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福虽是家奴管家出身,但也有自己的思量。
眼下大雍虽乱,但也不可能仅凭一封顾东青的亲笔书信,便让自己坐上那州牧之位。
莫说那北盛之内有权在手者,就是这州牧府之内,反对的人也一定极多。
别看顾东青整日脸上挂着谦和的笑意,但为人极为贪婪好色。
仅是小妾,便有十六房之多。
所生子女的数量也在三十开外,最小的一房小妾今年才十六岁。
也正是因为顾东青将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了小妾们的肚皮上,所以他才能和饥渴无比的夫人搞在了一块。
所以顾福很清楚,想要让自己过上那人上人的日子。
这第一步。
便是要从州牧府做起,只要掌握了州牧府,自己才能向外图谋。
直至拿下整个北盛城,甚至是整个北盛郡。
但是想要做到这一点,最重要的,便是将那三千余败军掌握在手里。
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伍分两种。
一种是经历铁血杀伐洗礼后,存活下来的无敌战兵。
这样的战兵无论是精气神,还是战场厮杀的经验都是极为丰富的。
而且随着征战的进行,身上的铁血之气更浓,煞气也更甚,怡莱守城之战存活下来的青鸠老卒便是如此。
但还有一种,却是和怡莱青鸠老卒的情况正相反,就如眼下北盛仅存的三千溃军。
接连经历和东川军、西宁军厮杀下来的兵卒,按理说应该已是铁血战兵无疑。
但有句话老话说的好。
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气死阳痿的...
顾东青所部真正有着战力之兵,已是死在那两次大战之中。
而剩下的这三千溃军。
能活下来的原因并非他们战力够强,而是遇敌畏缩不前才得以存活。
冲在最前的,都是最能打的,可能打的都死光了。
所以尽管顾福知道,这统领三千溃军的将领乃是一个大草包,但为了自己的目的,他只能选择拉拢。
在许下诸多好处之后,这名也是姓顾的草包将领拜了顾福为主。
而顾福在回到北盛城后的第一件事。
便是屠杀顾东青留下的血脉。
这其中对他威胁最大的二房之子,直接被他带人乱刀砍死。
随后,他把夫人的那个更草包的儿子推到了最前,捧其上位。
他本就是州牧府的管家,对州牧府之内了如指掌。
一番屠刀下,州牧府已是尽落顾福的掌控之中。
随后,顾福又打开州牧府库,将其内的大量粮食物资送去了看守裂天崖谷的将领处。
并以夫人和大公子的名义,把那将领拉到了自己的麾下。
如此,后顾之忧已除。
手握三千兵的顾福也感觉自己到了该掌控整个北盛城的地步了。
大公子草包一个,待将来自己掌控了局面之后再设计将其除去。
这州牧之位,自己是坐定了。
天色已黑之后,顾福从夫人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直奔州牧府衙而去。
这里是整个北盛的权利中枢,必须要握在自己手里。
所以在带着三千溃军回到北盛之后,顾福便是命那姓顾的将领占领了州牧府衙。
并将其内不肯归顺自己之人全部斩杀,所以眼下这州牧府衙乃是顾福的大本营所在。
可才一进州牧府,顾福的眉头便是皱了起来。
因为府衙的大门口,连个把守的兵卒都是没有。
自己已是一再叮嘱那顾老六,一定要严加看守才是。
如今看来,这顾老六竟是将自己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想到此处,顾福怒气冲冲的走进了府衙之内。
可一进府衙,顾福脸上的怒气更甚。
因为这府衙大院之内,众多溃兵正在这里推杯换盏。
看着那一个个面色通红,歪歪斜斜的兵卒,顾福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
一脚踹开一名在他面前乱晃的兵卒,直奔大堂而去。
如今北盛城内的那些叵测之人正在蠢蠢欲动,随时都可能突然发难。
可这顾老六却在这个时候带头饮酒作乐,一点防备之心都是没有。
若是那些人趁此机会杀将过来,那自己的苦心得来的这等局面将瞬间荡然无存。
一边朝着大堂快步疾走,顾福心里也是打定了主意。
一旦自己掌控了北盛城,似顾老六这等溃军的草包将领定要第一时间将其除去。
不然留着这等草包在,早晚会坏了自己的大事。
一步刚迈进大堂,便见大堂之内的酒桌上杯盘狼藉。
顾老六正坐在椅子上,满脸笑意的正在自斟自饮。
见到顾福走进,醉眼惺忪的顾老六脸上笑意更浓。
“唔?顾大人,快坐快坐,我二人痛饮一番..”
说着,便拿起边上的一个酒杯开始倒酒。
顾福见到这顾老六的模样,心中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就欲上前大声训斥之时,眼睛却是突然狠狠一眯。
因为就在顾老六身后,摆放着三只大木箱。
其中一只大木箱的盖子并未关严。
借着桌上的灯火,那未关严的箱子之内,透出一道亮眼的银色。
银子!
以顾福的眼力不难看出,那箱子里满满的都是银子。
三大箱银子,足有数万两之多,这顾老六哪来的这般多银子?
随即眼神在酒桌的酒坛上一扫而过之后,顾福的心中猛然一凛。
因为那酒坛上的标记,乃是宋家独有。
这宋家,乃是北盛城之内的首屈一指的巨富之家,北盛城内的产业店铺,这宋家就占了三成之多。
而其宋家之子,更是这北盛的城防将军,手下握有城防军卒一千五百人。
最主要的是,这宋家和北盛城的布政史汪留觅交情甚笃。
而这汪留觅,也正是顾福最为忌惮之人。
顾东青在时,汪留觅被打压的一点还手之力都是没有,可顾东青一死,汪留觅也是立马动了起来。
顾福今日前来,便是要和顾老六商谈一下怎样应对汪留觅的反击。
可眼下所见,却是让顾福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顾老六,怕已是被那汪留觅所收买。
这个念头刚刚从脑海闪过,便听那顾老六有些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顾大人,末将敬您一杯。”
顾福闻言,赶紧朝顾老六看去。
却见那顾老六端起酒杯。
口中说着是要敬自己一杯,可手上却是敬死人酒的动作。
慢慢的将杯中之酒洒在了地上。
而他的嘴角,也泛起一道充满嘲讽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