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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智安不知道,那天他走后,夏燕和楚宽元大吵一架,夏燕坚决不让楚宽元这样作,而且拒绝接受楚宽元的解释,最后楚宽元也暴怒起来,楚府大少爷的脾气和战争中练就的暴烈性格同时发作。
“啪!啪!”
两记响亮的耳光将夏燕打蒙了,也把楚箐吓坏了,常欣岚倒没有觉着有什么意外,夏燕这样的老婆在楚府早就挨揍了,那会等到现在。
“我告诉你!我的工作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要不想在这个家待了,就给我滚!”
楚宽元的咆哮传出去老远,楚箐吓得瑟瑟发抖,可怜兮兮的看着常欣岚,常欣岚将她拉到怀里:“你妈妈是该好好教训下,老爷们的事,那容她说三道四。”
夏燕蒙了一阵后醒悟过来,捂着脸惊讶的望着楚宽元,在她的记忆中,楚宽元一向文质彬彬,阳刚中带又儒雅,这种刚柔相济的特质巧妙的融合在一起,令她非常着迷。
“你.,你,竟然打我?!你打我?!”夏燕喃喃说着,忽然扑上去,伸手不便抓楚宽元的脸,楚宽元没有注意,脸上被挠了下,怒火更旺,他一把将夏燕推到在地,夏燕从地上爬起来,又冲上去,叫着:“我和你拼了!”
夏燕疯狂的扑上来,楚宽元不等她靠近,伸手便将她推出去,夏燕那里是久经战阵的他的对手,连续扑上来几次,次次都没能靠近便被推到在地上。
几次过后,夏燕也累了,伏在地上伤心的哭泣起来,楚宽元也不管她,坐在一边抽烟,感到腮帮子上火辣辣的,伸手一摸,手指上带着几滴血珠,他烦躁的抓过一张纸,将手指擦干净,又到洗漱间对着镜子看了看,还好不算严重,只是抓破层皮。
楚宽元将脸上的血擦干净,用毛巾捂着腮帮子出来了,夏燕还伏在地上哭泣,楚宽元也不答话,上楼去到自己房间,找出个箱子,将夏燕的衣服胡乱塞进去,提着箱子下来。
楚宽元将箱子放在夏燕面前,夏燕惊讶的抬头看着他,楚宽元冷冷的说:“既然你不想在这个家待了,那就走吧,再不要回来,明天,我会给你离婚申请书的。”
本来还在低声哭泣的夏燕,闻言立刻变成号啕大哭,边哭边骂:“楚宽元!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就你能!别人都不知道!都是睁眼瞎!你还打我!我告诉你!楚宽元,这事咱们没完!”
夏燕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收拾,转身摔门而出,楚宽元冷着脸看着她出去,等门咣的关上,他才跌坐在沙发上。
常欣岚听到楼下没动静了,她让楚箐看着弟弟不要出门,自己出来朝楼下看了看,见楚宽元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便下楼来。
楚宽元听见脚步声,抬头看是母亲过来,张嘴叫了声妈,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常欣岚将他手上的毛巾拿过来,看了看腮帮子上的伤,也没说话便返身上楼,从房间里找出药膏,给楚宽元敷上,这药膏是从楚家带来的,也是楚家药房的珍品。
“妈,我自己来吧。”楚宽元心里稍稍有些不适应,常欣岚挡开他的手:“别乱动,你知道怎么用?哼,现在知道了,小钰多好的姑娘,你不要,现在可好,娶了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跟爷们动手,这要换个时候,早就休了。”
楚宽元有些尴尬,他知道楚家人都不怎么待见夏燕,从爷爷奶奶到父母,都喜欢秦小钰,可。。,当年他逃出燕京抗日,秦小钰不久后也离家大后方参加抗日,可问题是,秦小钰参加的是国民党,在国民党战地服务团工作,抗战后便回到燕京,一直苦苦等待他。
解放后,俩人在燕京重逢,随一切便顺理成章,当俩人准备结婚时,组织上接到群众来信,揭发秦小钰有历史问题,组织上经过调查,认为秦小钰只是国民党外围组织成员,而且是在特殊历史时期,没有从事过反党行动,可以不予追究,但秦小钰的历史和出身,楚宽元与她的结合是不适宜的。
组织上找楚宽元谈话,让他断绝与秦小钰的关系,楚宽元不肯,随即便被停职审查,秦小钰知道后,主动断绝了与楚宽元的恋情,很快便嫁给了她的一个追求者,随后夫妻俩人一同申请去了南方,楚宽元这才和夏燕结婚。
