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的警察一走,原本一个个躺在各自铺位上睡觉的犯人们一个接一个地爬了来,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把侯正东打量了个遍,这些人一个个面目狰狞,看着侯正东的眼神就好像一群饿狼在盯着一只误入歧途的小羊羔一般,
这个时候只有两个人没有动,一个是睡在最外侧的高壮汉子,留着板寸头,满脸的横肉一看就不是善类。
另外没下床的那个人是睡在最里面下铺的家伙,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就在他的铺位不远处就是号子里的便池,显然,这家伙是号子里最受欺负的人,现在新人进来了,也就意味着他的铺位可以往外挪一挪了。
不过,眼镜男的目光扫了一眼侯正东,就依然躺在铺位上一动不动。
整个房间的面积不大约莫二十平米,这是一个大通铺,每个人的铺位上的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虽然比起部队里的豆腐块差了很多,不过也算是很整齐了,侯正东点点头,一边打量着房间里的情况,一边慢慢地挪动步子。
满脸横肉的板寸头睡在靠门的位置,见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慢吞吞地从铺位上坐起来,房子的空间本就不大,他一个人至少占了两三个人的空间,看来是他就是这里的老大了。
“喂,新来的家伙,叫什么名字,混哪里的,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板寸头发话了,一抬手,立即就有小弟往他的手指上塞进一颗烟,并且帮他点燃打火机,板寸头美美地吸了一口香烟,斜着眼睛看着侯正东,夹着香烟的手指一指侯正东,脸色突然一沉,“******,懂不懂不规矩,还不蹲下!”
其他几个看起来不是良善之辈的犯人也七嘴八舌的问起话来,不外乎是问侯正东身上有没有香烟,有没有钱等等。
侯正东装做很害怕的样子抱着脑袋蹲了下去,可怜巴巴地仰起头看着板寸头,“我叫侯正东,是个当保安的,误伤了人进来的,大哥,我睡哪里?”
板寸头一愣,正要说话,冷不防侯正东又低声道,“他们给我出注意,进去就说是杀人的,或者说是跟警察干了一架,这样就可以不挨揍,是不是真的?”
“****的,第一次进来吧,不知道在说话前要先喊报告的吗?
板寸头身后的一个犯人狠狠地瞪了一眼侯正东,然后扭头板寸头笑道:“老大,这货是个雏儿,一点规矩不懂,今天兄弟们可以好好地放松一下了,好久没有……”
其他几个汉子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话,整个人就被侯正东一把掐住脖子从铺上拽了下来,侯正东对着他的小腹一脚踹了过去,直接被一脚踹出去,重重地摔在了房间最里面的便池里。
这货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就没有了声息。
所有人目瞪口呆,显然,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个子居然会这么凶悍。
随后,侯正东做出一个令所有犯人目瞪口呆的动作,他一脚踢在贴门上,嘶哑着嗓音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管教,救命,救命,救命啊!”
他的声音听起来凄惨不已,令人不忍直视,外面的铁门也跟着重重地合了起来。
侯正东脸上慢慢地露出一丝笑容,慢慢地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些个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人渣,扭了扭脖子,骨节间发出一声声咔嚓声。
犯人们突然间明白过来,尼玛,这货纯粹是扮猪吃老虎啊,刚刚老老实实地抱着脑袋蹲下,分明就是故意迷惑哥儿几个,然后趁机放翻了一个,哪里是什么第一次进号子的的初哥,分明就是老油条了。
只不过,这货为什么要向管教喊救命呢?
很快,犯人们就知道了侯正东玩恶人先告状的原因了。
大三元是这个监房的头板儿,也就是俗称的牢头,深得干部的照顾,别的犯人也都对他言听计从,都尊他为老大。
这个新来的看起来挺猛,不过这样的人牢里并不少见,以为凭着有把力气就敢跟牢头叫板,丫的也不想一想那是在跟整个监房的人作对,即便是力气再大又能怎么样,老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嘛。
这样的人下场往往是非常凄惨的,上次有个东北流串犯,仗着会两手三脚猫的功夫,不服大三元的管教,最后,半夜三更的时候,愣是被一把磨尖的牙刷柄刺破了脾脏,差点挂在了看守所。
谁都知道是大三元下的手,但是,大三元却什么事儿都没有,反而成为了管教们面前的红人。
从那以后,这个监房里的其他几个原本有些不服大三元的人也都死心塌地尊他为老大。
“好小子,胆儿不小呀,你是不是觉得会两下功夫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板寸头冷哼一声,扭了扭脖子站起身来,“实话跟你说,黑爷已经放话了,今儿要修理修理你,你乖乖地配合让兄弟们放松放松,说不定还能多喘几口气。”
“哦,黑爷放出话了,黑爷是谁?”
侯正东慢条斯理地摸出一颗烟点燃吸了一口,任由犯人们将各自藏起来的牙刷柄,筷子等各种土造武器翻出来。
犯人们拿着武器杀气腾腾地向侯正东逼近过来,因为这是黑爷吩咐的事情,大家不仅能发泄一下,还能送黑爷一个面子,何乐不为呢。
只等板寸头一发命令,犯人们会毫不犹豫地挥舞着武器扑上来。
“黑爷就是接受犯人的那个黑脸警察,不过,你肯定跟他无冤无仇,估计是有人找他了,让他收拾你一顿。”
板寸头呵呵一笑,做了个扩胸运动,站在大通铺前面的过道上,向侯正东招了招手,“来吧,既然你有两下功夫,老子今天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好,我明白了,这就给你一个痛快。”
侯正东微微一笑,脚下一顿,右脚一抬,一个鞭腿狠狠地抽了过去,板寸头双手一合,侯正东的鞭腿抽在了他的手臂上,一阵剧痛入骨,脚下一连退了三步才止住了后退之势。
“咦,可以呀,来,再来。”
侯正东见状一愣,却是没想到这个牢头还是有两下子的,一下子来了信心,自打有了真气之后,他已经很少利用在部队练的军体拳,格斗术来跟人来一场纯粹的决斗了。
板寸头心里暗暗叫苦不已,刚刚他已经竭尽全力了,却仅仅是挡住了这小子很随意的一记鞭腿而已,这小子绝对是个硬点子,绝对是他这么多年没见过的高手。
“兄弟们,上,弄死他,收拾这小子可是黑管教交代下来的事情。”
板寸头迅速地做出决定,右手一翻,从他的铺位下摸出一把匕首,兜头刺向侯正东,其他的犯人们也呐喊着冲了过来。
看守所今夜很不平静,暴力犯那个舱里不时地传出一声声杀猪般的惨叫声,搅得四邻不安地,附近几个舱的犯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跟着幸灾乐祸起来,只有跟更不幸的人比起来,才会发觉自己是多么的幸运。R11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