拉着他说话,他不想说可又摆脱了不了她,一脸无奈,舒曼和楚宽远在旁边暗笑。
叶书记和楚明秋却专业得多,俩人说话不多,偶尔交流两句,话都点到为止。叶书记也很快发现楚明秋的动作。
“你在记什么呢?”
“哦,作品号。”
“记这个作什么?”
“今天不是展览的最后一天吗,这些画可以卖,我想买些回去。”楚明秋说得有些艰难,心里暗叫糟糕,这叶书记可是弄走了他老师的一幅画,今天弄不好又要出血。
“对呀,公公,我爸也想买画来着,可就不知道该买谁的。”叶冰雪在旁边说,楚明秋一听便明白了,叶书记是想买画,可手头不宽裕,徐悲鸿张大千这样的名家之作买不起,想的是花最少的钱,又能买到喜欢的画。
从楚明秋感到为难了,他不知道叶书记带了多少钱,这推荐的超了预算,不是让叶书记当场出丑吗。他沉凝片刻问道:“不知道叶叔叔喜欢那方面的,国画还是油画?”
“你知道我爸喜欢书法,他总说书画书画,书和画是连在一起的。”叶冰雪说。
“嗯,国画,”楚明秋话到嘴边便改口了:“以叶叔叔的洒脱,自然钟情山水,嗯,当前国内山水画,我比较喜欢傅抱石,他的画豪气与清逸并存,技法上更是炉火纯青,无论是学习还是收藏都是极好的。这次展出的《待细把江山图》,气势雄阔奔放,当属于珍品。”
楚明秋说着便拿目光问叶冰雪,叶冰雪开始还不明白,小八看懂了,趁着叶书记不注意,在她耳边提醒她,叶冰雪恍然大悟,连忙给小八说了。
叶书记别看是书记,收入高开销也高,想买画又拿不出多少钱来,这次狠心作了两百块钱的预算,打算买两幅画回去揣摩。
楚明秋看到小八打的手势,心里大致清楚该给叶书记推荐什么档次的画了,傅抱石已经算是名家了,他的画仅仅排名徐悲鸿张大千齐白石之后,单幅作品的价格也在两百块以上。
“其实,我这也是多余,这些名家,叶叔叔自然是知道的,这样吧,叶叔叔,我给您推荐两个年青的,我挺看好他们的。”
“哦,是那两位。”叶书记兴趣一下提起来,他在这泡了三天,看得茶饭不思,心里直痒痒,狠下心作出两百块预算,可一到这眼睛便花了,不知道该朝那下叉。
“岭南画派的周文才,江浙画派的苏玉佳;周文才的画深得岭南画派精髓,山水画更是用笔飘逸,意境幽远,在着墨用色上,颇有独创。苏玉佳也同样,江浙画派又有海派之说,从清末开始,便受到西方油画的影响,是国画改革的发起者和推动者。
这苏玉佳师承杭州美院的俞少碑教授,也就是我三师兄,这苏玉佳的画同样受西方油画影响,作品中带有西方艺术的表现形式,技法上少了传统国画的繁杂,多了西方的简洁,用墨清新,不拘一格。”
楚明秋倒没有骗叶书记,这两个作者是他重点关注目标,已经收购了他们俩人的几十幅作品,这两人的作品价格不高,一般也就五六十块,就算长幅也不过七八十,正好适合叶校长的财力。
听了楚明秋的话,叶校长只是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展厅里很安静,象他们这样说话的很少,整个展厅布置得古色古香的,观众都静悄悄的欣赏着,只是偶尔低声交流两句。
一个工作人员出来,在一幅画的上端挂上根红纸条,这个标志便是告诉观众这幅画已经卖出去了,叶书记过去凑近看了看,那是幅张大千的山水图,价格居然高达九百二十块,他轻轻叹口气。
楚明秋却着急了,这幅画已经上了他小本的,居然被人抢先了。看看叶书记,楚明秋犹豫下还是向他告歉,让小八继续陪着,自己找到工作人员,开口便要买下徐悲鸿的三幅作品,徐悲鸿已经过世,这次参加展览的作品是他的遗孀提供,这三幅画也这次展览中徐悲鸿的全部作品,两幅横幅,一幅竖轴奔马。
工作人员一听这小孩要买徐悲鸿的三幅作品,惊讶得差点跳起来,连忙让他把家长请来。这种事楚明秋已经碰上多次,积累了无数经验,他干脆将书包里的钱拍在他们面前。
“别的我也不多说,我父母没来,我师兄在,美院的年悲秋教授,我的情况他知道,你们可以问问他,这是钱,赶紧给我挂上标记。”楚明秋有些不耐。
工作人员一看这么多钱更不敢轻易决定了,转身把领导请来。领导四十多岁,带着付黑框眼镜,他看了看桌上的钱,又看了看楚明秋,微微皱眉:
“小同学,你的爸妈呢?”