当年,秦小钰经常来楚家,楚家上下也将她视为楚家媳妇,所以在楚宽元宣布他要与夏燕结婚时,遭到楚家上下的反对,楚芸甚至嘲讽说,他是为了当官才抛弃小钰的,六爷大骂他一顿,所以他结婚时,楚家几乎没人参加,只有岳秀秀悄悄来了一趟。
现在常欣岚重提往事,楚宽元没有解释,他默不作声任凭常欣岚唠叨。
“这药还是你爷爷亲手配的,这还是当年剩下的,现在市面上可没有了。”常欣岚上了药后,仔细看了看才说道,楚宽元小时候也挺淘气,身上经常有磕磕碰碰,都是敷这种药膏。也只有这个时候,常欣岚的孩子们才会感到她的关心,她的母爱。
对于楚家药房的现在,楚宽元也听到一些传闻,不是六爷或岳秀秀说的,而是家里的下人们说的,要说谁能不生病呢,以前生病一两剂药便好了,可现在倒好,没有七八剂好不了,虽然药费有地方报销去,大部分人都有工作,可病却好得慢了,人遭罪,牛黄他们提起这便摇头叹息。
“箐儿呢?”楚宽元想起还在楼上的楚箐,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没事,我让她看着小三呢。”常欣岚说:“好了,洗洗睡吧,吵了一晚上,那女人走了便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宽元苦涩的叹口气,他本能的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离婚,刚才他不过说的气话,真要离婚,麻烦不知多大,组织上会同意?
看着窗外已经浓厚如墨的夜色,楚宽元禁不住又担心起来,这夏燕上哪去了。
夏燕跑出家门后,身上狼狈不堪,她没有收拾便向张智安家走去,她要让张智安看看楚宽元的暴行。可到了张智安家门口,夏燕又犹豫了,她忽然想到张智安要问起,他们为什么争吵,这可怎么说,张智安对干部亲属干政的态度全区都知道。
想到这里,夏燕转身便走,到了大院门口,夏燕忽然不知道该去那里,父亲家里?继母和自己的关系并不融洽,她一直不赞成父亲娶这位申城资本家的女儿,年青的继母比她大不了多少岁,和已经略显苍老的父亲在一起,看上去是那样不般配。
去单位?她在学校没有宿舍,刚到学校时,学校为了照顾她,让她在中午有个休息的地方在单位宿舍给她分了个单间,可她拒绝了,让给了新来的老师。
一瞬间,天下之大,她忽然觉着她没有可去的地方。
天色已经很晚了,夏燕站在大院的树荫下,路上不时有人经过,远处的操场边,一群孩子在那玩闹,另外一群孩子在灯光下打球,楼房的窗户散发出黄色的光亮,偶尔还有散步的人从小径上经过,他们都好奇的打量着有些茫然失措的夏燕,有些还带着些讨好的向她招呼。
夏燕迟疑半响决定还是回家,回她父亲的家,料来,那个年青的继母也不能将自己赶出去。燕京的公交车收车很晚,一般要到十一点才收班,在大跃进期间,公交系统又增加了夜班车,以方便努力加班的工人,所以交通还是很方便。
夏燕乘公交车的时间并不多,平时上下班都是坐学校来接她的吉普车,学校有三部吉普车,校长和书记各一部车,夏燕离家较远,校长就住在校内,为了照顾她,校长将车让给了她。
车上的人不多,夏燕上车后便朝后面走去,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一边,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可她的样子还是引起旁边人的注意,他们纷纷回头看了看她,然后悄声议论,夏燕感到又是丢脸又是愤怒。
车进城之后,在牛街胡同靠站,夏燕忽然觉着,自己干嘛这么窝囊的回家,让那个女人看笑话,干嘛不去楚家大院,让楚六爷看看,他孙子干的好事,明天她要去妇联,让天下妇女的娘家为他做主。
夏燕是个非常果断的人,想到便作,她立刻起身赶在车门关上前下车,然后转乘113路公交车,往楚家大院方向去。
当她到了楚家大院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六爷已经准备睡觉了,楚家大院的门已经关上,夏燕在外摁响门铃。
说起这门铃,在最初修大院时,并没有装门铃,晚上有人进来很不方便,在外面怦怦砸门,楚明秋觉着这样影响实在太坏,便在上面装了个门铃,为了让客人知道,还在门铃下面贴了个告示:“请摁门铃”。
夏燕以前觉着这个告示挺可笑,可现在却觉着很管用。
铃声在寂静的胡同中传得很远,夏燕焦急的等着,过了一会,门内传来脚步声,灯光亮起来,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