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凌依扭头拽了拽傅以深的衣角：“你除了教授、科学家、研究所负责人之外，还有一个大小姐的身份？”
可以啊傅以深。
你还有什么惊喜是小丧尸不知道的。
傅以深：“……”
管家波尔多扯了扯嘴角，又清了清嗓子，拿出了一沓照片：
“……咳咳，林氏是蔚莱城的财团，先生和夫人都死于先前的丧尸暴乱之中，只剩下林氏老爷和唯一的大小姐相依为命。”
“大小姐平时心善，喜欢照顾流浪猫，一日外出之后就不见了踪迹，我们多处寻找未果。”
“直到我这次在大屏幕上看到，这位凌依小姐英勇拯救蔚莱城的画面，才知道，原来大小姐已经变成了丧尸。大小姐，您不愧是林氏的骄傲。”
“希望大小姐今天能跟我们回家，去见老爷，老爷真的很想念您。”
波尔多递过来的这沓照片上，确确实实都是凌依的这张脸。
她穿着各式各样的公主裙，在花园、草地、大堂奔跑跳跃，周边绕着一群猫咪……
凌依怔怔地看着这些照片。
虽然都是和她一模一样的脸，画面温馨又好看，但她的脑子里空荡荡的，丝毫没有关于这些场景的任何记忆。
波尔多突然鞠了个大躬，差点没把凌依吓到天花板上去：“大小姐，您的车辆、保镖都在楼下等着了，新的衣服鞋子也都已经帮您备好了，可以直接在车上换。”
嘶……
所以，这是什么荒诞的剧情？
真如那夜看的古早偶像剧一样，一个管家带着一大队人马车辆从天而降，突然说自己是什么首富家的千金大小姐，这种传说中0.001％的概率，还真他妈地“疯狂”地发生了。
还发生在一只小丧尸身上。
林氏……
所以小丧尸应该叫做……林凌依？？
嗯，听起来，就很……不好听。
跟个实验体编码似的。
这个叫做波尔多的家伙，闻起来，也不好吃。
楼下的豪车、保镖、新衣服、新鞋子……想想，都不好吃！
啊呜啊呜！
凌依下意识地往傅以深的身后躲。
波尔多心领神会地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支票：
“这里，是五千万的支票。感谢傅教授对大小姐一直以来的照顾。”
“我们今日来把大小姐接回家，傅教授不用担心，林氏家大业大，后续自然可以支持傅教授做一切科研。我们有最充足的物资，最雄厚的资金，从明日起给傅教授单独建造一栋实验室大楼都没有问题……”
额……怎么又是五千万。
不过，现在的凌依对五千万有概念了。
那是一千万个番茄。
一天吃10个的话，可以吃100万天，也就是2739年零8个月。
这个林氏……可真是和R组织，不对，前R组织的boSS先生一样有钱啊。
傅以深脸一沉，直接将波尔多递过来的支票撕碎扔到了一边：
“凌依，可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公众的大屏幕上。”
“如果林氏真如你所说家大业大、能力卓着且一直在找寻凌依的下落，那在她曾经遭受千夫所指，所有人污蔑她是危害全人类的丧尸的时候，怎么不见有人来联系我？”
“现在，凌依成了拯救世界的英雄，蔚莱城关于丧尸的危险也解除了，你们才找到我这里来，口口声声‘不愧是林氏的骄傲’。可见，林氏也并没有那么真正疼爱这个唯一的大小姐。”
“你们将她接回家，一直说的却是可以给我什么，而不是给她什么。”
“我从来没有想过，也不会去想，要拿她与这个世界任何人交换什么。在我心中，她无价，且是自由，独立的存在。”
“您过来找我，想必您也清楚，现在我是凌依的监护人，有权保护凌依的绝对安全。凌依现在是丧尸，并没有保留她成为丧尸之前的记忆，所以在凌依是否林氏大小姐这件事情，没有百分百把握的情况下……”
傅以深顿了顿，护着身后的凌依，义正辞严：
“我还有课程和实验要做，凌依也不会离开我的身边半步，所以，恕不接待。”
“这恐怕……”波尔多看了一眼凌依，原本还想情词恳切说些什么类似血浓于水的话来。
“龇——”凌依躲在傅以深身后，探出头，不友好地咧了一下牙，瞳孔幽幽地发出光来。
伴随着她这声咬牙切齿的声响，傅以深办公室的窗外，水管旁、树梢上……忽然也都冒出几只丧尸，红色瞳孔、尖利獠牙和指甲，不怀好意敲了敲窗户，无一例外地狠瞪着这个，叫做波尔多的男人。