“同志,这买画还要请家长?这可是天下奇闻了,琉璃厂荣宝斋潘家园我常去,没听说还有这规矩。”楚明秋对这种事的耐心越来越少了,这要撂前世,老子一次买你这么多画,你丫挺的还不一头磕到地上。
“小同学,你那来这么多钱?”
不管楚明秋怎么发火,领导依旧坚持,楚明秋毫无办法,禁不住发起火来,说话声音便大起来,周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些人看到桌上的钱都禁不住悄声议论,对一个小孩子有这么多钱感到惊讶和怀疑。
这是个低物价的时代,贫穷点的家庭,十块钱可以过一个月,就算富裕人家,小孩子一个月五块钱零花就已经非常充足了,一万块钱,就这样拍在桌上,就好比几十年后,暴发户拎了一麻袋“死人头”去买玛莎拉蒂,够炫目够嚣张。
“哦,这位同志,我可以作证,这钱是他的。”年悲秋从人群中出来替楚明秋作证,领导显然认识年悲秋,看到他出面不由一愣:“年教授,您认识他?”
“是,他是我老师的关门弟子,也是我的小师弟,他家的情况我清楚,这钱是他的,不是偷他父母的。”年悲秋解释道。
年悲秋刚说完,叶书记也从人丛中出来:“这位同志,我也可以作证,他能拿出这么多钱,这位是年教授吧,我听小秋说起过,我姓叶,是四十五中学书记。”
叶书记说着便向年悲秋伸出手,年悲秋有些疑惑的看看叶书记,猛然间想起,去年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候,楚明秋找他要了幅字,说是送给个姓叶的书记,那人是个书痴。
“您就是叶同志,没想到在这遇见您,我听小秋说起过,他说您是书痴。”年悲秋不敢怠慢,经过多次运动洗礼,他对书记不敢丝毫怠慢,那是党的人。
“戏言,戏言,”叶书记一种找到组织的欣喜,笑容打心眼里冒出来,握着年悲秋的手紧紧不放。
领导一看有这两人作证,特别是年悲秋,这在燕京书画界也算一号人物,有他作保绝不会错,至于这个书记,一个中学书记,而且还没证实身份的中学书记,没那么重要。
领导接过楚明秋的清单,开始为他统计金额。围观的人群悄声议论,舒曼和楚宽远也在人群中,舒曼抬头看见高槐,此时高槐的脸色阴沉,目光死死的盯着楚明秋。
“你这小叔够鬼的。”舒曼想起刚才高槐的夸夸其谈,忍不住有些可怜起他,这实在太象小丑了。
说了之后,没有听见楚宽远的话,舒曼抬头看,楚宽远正思索着盯着高槐。舒曼拉了他一下:“你怎么啦?还记仇呀。”
楚宽远回过头有些惊愕的望着她:“记仇?记谁的仇?”顺着舒曼的目光看去:“哦,他,干嘛要记他的。”
舒曼稍稍安心,心中忍不住笑了,今天的受害者好像是高槐,楚宽远的确用不着记他的仇。
一丝小小的波澜没有影响大家看展览的兴致,工作人员在统计了金额后,迅速将上百幅画挂上红色纸条,徐悲鸿张大千齐白石傅抱石潘高寿等名家作品一下消失大半,观众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有心买画的再也绷不住了,纷纷到工作人员那登记,组委会登记点一时排起长队。
叶书记非常兴奋,楚明秋办完事后,过来正式将他介绍给年悲秋,有了楚明秋的介绍,年悲秋又将他介绍给了同来的几个同事,叶书记算是找到组织了,强忍着内心的兴奋,殷勤的套着和他们套着近乎。
交谈一会后,叶书记说起楚明秋推荐的两个年青画家,年悲秋对俩人也非常赞赏:“小秋的眼光不错,这两个年青人的画独竖一帜,颇有新意。”
叶书记有些纳闷,这年悲秋的语气怎么有些伤感,他不知道年悲秋想起了国风这个得意门生,他的艺术生涯不知还能不能继续下去,若有十年时间认真研究创作,国风一定能在国内花坛上崭露头角。
有了年悲秋的肯定,叶书记也不再犹豫,这两个作者的画各买了一幅,剩下的百多块钱买了幅年悲秋的画,年悲秋看到了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