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欸欸~！”
李峰丝毫不按常理出牌，让郭大叔确实有些猝不及防，阻止是来不及阻止了。
他并不知道，面前的年轻人，是从基层一路走上去的，对于基层群众灵活的生存之道，不要太清楚。
草垛里，打着哆嗦的许灵均，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四年前，郝兽医！！”
脑海里回忆着那时候的片段，身体好像因为这句话，都被治好了，不打摆子了，因为，他想起了那年，兽医站，坐在老母猪边上的李峰。
“是他？”
草垛子的许灵均，脑海中，对于李峰，还有着模糊的印象，从干草里探出了个脑袋，还在犹豫要不要出去。
他记得，李峰，就是个驾驶员司机，听郭大叔说，是他给草原的孩子们送来了粮食，结果晚上碰到狼灾了，这才让腿给瘸了。
当然，郭大叔，也是听公社的哈丹巴特尔大叔说的，公社的副嘎查巴特尔大叔，挺照顾军马场的。
通人性的军马，低下了脑袋，拱了拱许灵均的后脑勺，顺带，把他头顶上的杂草，给咬在嘴巴里咀嚼了起来。
外面没有出现争吵的声音，也没有搜人的动静，许灵均不知道为什么，胸口突然有了勇气，从干草垛里，钻了出来。
微微掀开了草帘子，从缝隙中，许灵均看到，郭大叔此时正嬉皮笑脸的给一位年轻人塞烟，当目光集中在年轻人脸上时，四年前的记忆，被完全唤醒了。
“早说嘛，你就是那个驾驶员，误会了误会了，哎呦，老许，老许，出来了，嗨，白担心一场~！”
郭??子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看来是对李峰完全消除了疑虑，甚还嗨帮着招唤了躲起来的许灵均。
李峰看着这一幕，面色多少还是有些无奈，不是把自己把当初送粮食过来的事情讲了一遍，郭??子还在外头跟自己掰扯呢！
当然，这一切，主要还是为了保护老许同志，李峰也理解，想要生存下去，可不得有灵活应变的能力。
马棚里，当初带着马匹去兽医站的年轻人，此时才从棚子里钻了出来，尴尬的拍了拍身上粘的干草，头顶上乱糟糟的干草，仿佛把刚才藏在哪里，就这么告诉了李峰。
“你这烟，我抽着咳嗽，抽我的~！”
郭??子的烟，不知道拆开后，在身上存放了多久，没舍得抽，李峰从大衣内掏了掏，拿出了一包华子，拆开后，给四周围观的男同志一人递了一根，最后，轮到了许灵均。
“看什么，拿着啊，学校里就看你偷摸抽过烟，难不成现在不抽了~！”
李峰的话，意有所指，许灵均赶忙连连点头，双手接过了李峰递来的华子，脸上的踌躇感，紧张感，也逐渐消失了。
“这烟好，还带嘴子，你俩还真是同学啊~！”
郭??子挥了挥手，把看热闹的人给赶走了，看着李峰是坐小汽车来的，又发的是好烟，也猜着老许的同学，现在估计不简单了。
“高中时，不在一个班，后面他去上大学了，我去当兵了，他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他，学习老好了~！”
一包华子，发到最后，没剩下几支了，李峰索性把香烟，塞进了郭??子的口袋，没有一点想要计较的意思。
一旁的许灵均看着郭大叔看向自己，赶忙点头，脸色还有些不好意思，对于这个便宜高中同学，倒是真没多少印象。
“嗨，误会了，老许被弄到这里，我也是为了保护他~！”
收了李峰发剩下来的烟，郭??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解释道，在他眼里，许灵均是个好孩子，李峰这次，还特意来看他，那也应该是个好孩子。
“大叔，别说这些，我懂，没事，还愣着干什么，走着啊，老同学来了，不带我上你你家瞅瞅？”
冲着郭??子摆了摆手，李峰一巴掌拍在了许灵均的肩膀上，熟悉京城话，迅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陌生感。
“那就，走~！”
自家是啥样子，老许也知道，但不带老同学过去，确实有些太生分了，不论怎么说，大老远过来，哪怕只是坐下喝口水，也比在外头干站着强。
“外面那个车里的司机？”
郭??子向身后指了指，吉普车还停在军马场门口呢，主要是，人家老同学好不容易见面，他要再继续跟着，就有些不便了，确实很油滑。
“部队的驾驶员，你们看着安排，我跟灵均这边单独聊聊，没事~！”
“那行，我去安排一下，你们聊，你们好好聊~！”
很有眼力见的转身离开，李峰和许灵均两人，并排往军马场另一边走去，两人抽着香烟，向着那所单独的小屋走去。
“我给你安排了个便宜媳妇，她家的情况，跟你差不多，原先，是东城轧钢厂的董事~！”