就仿佛，这群丧尸下一秒就可以闯进来，把他叼走，而且顺着他燕尾服的方向将他撕成两半。
波尔多：“……”
这……一时半会，确实惹不起。
他只好留下了自己的名片，悻悻地走了，走的时候连腿都有些发抖，到了楼下的时候几乎是被保镖扛进去的。
林氏的豪华车队和大队人马，就这样浩浩荡荡从蔚莱大学离开，倒是只有师生们纷纷侧目，各种八卦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窗外探着脑袋，确保这大队人马真的走远了不再回来之后，凌依这才收起了红瞳孔和尖虎牙，遣散了那几只蠢蠢欲动的丧尸，膝盖一弯，直接扑进了傅以深的怀里：
“可吓死小丧尸了，啊呜啊呜！”
这一脸十足委屈、吓坏了的模样……
也不知道刚刚波尔多是被谁吓到小腿打颤的。
傅以深倒也顺着她，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怎么？还以为，我会在你和5000万之间，选择5000万？”
凌依嘟囔了一句：“谁知道呢，毕竟1000万个番茄呢……哦对，还有一栋傅以深实验大楼，啊呜啊呜！”
别说傅以深了，小丧尸都觉得这条件很诱人。
傅以深将她稳稳地放在实验台上，看着她的眼睛：
“你那夜不是问了——你说，万一哪天，也有一个管家带着一大队车辆人马停在楼下，说你其实是什么财团的千金大小姐怎么办？”
“现在，我也正式回答你：我会尊重你的所有选择，但在你做选择之前，可能要麻烦我的小家伙等一等。因为我要先做一下充分详尽的调查——我必须要确保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是安全的、无恙的才可以。”
这便是傅以深。
无论发生什么，面临什么，都时时刻刻让她充满安全感的傅以深。
凌依只觉得心头一暖，不由得伸手搂紧他的脖颈，与他靠得更近。
只是这桌面的照片确实惹眼，她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可我是丧尸，我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了……你说，如果我恢复成人类的话，是不是就能记起来了。”
傅以深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恢复成人类的模拟实验，我会始终放在心上，当成我最重要的实验去推进。至于这个——”
他顿了顿，把目光也落在了照片上：
“照片可以合成，故事可以编造，但凡事都有痕迹，只要是真相，就一定可以水落石出。只要你想知道，我就派人去查。”
“还有林氏的情况，我也会一起查清楚。”
凌依忽然扬起玩味的笑脸：“不去顺便查查看，这个林氏大小姐，以前有没有帅哥围着？”
傅以深：“……”
凌依看着傅以深脸色突然一沉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额头抵上他的额头：
“傅以深，小丧尸没有想过别的选择，真的。”
“你一直都是我的选择。”
“天台上，是这样。”
“刚刚那个管家在的时候，是这样。”
“要是我真是那什么林氏大小姐，围着一群帅哥，也是这样。”
“我需要你呀，傅以深。”
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傅以深内心深处情不自禁就软了一块。
他握着她的腰，指腹微微摩挲，连眼底也泛起温柔的涟漪：
“其实，我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坏心思的。”
“我会竭尽全力帮你调查，但调查总归需要一些时间，起码在还没调查完成这段时间，你会一直都在我身边。”
“比起你需要我，其实，是我更需要你才对。”
风吹起窗帘的一角，阳光透了进来，眼前的一切似乎有淡淡的柔光。
朦胧中，却又格外真切，凌依从未如此清晰地听见胸腔每一次跳动，还有清晰地看见眼前那双眸子里，映着自己的身影。
傅以深笑着抬手，捧起她的脸。
嘴唇被温热覆盖，轻柔得像绵绵而来的细雨，无声无息，却又连绵不断。
