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在苏察印象里是直接和杰克船长划等号的。
苏察站在窗前,望着楼下小院里正冲他晃尾巴示好的大狗,任由那团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沸腾,
“我是杰克船长。独此一家,如假包换。”
“欢迎来到加勒比,亲爱的,我们是地地道道的大坏蛋。”
……
“大人,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伽德罗注意到苏察的不对劲,不得不从窗台跳上令它倍感惬意的肩膀,用毛茸茸的爪子轻轻拍了拍苏察脸颊:
“醒醒,快醒醒,大人!”
“伽德罗,我没事!”
倏忽晃神了那么一下,苏察从记忆中跳脱出来,突然问道:
“这附近有什么宠物商店吗?”
“小区出门,左转直行大约300米就有一家德芙宠物店,大人!”
伽德罗脑海划过一道闪电,骤然心思活跃起来,
“莫非大人是想奖赏衷心侍主的神仆伽德罗大人?
哦,伟大的存在,神仆伽德罗永远赞美你,追随你,并信仰你!”
“记得提醒我一下,买一个指甲剪!
你的指甲该剪一剪了!”
苏察没有洞察到肩头的橘猫脚下一滑,险些从他身上摔落,神色复杂看着小院里晃尾巴的大狗,继续道:
“佩斯的身份有些复杂,他的灵魂是被叔叔暂时‘套娃’在一条大狗身体里,等叔叔一走,谁知道他会不会跳出来?”
“大人,你的意思是这条蠢狗在等暴君大人离家,到时就会弑主?”
橘猫小心翼翼蹲着,甚至把尾巴都踩在了脚下,生怕毛爪子里的指甲刺刮到苏察衣服。
“短时间内不太可能,但……叔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喵……那我现在就下去把这条蠢狗宰了,正好给暴君大人临行前改善一下伙食!
大人,您不是说过在遥远东方有无数种烹制食物的方法吗,现在正好拿这条蠢狗练练手!”
“不,伽德罗,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每个有灵魂的存在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小心思,这是神都不能阻止的!
伽德罗你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佩斯他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我……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
当这些小心思汇聚起来,譬如说在这个家里,叔叔,我,佩斯,你,四个心思不同的物种不就和谐而美好地生活在一起嘛!
重要的从来不是这些小心思如何如何,而是如何能合理地把这些小心思有序组织成一个……“拳头”!
对,就是拳头,当这个家受到外来侵害的时候,这只拳头就会稳稳地打出去,狠狠教训外面那些可恶的家伙!”
说完,苏察“嘭”地用拳头锤了一下窗台,这三天时间,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如何维护一个马戏团般的大家庭?
一只差点要了他命的邪魔橘猫!
一条“套娃”暗黑破坏神的大狗!
还有一位“披着”库珀先生皮囊的游灵朱丽叶!
外面,还有险些“吃了他”的邪魔劳尔医生!
我这是在玩火啊……手指有节奏地轻轻叩响窗台,苏察意识到他正向一条看不见方向的“道路”渐行渐远!
“蠢狗在这个家的地位竟然排在我前面,仁慈的神啊,伽德罗愿意相信这是您在怜悯那条蠢狗!
对,一定是在怜悯!
慧眼如炬的伟大存在,怎么可能看不到神仆伽德罗的努力呢!”
橘猫伽德罗对苏察刚才提及的家庭排序耿耿于怀,至于苏察说的什么“拳头”,它下意识认作是要教训那条蠢狗:
“仁慈且伟大的神,会不会是在考验伽德罗的忠诚?
嗯,将来本教圣经上的神仆排序一定是这样:
最伟大的大人,伟大的神仆伽德罗,愚蠢的神仆佩斯……”
“伽德罗!”
“大人,我在!”
“走,下去找佩斯谈谈!”
“对的,教训一下这条蠢狗,如果敢不听话,就告诉它一百种烹制美食的方法!”
小院里,大狗佩斯感觉尾巴晃地都要掉毛了,但楼上窗台里的“大人”竟然对他视而不见。
敢情他这是美女给瞎子抛媚眼,全白抛了!
好吧,狗也会心累的,知不道!
狗心累了,这世界,就毁灭吧!
这个家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人和东西了:
一个让他远远看眼就狗心颤抖的毁灭世界的暴君;
一个整天拿他当马戏团会变魔术的宠物狗的可恶小姑娘;
一头无时无刻总是炫耀她在这个家无上地位的墙头猫!
还有那个最让他狗心“疲惫”,可能眼神还不怎么好使的伟大存在;
“吧嗒”
有什么东西突然落在眼前的草地里!
佩斯迅速抽了抽鼻子,立刻判断出这是一块撒有提味胡椒的烤肉排!
“亲爱的朋友,英俊与仁慈加身的白,我就知道这个家里只有……”
佩斯开心抬起了狗头,脱口而出一长串早就背好的赞美之词,但在狗眼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身影后,赞美之词戛然而止。
顿了顿,藉着那口气还没泄,佩斯迅速在储备库里一通搜寻,须臾狗眼一亮,立马把匆忙捋顺的一长串发自肺腑的赞美之词抛了出去:
“……只有大人你才是仁慈与光明加身,英俊和荣耀同存的无上存在,啊,伟大的神,佩斯由衷赞美你,守护你,信仰你!”
“蠢狗,大人有话问你,你要老老实实交代,敢有一点隐瞒,我已经做好了午餐加肉的准备!”
趴在苏察肩头的伽德罗人立而起,毛爪子正拿着两把苏卿吃饭用的餐刀,一面说话威胁,一面“滋啦滋啦”互相摩擦着刀刃。
似乎只要佩斯敢说一句瞎话,它立马下去就宰了这条蠢狗。
“大人,佩斯对您是由衷的拥护和信仰!”
“那位海盗是怎么回事?”
“大人,是这样的……”
听完佩斯详细说过他目睹苏白身后背负海盗的情况,苏察注意到佩斯说那位海盗不止一次主动提及了自己的家族——克里斯多佛利家族,一个将航海事业推行至全世界的伟大家族!
“貌似游灵朱丽叶就是这个克里家族的后人……
伽德罗,告诉朱丽叶回来一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问她!”
“是,大人!”
“佩斯,我把苏白叫出来,你给我看一下那位海盗现在还在不在他身上,你要看清楚了!”
“明白,大人!”
就在这时,屋门被打开,一脸呆呆像的苏白拿着鱼罐头走了出来,瞧见苏白站在大狗佩斯身前,顿时笑了笑,
“大哥,小妹总喜欢逗佩斯,我就拿鱼罐头补偿一下好了,不然佩斯一生气,不给家里看门怎么办?”
苏白说着,拿了两罐鱼罐头不断靠近苏察。
一抹咸湿的海水味道开始在小院里散开。
仿佛婶婶朱蒂晒了一院子的咸鱼。
苏察勉强站定,他眼下有些懊悔。
最能打的伽德罗被他派出去了,而他是“马戏团”里最弱的那个,虽然有“伪神”的身份,但面对一个可能杀人如麻的海盗,这个身份是否有用,就只能拿生命去验证了。
“滋啦……”
来到跟前的苏白把鱼罐头上的拉环扯开,放在大狗佩斯嘴前,顺手拍了拍不怎么敢看他的狗头,
“吃吧,吃了鱼罐头,就跟着……本王去海外远航,开辟属于克里家族的领地!”
苏白身后,披着一面红色的海盗旗。
而海盗旗上,两根叉骨上方的骷髅头嘴里,正吞吐着丝丝绕绕的黑雾,
隐隐可见,海面上一艘黑色纸船正缓缓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