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面孔狰狞的朝地上吐了一口水,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林东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差点被雨淋到。
在林东的注视下,对方倒在了地上,他还看到了地上那滩对方吐出来的水里,有一条小金鱼;
绝对是观赏用金鱼品种,就那种看上去肥肥胖胖、分外可爱的小金鱼。
这哥们口味儿真重啊,竟然会想到生吃小金鱼?这是能生吃的吗?
林东寻思,这哥们怕不是吃坏了肚子吧?
直到他看着这哥们迅速地干瘪下去,到最后变成一团灰一样的东西,融化在水泥地里面;
只有浓厚的血从水泥地里面渗出来。
再看那条金鱼,依然还在扑腾,扑腾着扑腾着消失在窨井盖中;
显然是掉进了下水道。
这座城市的下水道是非常庞大的,毕竟是拿废弃的地铁隧道改建成的。
寂静的车站下,忽然只剩下了林东一个人,雨还在下着,下的越来越大。
林东咽了口唾沫,忽然感觉到了口渴,他深吸一口气:
“没事,放轻松,没事的。”
回到家后,林东洗了个澡,感觉舒服了很多。
大雨中的车站,死人,小金鱼,还有什么?
林东拿着笔将自己经历的事情写了下来:
“稍作润色,不就能拿去投稿了?”
这么多诡异要素扎堆丢在一块,要是再拓展一下,都能写成小说了吧?
是夜,林东在床上入睡,梦境在黑夜中晃动着,像振翅的乌鸦;
但那不是乌鸦,是化蛇。
夜空中闪过一道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却在之后戛然而止,黑暗中有人出声:
“梦回莺啭
乱煞年光遍
人立小庭深院
炷尽沉烟
抛残绣线
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林东忽然从梦中惊醒,实在无法继续入睡的他便决定上网,打发一下时间;
无意中看到一句话:
“不能等到清晰了以后再去做,不去做就永远清晰不了,在做的过程中才会逐渐清晰起来的。”
他想起了自己学唱歌的时候,对方和他说的话:
“声音要干净空灵,不要这么甜,给人种不似人的超脱感觉。”
记忆忽然飘向远方,整个世界开始重组:
在恒古空寂的草原,黄昏下可以隐隐约约看到远处起伏的山岭,巨石嶙峋间有影影绰绰的数十稻草人:
穿着古旧深色的破麻斗篷,瘦弱飘摇的身躯,干枯灰沉色的眼睛,风声中飘荡着枯叶。
当中的石台上是鲜血与与枯骨,天空中盘旋着乌鸦,林东忽然出现,并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哪儿?
一个灰袍人走到林东身前,林东很快就看到了对方那张隐藏在帽子之下的面孔,那是一副诡谲且丑恶的面孔:
初看之下好似是一张有着淡漠眼神的鼠人面孔,但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
那遍布整张脸的并非毛发,而是一根根露出体表的不断蠕动着的毛细血管,在视觉的误导下形成了那是一堆毛发的错觉;
它的嘴巴里也毫无啮齿,只有可伸缩的副口,深埋其中的舌头尖端更是一根尖锐的黑刺。
这到底是什么?
“一个人类?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鼠人看着林东,淡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
“该死的奸商!
他肯定是骗了我!”
“你是谁?”
林东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是谁?”
对方嘴角带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人类,牢牢记住我说的话,站在你面前的是具有高度智慧的跨维度生物种族,鼠人!
而我,则是名为斯卡文的鼠人,一名探寻真理的巫师。”
巫师?鼠人?
对方话语中所谓的“跨维度生物种族”让林东想到了“生命、宇宙和一切的答案”,42。
“很高兴见到你,斯卡文巫师。”
林东看着对方的眼睛,他从斯卡文的眼睛里看到了燃烧着的烈焰,火红色的烈焰中像是有无数身躯畸形的身影在跳舞,
“我是林东。”
“我不在乎你的名字,人类。”
斯卡文只觉得非常晦气,
“总之,你现在可以离开了,想去哪儿都行。”
林东本来还想问点什么的,斯卡文却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这使得他只得无奈的离开。
这里到底是哪里,林东依然还是没有一点头绪,他对这地方的了解依然停留在原地踏步的阶段。
某个转角,林东看到了一块石碑:
“所有世界都必将崩溃、沦陷,最后被读者遗忘。
而它们在临中挣扎之际,往往拖累其他世界,共坠无底深渊。”
世界?深渊?“被读者遗忘”?
就好像这本书,又好像之前的几本书,本来都可以写的很好;
但不论是林东,还是马珑,亦或者林易东,都不愿受作者摆布;
于是他们的任性妄为,最终开出了恶花,结成了恶果;
即使是现在,林东也依然还是我行我素,马珑和林易东也同样如此;
当然,他们如今不在这里,不在那里。
因为此刻的林东是三位一体的林东,他身上凝结着所有人的过去与现在,并正在走向共同的未来;
那个未来,在门的后面。
斯卡文远离人群,只身站在一旁等待,今天是鼠人一个盛大的节日:仪式日。
这种仪式每个鼠人终生只能参加一次。
斯卡文正是在自己的仪式日那一天,成为了巫师,一名探寻真理的巫师;
而他所付出的代价,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怜悯之心”。
众鼠人在宽阔的露天广场上等候着,目之所及皆是黑色大理石和鎏金变质岩的光芒。
鼠人从不掩饰它们的富有,以此来斩断曾经所遭受过的疾苦。
年轻的鼠人们有说有笑,共同的紧张感让他们聚在一起,除了海力亚,还有厄洛克。
厄洛克并非一人独立,他只是站在那里,缄默不语,双眼窅不可测;
林东站在厄洛克身边,没人同他搭话,没有人有意邀他加入闲谈;
注意到他的鼠人,也寥寥无几。
人们的目光掠过他的头顶,擦过他的身旁,偶尔在厄洛克身上停留,仿佛林东并不存在;
林东对此也不在意,他也同样没兴趣与这帮鼠人说些自己都觉得无聊的闲话,对他们之间的同辈情谊也全无丝毫触动之处。
毕竟,林东是人类,而这些则是鼠人;
在场的年轻一辈都是鼠人中的佼佼者之一,若论天资才干,怕是谁也不愿服谁。
大师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