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升职吗...你真的确定好了？”宁姨对于这个决策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例行公事般很是平澹地问了一句。
虽然在宴会上给早有安排的义体代言人死命地灌酒，给出的原因还只是为了所谓的测试实验...
在这一点上，确实是对方的疏漏与过失。
如若李恒并没有在发布会中犯下谋逆之举，而是规规矩矩地按照预演好的方案完成代言工作，那么先前被灌了那么多酒，作为代言人的李恒不免会在表演途中出丑。
这毕竟是面对全世界的直播，途中出现任何一点差错都会导致康陶公司的声誉受到影响！
徐婉雪女士的这种“灌酒”行为按道理来讲本应受到惩罚。
然而谁又能想到李恒会突然在发布会上动手呢...这名女子就这样误打误撞地把“过错”变成了“功劳”。
再加上徐婉雪也是徐氏家族的人，虽说只是旁支，但好歹也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在里面。
所以宁姨此时并不觉得徐婉梦的决策有什么不妥。
就是婉梦的这语气...为什么会有一点儿不甘呢？
“她救了我一命，还把发布会上的事故给控制住了，而且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千替5研发了出来，于情于理，她的功劳都不小。”徐婉梦冷静地分析道，然而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奈。
归根结底，这件事发生得实在太过巧合了...她想。
如果有的选择，徐婉梦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安排的。
只可惜根据目前的情报所示，这位叫做徐婉雪的远房亲戚，几乎每天都准时在公司内上下班，可谓是公司打工人的标准模范，似乎并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时间去谋划出这场“意外”。
然而纵观这场事故，最大的受益人似乎就是这位徐婉雪女士。
如果真有一位神秘人谋划了这一切的话，对方必然也会算计到徐婉雪在此之后会得到奖赏。
这种隐隐约约被人算计的感觉并不好受。
其实要是对这位姐姐动用特殊手段，想必一定能撬开她的嘴，到时候她是否与神秘人有关系也就能水落石出了...徐婉梦心想。
然而她不可能做这种事。
退一万步来讲，要是徐婉雪背后真的有人在给她撑腰，自己对她的冒犯，无疑会触怒她背后的人。
所以最好的办法...
“既然她已经把千替5都给研究出来了，后面的应龙项目也不一定要在神阳这边进行，之后给她一则指示，让她过几天就返回她该去的地方吧，在那边她应该能更好地完成这项工作。”徐婉梦手抚额头，思考了一会说道。
目前暂且还不确定对方的背后是否站着人，那么先把人给支走，到那时再根据徐婉雪的反应，以此判断她是否真的隐瞒了什么，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你说的地方是夜之城吗？”宁姨迟疑地问道。
她有点不明白这种操作，人家刚立下功劳，你就把别人给支走了？
“对，但这不是强制命令，届时她是否想回去取决于她自己的意愿，如果她不接受这个调令，那我们还可以给她其它奖赏。”徐婉梦澹定地说道。
“那职位方面的安排呢？”宁姨问。
徐婉梦斟酌良久，缓缓说道：“就首席技术官吧，让她掌管那边分部的所有技术、研发与装备等部门...”
比起千替副总裁这个职位，康陶分部cto这一职位在公司权力架构上将会更高上几个档次。
前者职位在千替公司终究是一个办事的职位，上面有正式的总裁，下面各个部门部长，掌权不多，话事权较低。
然而后者职位，不仅是真正的掌权职位，管理公司内部的数个部门，而且还是康陶公司的cto，在明面上也比千替这个分公司要好上太多了。
不管怎样，徐婉雪终究是徐氏家族的人，有着这么一层关系，她对康陶公司总归会有一定的归属感。
夜之城的地理位置过于重要，甚至按照爷爷的讲述，那个地方的水颇深。
如果徐婉雪真的有神秘人在背后支持她，那么她在夜之城的地位越高，神秘人行动也就越方便。
这么一来，康陶公司终究会在一定程度上受惠。
如果徐婉雪拒绝接受任命，也就代表她留在神阳还有其他目的，而“有人在指使她”这件事，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了。
“好的，我会把你的安排通过公司内部网络告知她的。”宁姨点头道。
“没什么其他要说的话，今晚就先谈到这里吧，我已经有点累。”徐婉梦摆了摆手，颇为疲倦地说道。
“祝你今晚有个好梦。”宁姨轻轻微笑道，自身影像无声地从桌面上消失了。
眼见助理已经离开了，徐婉梦总算从椅子上站起来，步伐缓慢地走到了自己的床铺。
望着窗外已经一片漆黑的夜空，她抿了抿嘴，整个人缩进了被窝里，身子有些不安地在被子里扭捏了几下。
或许是今晚难得熬夜的缘故，随着卧室里越发安静，她的内心也越发有点低落、憔悴与忧虑。
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她仍然感到一丝后怕。
她觉得自己如今就像是游走在钢丝线上的小丑演员，而那名幕后黑手ai就像是端坐在观众席上的观众，肆意地使出各种手段，妄图让她从高空坠落。
这种如芒在背、时刻被惦记的感觉确实不好受，特别是对方还想着把你变成数据意识体同类，变成不再是自己的自己...