靠近实验台的这场相拥里，呼吸和心跳都悄悄地乱了节奏。
大抵是晨光温柔，唇边的温度也恰到好处，凌依小小的身子依偎在傅以深温暖而踏实的胸膛，整颗心柔软得不像话。
她红着的耳廓轻轻动了动。
似乎，是窗外传来的花开的声音。
嗯，无关紧要。
***
R组织覆灭后，伴随丧尸暴乱真相的显山露水，蔚莱城也逐渐对丧尸友好了起来。
连蔚莱大学新入学的学生都举办了自发的集市活动，征募公益基金，打算以后建设丧尸的临时收容居所。
重要的倒也不是征募啊公益啊，对凌依来说，重要的是集市啊！
她拉着傅以深兴奋地在集市的摊位中穿梭，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爱不释手。
摊位的小姐姐也热情地招呼着：“傅教授，买个吧？”
傅以深也一改平时的冰冷，笑着表示：“好，我买一个番茄口味的。”
粉色的大很快就递到了凌依手上，她心满意足咬下一大口，番茄的甜香争先恐后地蔓延开。
啊呜啊呜！
小丧尸开心！
可还没吃第二口呢……这番茄的口味就变了……
主要还是因为摊位的小姐姐，确实过于热情了：
“傅教授我们经常在网上听你的课，因为你的课我们这些新生都抢不到，你真人比网上看要帅很多！”
“听说，我们系的校花师姐还给你写过情书呢！”
“这事我也知道，说是之前有‘一个番茄送一份情书’的活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我们能不能赶得上！”
凌依：“……”
可以了可以了。
往事不要再提。
问就是这个活动是个超级无敌大乌龙，这辈子都不会再举办了！而且是按照小丧尸活命时长起算的一辈子！
傅以深看穿了凌依尴尬的表情，忍不住勾起嘴角，戏谑地打趣着她：“嗯，也不知道是谁设计出来天才商业模式‘一个番茄送一份情书’。”
只要小丧尸假装听不懂，尴尬的就一定是对方，哼，啊呜啊呜！
凌依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径直抬起举到傅以深的嘴边：“这糖真不错，要不你试试？”
“好。”拗不过凌依执着的神情，原本不爱吃甜食的傅以深只好宠溺而无奈摇摇头，俯下身来，正打算张口咬下一小口。
却不料，凌依直接把抽走，让傅以深扑了个空。
趁傅以深错愕之际，凌依踮起脚，在傅以深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温热柔软的触感，还夹杂着番茄口味的甜腻。
“是我的！”凌依撅起嘴，似是宣示主权一般，戳了戳傅以深的心口，“你，也是我的！”
傅以深不由得暗暗勾起嘴角，倒是偏过头去咬那个大。
凌依猝不及防地瞪大了眼睛：“嗷嗷嗷！你吃我的糖！”
“不是喜欢番茄口味的吗？”
傅以深直接搂起她的腰：
“你知道普鲁斯特效应吗？”
“在神经生物学里，感官体验可以突然且不自觉地唤起自传体的记忆，同时伴有着相关的感觉和情感表达。这就是proustian Effect。”
“它的意思是只要闻到曾经闻过的味道，就会开启当时的记忆。通俗地说，就是用气味巩固记忆，增强关联。”
凌依懵逼地眨了眨眼睛：“所以……”
傅以深低低笑了一声：
“所以，接下来这个吻，是番茄口味的。”
“专属于你，也专属于我。”
熟悉的柔软触觉，带着的甜抵到唇边，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让原本就通红的脸颊更加发烫了起来……
他的指腹已不甘心止于在她的脸颊摩挲，直接往后扣住了她的小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间的缠绵，一时间淹没了集市所有的喧嚣。
炙热的呼吸，伴随着心跳不断起伏。
明明只是番茄口味的，竟有了几分陶然的微醺醉意。
舌尖轻轻悄悄地打着转，仿佛要在她唇上每一处沾染甜味，才善罢甘休……
直到集市里传来一声惊恐的高呼：
“你们看！那个是什么？？！！”
“是丧尸吗？”
“不……似乎，是比丧尸还要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