裹了裹军大衣，脖子缩在了领子里，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阴山山脉。
“我知道，我帮忙写了信，她们已经，走了么？”
穿着羊皮茬子的许灵均，猛然吸了一口，现在知道，是李峰安排的，他好像并不意外。
对于自己被利用，也仿佛一点也不介意，能帮到别人就行，如果，不帮忙，那个姑娘，可能现在跟自己一样吧，只有自己体会过这份艰难，才会想着给后面的人铺好路。
“没有消息，走肯定是走了，就是不知道，是去香江，还是去漂亮国，当时情况比较复杂，估计再不走，继续呆在京城，后头可能会出事，如果她们转道去漂亮国，会帮着寻找你的父亲~！”
香江现在这个时期怎么样，李峰也不清楚，只能从老电影里了解一些，什么四大探长之类，可能也比较乱吧~！
相比起来，60至80年代的漂亮国，还是无愧于灯塔的这个别称，只要娄家有点票子，还是能立得住的。
只是这一次，娄晓娥没有便宜何雨柱，带球跑路，甚至都没和徐大茂结婚，这些，都是李峰到来，发生的改变。
“父亲~！”
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掀开草帘子的许灵均，胳膊都迟滞了一两秒，脸色可谓十分复杂。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许家的长子，人老念旧，你说，按照我们祖辈的传统观念，他会不会偶尔想起你这个大儿子~？”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甚至可以说，用四个字来形容，穷困潦倒，哪怕是住倒座房里阎解成，家具也比这房子里要多。
土灶卧室都在一块，熏的是墙上都黑黢黢的。
李峰的问题，让老许同志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拎起暖水瓶，以倒茶水，来掩饰自己的无措。
“想有什么用，就现在这样，挺好，你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他想不想，毕竟也是我的父亲，这点，我没法改变~！”
把倒满了开水的茶缸，递给了李峰，别说家具了，许灵均的屋内，甚至茶缸也就这一个，日子可以说，真到家了。
“我不是来看你的，我去公社，主要是办事情，给这里，建一所学校~！”
李峰端着茶缸，捂起了手，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和许灵均闲扯淡的，而是有正事要谈。
这里的日子虽然苦了点，但正因为苦，没什么人愿意过来，回京城，到了明年，才真要提心吊胆。
“建学校？”
坐回自己的炕上，许灵均歪着脑袋，打量着李峰，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便宜同学，现在有这么大能耐了，建学校可要不少钱。
“对，本来想一个小学差不多了，现在看，公社的嘎查可能还想一步到位，连初中也建上，我知道你有能力教书，但你现在还不方便去，你在这里，很安全，山高皇帝远，公社那边反而要复杂一些~！”
哪怕公社那边，有巴特尔大叔在，李峰也不放心，还得是军马场这位置，许灵均也听懂了李峰的话，这也是为他着想。
“去不去，也不是我决定的，在这里挺好，大家都很照顾我~！”
哪怕明明没有见过几次面，相互都很陌生，但在李峰坦诚的态度下，许灵均也很坦诚，这种年轻人之间的惺惺相惜，李峰只在李学文那里感受到过。
“你决定不了，我可以决定，这几年，我也有自己的境遇，就像你现在看到的，算是回到了部队，属于部队的人~！”
“这所学校选址在这里，说实话，也是因为你，等风头小了些，我会联系哈丹巴特尔，让你去学校任教，但不是现在，你的缘分还在这里~！”
从大衣内，摸出了带来的钞票，还有全国粮票，趁着打开抽屉的时候，李峰偷偷摸摸的塞了进去。
“缘分？”
老许可能没想到，李峰竟然会跟他提这一茬，一向内敛的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错，缘分，那个便宜媳妇，你也不能当真，你在这里自然会有自己的缘分~！”
李峰脸上挂上了慈母一般蜜汁的微笑，现在去公社教书，那真正捡来的媳妇，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轮到他捡到。
“如果你父亲，派人来找你，跟我说一声，其实，当一个爱国商人，也是蛮不错，香江是个挺合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