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若和全黑子能到今时今日的地位,那自是有担当与决断之人。
与李春来聊了没多会,他们便是奉上了他们的诚意,每人直接给了李春来一万定金。
而且,这个钱并没有太多说法的,几乎就等同于‘下注’一般。
李春来面上看似不动声色,心里却也有些止不住的感慨。
人与人之间,真的是云泥之别啊。
章丘张家有着多年底蕴便不说了,像是全黑子这种‘草莽英雄’,能走到此时,绝非是偶然那。
须知,此时这个时代,海外白银虽是大量流入大明,但还不到崇祯年、尤其是崇祯末年那么过分。
换言之,此时的银子还是很值钱的。
张明若和全黑子此时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对他们而言也是个相当大的考验。
既然两人懂情趣,知规矩,在比试之前便把事情定下来,李春来自也不会让两人寒心,也给出了两人准确日期。
——一月之内,第一批陈酿成品,必将出炉。
这可并非是李春来托大。
这些陈酿之所以比普通蒸馏酒更好,主要是后续多了诸如窖藏等数个隐秘手续,若是一穷二白开始搞,这个时间肯定不是不够的,毕竟,总需要时间。
但沂源的李秀莲那边,早已经做了很多精品蒸馏酒窖藏起来,只需再稍稍加工,便可达到商业标准了。
……
李春来与张明若和全黑子聊完没多久,稍稍应酬,便是返回了下达的驿馆。
正如那句老话,‘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别看今日个李春来怼刘参将与青州众人很是豪气,但那都是在辽地时、无数弟兄们一刀一枪的拼出来。
而且,刘参将就算尸位素餐,占着茅坑不xx,但他究竟是从军几十年的老油条,麾下家丁恐怕还是不弱的。
换言之。
如果真是战场上狭路相逢,只有一边人能活下去,李春来完全不虚他,怕真顷刻间就能将他虐成渣渣。
但。
倘若要是比骑射等传统技艺,李春来和他麾下的弟兄们就真不是个了。
这件事,李春来必须要提前筹谋,做好应对准备。
再者,俞瑶此时虽是有了一些有身孕的征兆,但不论是李春来还是俞瑶,都很默契的没请人看过,李春来心底里也有些不放心,自是要多多勤劳一些了……
……
只是李春来与张明若、全黑子等人,直到离席也并没有发现,他们之间后半段的谈话过程,尽数被一个稚嫩的小小身影,尽收眼底。
……
“什么?”
“那,那小李三儿要酿酒?而且,那章丘张家的二公子,与那兖州的全大掌柜,竟然都给了那小李三儿一万两定金的银票?”
不多时,正在二楼一个雅间内等消息的二少奶奶,便是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一时却是惊的美眸圆睁,手里精致的手帕都是掉在了地上。
对于李春来的底子,她虽说并不够太了解,但兖州全大掌柜,特别是章丘的张二公子,到底是何等人物,一直浸淫青州商场与山东商场的二少奶奶,又怎可能不知晓?
这是真正站在顶端的人啊。
别看他们刘家,因为刘振邦这个青州锦衣卫千户,在青州也算是颇有能量与家资了,便是这家半官办的酒楼,他们家也有份子。
但说白了,他们刘家还是‘土泥鳅’,也就眼前这一亩三分地了。
乃至,随着近年来锦衣卫逐步势弱,连眼前这一亩三分地都快要保不全了。
而更为核心的,二少奶奶虽是委身于刘振邦,有违人伦,可她也是个受过正经教育的闺秀,也有着她的大难处。
若不是后来父母生意失败,怎会卖女儿一般,把她嫁给了刘振邦的那个傻儿子?
而几年下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后,她终于是明白,她想要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只能是要靠她自己!
特别是最近隐隐有传闻,刘振邦似是在京里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有被调离的可能。
二少奶奶又不傻,怎会绑在刘振邦这一个老瓜瓢身上,耽误了自己的青春?
别看她外表打扮的风姿绰约,一副交际花模样,加到刘家也有五年了,实则,她今年才二十岁而已。
“二夫人,婢子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对您有半句欺瞒啊……”
这边,眼见二少奶奶闻言好久都没有回应,这俏丽小侍女环儿也被吓坏了,忙是恭敬跪地磕头。
别看这位二少奶奶面上人畜无害的,可她底下的手段,狠着呢。
环儿不过是个穷苦的丫头片子,怎敢得罪二少奶奶这等人物?
“嗯。”
“行了,我知道了,这事儿你做的不错,拿着,便先下去吧。”
这时,二少奶奶才反应过来,取出了几钱碎银子,交到环儿手里,示意她先行离开。
“是,谢二夫人,谢二夫人……”
环儿赶忙千恩万谢的离去。
看着环儿小心关上了雅间的门,二少奶奶美眸不由微微眯起。
她一直在寻求破局、跳出刘家这个局限性的机会,本以为,要傍到某位外地来的大人物才行。
却不防,眼前这位小李三儿,竟是个深藏不漏的主儿啊。
“夫人,沂源庄家那位小姐,又过来找您了,现在正在外面候着呢。您见不见她?”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儿,二少奶奶的贴身婢女,忙是小心的汇报道。
“庄家小姐?”
