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公,您现在就召集诸多散骑,大夫,让诸多内臣前来东堂拜见。”
“张君,您去联系司马干,钟毓,钟会,将这件事告知他们,让钟会前来东堂。”
两人领命,当即转身离开。
曹髦却忽然看向了成济。
“成君,你且去将羊将军叫来。”
在众人分别离开之后,曹髦开始思索起了反制的事情。
现在让毋丘俭带兵前来洛阳是不行的,且不说还要抵御吴国,这么做的下场会是跟司马昭开战,到时候中军跟毋丘俭就打起来了。
曹髦倒不是怕毋丘俭打不过,他是不想跟司马昭开战,从而便宜了庙堂里的那些乱贼。
他想要继承司马师的财富,杜预,邓艾这些人都是良才,白白消耗在内斗之中,实在不妥。
而司马昭这里,得想办法将司马昭彻底架空,让自己变成司马师的继承者,想要完成这件事,其实要靠司马攸。
按着法理来说,司马攸是司马师的儿子,肯定比弟弟更有继承权,而自己若是能得到羊徽瑜的支持,将司马师的势力一分为二,然后再逐步去拉拢司马昭麾下的能臣。
最后,哪怕司马昭不愿意低头,自己也能获得自己想要的,倘若他要反对自己,那就想办法杀了他。
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庙堂里的这些,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着诸多矛盾的群臣会忽然放下成见,但是既然他们打算对自己下手,那就让他们先知道利害。
让他们看看自己跟司马师的不同,否则,他们就不会知道害怕。
真当乃公如此在意自己的权势和大魏的江山吗?
逼急了乃公,就拉着你们这些人一同下葬!!
曹髦决定将斗争提升更高的一个台阶,他也是想要看看,自己积攒了大半年的势力,是否能跟群臣碰上一碰。
“徐老公!”
曹髦忽然开口叫道。
顿时就有几个宦官走到了曹髦的面前。
他们低着头,脸色愁苦。
曹髦原先跟他们很是亲近,可他们却逐渐得意忘形,原先更是擅离职守,从而被曹髦所疏远。
而曹髦身边也有了张华等人,就没有急着原谅他们。
“陛下!”
他们眼巴巴的看着曹髦,都是希望能重新得到皇帝的宠爱。
曹髦板着脸,严肃的说道:“现在就去告知各地的宦官,让他们都留心皇宫内的情况,有什么事情记得要随时来禀告朕”
徐老公赶忙行礼,“唯!奴婢绝不辜负陛下!”
“嗯,这次可勿要再出纰漏,否则,这中常侍之类的事情,就不必再谈了。”
“唯!!”
宦官们也离开了这里。
曹髦沉思了起来,群臣肯定是要杀的。
光是吓唬不能让他们感到害怕,但是现在还不到杀人的时候,想要杀了他们,起码要等到跟邓艾这些人见面,安抚住西北的陈泰。
陈泰这个人也算是司马师的遗产,而且他算是个群臣里为数不多的要脸的大臣。
本身能力出众,文武双全。
当初司马懿的洛水盟誓让他丢尽了脸,自请往边塞,有点自我流放的那个意思。
不然,以他的身份和资历,早就该进入尚书台,成为大魏的实际统治者。
若是能得到陈泰,邓艾两个人,再加上毋丘俭,中军里的马隆,尹大目,成倅,李昭,嵇康。
自己就可以直接血洗庙堂了,完全不用迟疑,管你什么世家大族,司马师已经告诉了自己最好的办法,对待这些人,屠其宗族就好。
曹髦正沉思着,却猛地听到了外头的喧哗声。
有阉宦急匆匆的走进来,“陛下!成君等人被挡在了殿门外!”
曹髦再次笑了起来。
“跟我来!”
曹髦领着诸多宦官跟侍卫,快步走出了西堂。
当他们来到了太极殿正门的时候,成济正在大声跟着高诞叫嚷着什么。
高诞领着殿中的士卒,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你想谋反吗?!”
“给我让开!”
成济正在嘶吼着。
高诞却不怕他,只是冷冷的说道:“我奉令保护陛下,朝中内官,作恶诸多,已经被罢免,尔等回去等待诏令吧!”
成济气极,“我不曾听到这诏令!这是谁的诏令?是你那个老狗父亲的诏令吗?!”
高诞勃然大怒,“狗贼岂敢辱我父!”
“这是尚书之令,朝中内官,纵容陛下亲近阉人,离间母子,使陛下的行为愈发放荡,沉迷女色,对太后有不敬,对群臣不信任,在祭祀时日里饮酒,在殿内射箭时将箭头对准昭阳殿!!”
