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晚很短,十二点满街都还是行人,小区里纳凉的老人们还精神饱满的谈东家长论西家短,不肯回房休息,更别说那些喜欢夜生活的年轻人了。
父亲已经放弃了她,那就远走高飞吧!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
幻想着如何功成名就,如何事业满满,如何给父母一个安逸的晚年……。脑洞从东半球开到了西半球。
家里很安静,爷爷奶奶喜欢早睡早起。这个点他们早就进了卧室,也许没睡,但绝对已经躺床上了。爸爸妈妈也许回来了,但累了一天也就没来看看女儿。其实他俩一直不敢面对叶子云。
他俩害怕叶子云提出的种种质问,虽然合情合理,他们做父母的却不能满足。也怕看到宠了二十几年的宝贝女儿伤心。却又不能随她愿。
叶子云望着窗外昏黄的路灯,站了半刻钟的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毅然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这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有她童年的快乐,少年的身影。
叶子云站在朦胧的光影下,恋恋不舍的环顾着身旁的桌椅摆设;墙上的图画;还有中学时的奖状。她真的要离开了,突然发现有那么多不舍。
叶子云停下脚步望着父母卧室的门,五分钟……十分钟。心怎么那么矛盾?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痛。怕他们突然出来,又希望他们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父母卧室的门始终紧闭。叶子云咬着嘴唇忍住即将溢出的眼泪,狠狠心拉开房门,最后看了一眼父母卧室的方向:“对不起”心里突然冒出这仨字。
眼泪无声的流出眼窝,说不清是难过还是兴奋。却有过多的心酸。
叶子云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小区,连大门口的监控头都没避一下。其实叶子云清楚爸爸并不是真的要关她,只是迫于爷爷的压力。叶子云房间内没有卫生间,晚上从不锁她房门,也不让她使用便盆。白天即使锁门也让奶奶时刻守在门外,以便她有所需求。爸爸还给她拿来了公务员考试资料,希望她在婚后考公务员,以便谋份好职业,还让她随便使用电脑。
可即使这样叶子云还是非常生爸爸的气,她是他们的女儿不是他们的附属品,女儿有权决定自己的生活,拥有自己的事业。
虽然他们给叶子云找的这个对象很优秀,在海外国企工作,年薪五十多万。可他们从未谋过面,互相不了解,更别说有感情可言。女人虽然嫁个有钱男人是好事儿,可没有感情的婚姻何谈幸福?本来可以网聊,但叶子云和爷爷较劲,拒绝加对方Vx。双方家庭就直接进入最后一个环节——结婚。
叶子云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市中心,夜生活集中区。叶子云踏入蓝宝石咖啡屋找了个角落,要了杯苦咖,平时很少喝,这种苦苦的东西,可此时她却想有种苦涩的东西平衡一下难过的心理。
叶子云落寞的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
某军区医院外科大楼的天台上站着一队医护人员,和一队身着橄榄绿的将领,旁边放着病人转运床。
武直轰隆隆钻出云层,徐徐降落在天台,医护人员推着转运床奔向飞机。生死见惯的人,此刻心情也无比紧张。
张义军死死盯着手术室上方亮着的灯,那是战友的生命之灯。
“队长,休息一会儿吧?峰子命硬不会有事”共产主义思想的人此时也不得不用这种方式安慰自己,命不由己的无奈。
四个队员守在门外,一个队员躺在门内,这就是战友情,过命的兄弟。
“你们几个也去处理下身上的伤”张德平和蔼的对几个战士说。
靠墙站的四人‘唰’站直,立正、敬礼:“首长”。张德平抬手还礼。这时有医生过来领几人去处理伤口。
“兰姨和乔叔知道了吗?”张义军站着没动,声音低沉的问父亲。
“没敢告诉他们,估计也快了,一个院里,瞒的住吗?”张德平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小军,你也别有压力。从你们穿上军装那天起,我们心里就有了准备。”
“可他是峰子,我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张义军蹲靠在张德平脚边的墙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相信医生。还没到那一步。”张德平拍拍儿子的肩头:“就算是最坏的,你也必须振作起来。一队之首,战士们的士气很重要。”
张义军点点头,接受父亲的批评。张德平见目的达到没再停留。二十四岁,少校营长,全军最年轻的军官。实力达到了可感情方面仍需磨练。人都是在磨练中成长起来的。
乔峰被医生高超的医术挽回了生命,内部小零件却有所损伤,不得不离开军营。
张义军提着一兜营养品,心酸的透过玻璃窗,望着兰姨在儿子床边抹眼泪。他最怕这种场合。
特战队不但保住了祖国最高科研机密,还刺杀了间谍。获得集体一等功,这是特战队成立以来获得的最高奖励。也有战友身体的代价,是张义军心里难受了一辈子的一件事儿。
“队长哥,不要抛下我,你可答应天天背我的,不能说话不算数。”轮椅里的人对推轮椅的人撒娇。
张义军忍俊不禁的笑,这是啥称呼?像个忧怨的小媳妇。
“哥啥时候说话不算数过?等你出院了背你去个地方。”
“能提前预支一点儿吗?”乔峰后仰着头想看张义军的脸。
“不能。但是是你喜欢的地方。”
“没情趣,对一个残疾人也这么吝啬!”
“跟你需要情趣吗?那可是未来老婆的专属。”说出口张义军就后悔了,真笨,哪壶不开提哪壶。
“祝你一辈子打光棍!”乔峰似乎不在意。
“真够歹毒的。”
身体还没恢复上,这耍嘴皮子的功夫就上线了。
“我要全天下的男人跟我作伴。”
“好,都跟你作伴。不就一条腿吗?哥借你,不要那么忧怨!”
“嘎嘎……”终于高兴了。只有好友知道这笑里有多少心酸和痛苦,身为一个男人却失去了男人之能,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其中的痛。
“伤口不疼吗?”张义军真担心。
“队长,让我出院吧!乔家都成军区医院的钉字户了。”
“钉字户好啊!有毅力。”
“哥……”
“老老实实养伤,出不出院你说了不算。”这条命可是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不好好养着,老了有的受了。
“哥”,乔峰今天恐怕是这辈子叫的最多的一次了。
“嗯,今天嘴咋这么甜?我都在想该怎么奖励你?”张义军知道好兄弟要说什么,不然这个最年轻的心里学教授白当了。
乔峰愣了一下,苦笑。怎么就忘了好哥们酷爱研究心理学。这种被哥们剥光的感觉很不自在。
军人是一类脱离现实社会的人群,脱下军装的他们很难再融入社会,像另类的社会群体。
张义军了解兄弟的顾虑,特意在出差前过来一趟。他们这种庚直的性格一时难以适应当下社会的五颜六色。尤其兄弟半残的身体,很多工作岗位受到限制。
一个特种兵王的人民英雄,脱下军装换上守门大爷的服装,这种羞辱恐怕张义军都受不了。
张义军曲膝半蹲在战友面前,微仰着头看着那张年轻俊朗的熟悉面孔,用力握住那双布满枪茧的手。
“即然你叫了我这么多年哥,在我心里就是我的亲弟弟。”张义军拇指轻抚着兄弟手上的枪茧:“人只要活着,处处是战场。当我们离开一个战场后就开启了另一个战场,相信你哥,养好身体。”
轻易不流泪的军营硬汉此时却热泪盈眶。祖国人民的英雄,何言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