“哪个庄家小姐?你且进来说话。”
二少奶奶思虑一时有些凌乱,伸出玉指,有些疲倦的捏了捏印堂。
“是。”
贴身丫鬟小心推门而入,忙是将庄玉碟的身份仔细解释一遍。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二少奶奶本来还有些低迷的心情,想着怎么与李春来打开关系呢,却不防,竟有枕头送上来。
忙是起身道:“快,快把那位庄家小姐请进门来。算了,我亲自去请吧。”
……
“呼~~,若是再有一袋烟,这日子,就真的舒服了啊。嘿嘿。”
驿馆独院的幽静房间内,一场激烈的厮杀刚刚结束,李春来赤着膀子,露出一身并不算发达、却是足够精悍的腱子肉,有些神往的看向床顶。
“李郎,你平日里不是素来都不抽烟的吗?怎的今日突然有这个心思了?是不是在为三日后的比试操心?”
俞瑶俏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消散,小鸟依人的靠在了李春来肩头,一边抬头看向李春来。
或许是李春来之前答应娶她的关系,自那之后,她便再不称呼李春来为‘三儿’了,而是换成了更为正式的‘李郎’。
刚开始李春来还有点小不爽,但后来,随着俞瑶在床上也喊着‘李郎李郎’的,李春来便惬意的坦然受之了。
“是也不是。”
李春来笑着抚摸着俞瑶的香肩,道:“刘参将到时会出幺蛾子,这是一定的。我李三儿想要应付这,难度并不大。我现在想的是,如果才能既突出我李三儿的能量,又不过分的引发青州上下的敌视呢?”
“这……”
俞瑶显然没想到李春来的思虑居然会这么跳脱的,她一时真有些跟不上节奏了,不由有点暗暗神伤。
不过,看着李春来皱眉思虑的模样,充满了男人的魅力,俞瑶心中又止不住的释然。
倘若,真换成一个李春来说什么、这边立马就能懂的人,李春来心里反而才不会踏实吧。
特别是到了此时,俞瑶对身边这个男人,有着一种发自骨子里的信任。
就算青州这帮贵人手段很多,可,想在这个男人身上占到什么便宜,那也绝不是容易的事儿。
想着,俞瑶也不再多想,只是用力的搂住了李春来的胸膛,让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但只安静了没片刻,俞瑶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了……
果然。
李春来转身便是在她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夫人,长夜漫漫,小生无心睡眠,不如,咱们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如何?”
俞瑶登时没好气的嗔了李春来一眼,但转而,俏脸便是止不住的羞红,主动对李春来奉上了香吻。
……
次日一早,李春来便是前往位于青州南门外的临时营地视察。
说是不重视刘延刘参将他们一众青州本土军,但那不过是言语上藐视对手而已,李春来又岂能真的不重视?
就算青州军再萎靡,刘延这帮人再尸位素餐,但凑出百多好手来,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须知,大明这个军事体制的流动性,其实还是不错的。
青州四营中,上过辽东战场的好手,就算不多,却绝不会没有。
再加之,青州上下,数以百万的人口,总会有那么几个天赋出众、又想卖身与大道的。
这一来,若李春来不小心点,保不定还真要翻车。
另外关于对青州的人际交往,李春来此时也透彻了不少。
简而言之一句话:“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既是想搂到好处,却又想保持个好名声,怎么可能呢?
而且,李春来这是今天早上在将将转过的这个弯。
人这种东西吧,绝不能太完美。
处在什么样的位置上,便要做什么样的事儿。
倘若他李三爷真要如当年的岳爷爷岳武穆一样,就算青州上下没问题——
丁公公、刘公公那边怎么想?
朝廷诸公怎么想?
万历皇爷又怎么想?
必须得主动递给他们一些无关痛痒、自己却是看似又很在乎的把柄啊。
这才是长久之计!
“将军,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三百八十余人,尽是咱们当下的好手。其中不乏在辽地时才露出头角之人。若今日下午开始比试,明日下午差不多就会有结果。到时,后日休整一天,大后日便可正式比试了。”
洪斌这时过来跟李春来汇报,很是恭敬。
这厮,别看没怎么读过书,大道理似是不懂太多,但他心里也清楚着呢。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洪斌心里非常有数。
而他所言,正是李春来的计划!
——在与青州军比试之前,自己营中,先来一次小比。
若是换做寻常军队,这等强度,怕早就要出变故了,但李春来他们这些弟兄,都是从辽东回来的,什么苦没吃过,什么阵仗没见过?
现在这,小意思而已。
“姐夫,辛苦了。待这边事了,你们的官身将会正式下来,到时,咱们体体面面回沂源。”
李春来笑着拍了拍洪斌的肩膀。
便是洪斌老脸上也止不住的露出了激动之色,黝黑的皮肤都开始变的涨红了。
不出意外,他必是李春来麾下主力千总之一。
这是个什么概念?
说是他们老洪家祖坟里冒青烟都是不为过啊。
可正当洪斌刚想对李春来感谢一下,外面,忽然有亲随来报:“将军,外面锦衣卫刘千总家的二少奶奶,有事情求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