“陛下尚且年幼,他的过错可以理解,但是内臣对此视若无睹,纵容陛下犯下过错,尚书令已经下诏,罢免尔等!”
“既然出了太极殿,那就勿要再进来了!”
成济目瞪口呆,他见过栽赃的,却没有见过这般无耻的。
皇帝对太后的孝顺,谁人不知?每天早上都要去拜见。
什么行为放荡,不孝,沉迷女色,射箭时瞄准昭阳殿,祭祀时饮酒,简直张口就来!
本以为朝臣都是有头脸的大人物,没想到,居然是这般的为人。
羊祜皱起了眉头,平静的问道:“这是尚书台的命令?是郑公所下?还是司徒所下?”
高诞看向了羊祜,眼神有些警惕,可看着他身后的那几个人,他又有了些信心。
“羊君,你也在被弹劾的人之中,伱已经不是镇护将军了,这是尚书台群臣商谈后所下达的命令,你初来乍到,因为不知道情况,犯下了过错,但是过错不大,可以原谅,且回家等待!勿要错上加错!”
羊祜恍然大悟。
“是群臣之令啊。”
尚书台内。
群臣聚集在一处,脸色很是慎重。
郑冲坐在上位,不满几乎写在了他的脸上。
他是非常反对群臣这次的行动的。
奈何,郑冲这个尚书令,比曹髦更像是群臣的傀儡。
高柔,司马孚,王祥等几个人对视了几眼。
就在今天,司马孚跟王祥找到了高柔,三人密谋了许久,司马孚还是用高平陵故事来进行恐吓。
高柔本来就对皇帝的行为极为不满,而王祥也打消了用皇帝跟他们的冲突来让自己上位的想法。
因为他发现皇帝根本就不会按着自己的想法去行动,而高柔和司马孚也不会独自对皇帝出手。
在这种情况下,王祥提出先安定群臣,先别争夺以后的位置了,先将事情办好了。
王祥认为,若是群臣再这样内斗下去,最后一定会是司马昭跟曹髦两人得利,现在的局势对群臣非常的不友好。
在经过密谋之后,三方终于达成了一致。
先办妥大事,先将权力都收回尚书台,然后再争夺名次。
三人彼此之间未必是绝对信任的,可是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诉求,故而能暂时放下彼此的个人得失,齐心协力的来对付皇帝。
在确定好联手之后,司马孚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给当今的侍中定了罪,那些罪状,听起来是在说华表跟诸多内臣,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都是在暗指陛下的过错。
他们指责成济为首的侍卫任由皇帝朝着昭阳殿的方向射箭,几次将箭矢射到了昭阳殿的门口。
他们训斥侍中华表容忍阉宦,使得皇帝与阉人来往亲近。
他们训斥诸多散骑常侍,声称是他们离间母子,导致陛下与太后不和。
三位大佬联合起来,那诏令下达的就很迅速。
当他们共同提出这件事的时候,群臣都是很开心的。
终于不用再内斗了,当初可都是说当权之后能带来多少好处,群臣方才跟随的。
可如今,好处一点没看到,整日就是在争斗,大臣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大霉。
像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他们早就受够了。
如今这三人决定停止内斗,全心办事,这是众人的福气啊!
好日子要来了!
群臣对此很是期待。
就是连陈骞这样的大臣,此刻都有些动摇,毕竟尚书台若是太平,他就可以去做大事了,不必等着皇帝来任用他。
郑袤同样如此,庙堂太平,他就可以自保。
在众人之中,只有王经,心里格外的愤怒。
这些人是想要罢免皇帝啊!
他们给皇帝编造的罪行实在是太大了,光是照着昭阳殿射箭,这稍微扭曲一下,那就是想要弑母,可以直接剥夺皇帝的一切权力,甚至可以罢免他为平民。
想到自己不久前还在劝说皇帝冷静,勿要出手,王经只觉得无比的愧疚。
倘若陛下真被这些小人所害,那自己不就成了帮凶吗?
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跟朝中那些雀跃欢呼的大臣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高柔开口说道:“我已经下令给我的儿子,让他提防那些小人狗急跳墙,对陛下不利。”
司马孚接着说道:“说起来,陛下还是太年幼,分不清是非。”
“大王,您是宗室里的长者,您认为呢?”
司马孚看向了曹宇。
群臣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位宗室大臣的身上。
年迈的曹宇迎着那些充满了敌意的眼神,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没完没了是吗?
还想要借我的手对皇帝不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