若不是这两次都被他人相救，ai徐世明的阴谋很可能就得逞了。
正因为ai徐世明的阴谋逐一被挫败，她才不愿相信这次同样也是巧合。
破局之人仍然没有出现啊...她在心里幽幽轻叹道
...伴随着精神逐渐松懈下来，徐婉梦终究还是陷入了睡梦之中。
而在意识朦胧中，她心里仍有一个疑问。
那位袭击者竟然如此笃定破坏他计划的人就是徐婉雪，但如果他的供述是错的，那么实际上对他做下手脚的人，又是如何不让自己在他的脑海里留下印象的呢？
......
......
“这道题很简单，因为在他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匆忙上厕所的人而已。”林墨澹然回答道。
公寓大楼63层，徐婉雪的卧室内，林墨坐在电脑靠椅上，优哉游哉地回答了自己姐姐的疑问。
徐婉雪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手里抱着被子，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
“你在跟他撞面的时候使用了斯安威斯坦？”
“没错。”林墨不免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人的记性是不太可靠的，就算现在有了认知植入体，我们也还是会容易忽略一些事情，我跟李恒在厕所门口相撞的时候总共不到几秒钟，然后我就使用千替5把触电器放在了他西装腰带的内侧，整个过程留给他的印象只有惊鸿一瞥。”
“比起我这名路人，你刻意地灌他喝酒，这种可疑的举动反而更容易让他相信是你坏了他的好事...一旦他产生了这种思维方式，那么救下徐婉梦的功绩肯定少不了你的份...”
“你还真是一个诡计多端的小狐狸啊...”徐婉雪感慨道。
“不过嘛，这也称不上有多完美，毕竟整个过程都显得太巧合了。”林墨叹气道：
“如果徐婉梦有心调查，肯定能发现我的存在，万一她天性多疑，没准就把怀疑对象放在我身上了，当然了，这种概率很低就是了。”
先前他隐瞒身份出现在徐婉梦面前，给她留下的印象估计是一位神秘且强大的高手。
如果徐婉梦真的怀疑到他的头上，后续调查结果一出来，她没准又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毕竟一个未成年、还在康陶公司打过工、擅长义体研究，近期由于学业问题暂时退出了公司，种种因素加起来，让他的形象更趋向于一位未来可期的神童，而非一名杀伐果断的高手。
至于之前的千替5原型产品测试，徐婉雪与刘若莹也是帮他保密了。
所有测试数据都已经混淆在其他试验体的数据之中，而像这种伪造实验数据的行为被查出来的概率低得很，他也不担心会因此暴露。
毕竟就算是伪造的数据，那妥妥也是真实有用的数据资料。
“对了，你觉得到底究竟是谁想要谋害徐婉梦？”徐婉雪突然问道，有关这个问题直到现在她也仍旧不明白。
林墨摸了摸下巴，不确定地说道：“大概率是ai吧。”
“ai？那些危险且不受控制的流窜ai？”徐婉雪脸色变了变。
比起国内这种较为“安逸”的大环境，她在夜之城待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明白流窜ai的危险性。
“对。”林墨点了点头：
“但这仅仅是一种猜测，目前掌握的情报太少，我分析不出来，不过能有手段对康陶公司执行总裁下毒手，而且还不担心被秋后算账，除了ai之外，我找不到其他怀疑对象了，哪怕是其他两家巨无霸企业，也未必能有这种手段。”
经过这一次“发布会”袭击事件，他也基本可以断定上一次炼油厂爆炸事故，幕后黑手应该都是同一个人。
“那你不会有事吧？”徐婉雪颇为担忧地看向林墨。
林墨心头一暖，但还是颇为无奈地说道：“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姐，现在你才是明面上破坏了对方计划的人，ai找上我的概率不高，但你就不一定了。”
徐婉雪莞尔一笑：“既然你都预料到了这些，你肯定会保护我的吧。”
“这是肯定的。”林墨靠在电脑椅上，悠悠地操控着椅子转起了圈：
“虽然这次计划有点风险，但回报也大，没有这次意外，你靠熬资历少说也要几年才能顺利晋升职位。”
徐婉雪也舒坦地靠在了床上，伸了个懒腰说道：“你啊，妥妥就是一个招财猫...不过回想这么多年，好像都是你在一旁给我建议...这才让我如今这么年轻有为。”
“就是不知道这次升职，会给你安排个什么职位。”林墨有点期待。
别的不说，光是以徐婉雪如今千替副总裁的职位，在夜之城就已经称得上是大人物了，能给他提供不少帮助。
这次拯救了徐婉梦的小命，以对方的地位，放在古代少说也是救下了丞相的小命，稍微运作一下，升官发财不是什么难事。
并且由于这次突发意外，徐婉雪也暂时不用去上班了，现在唯一剩下的事情，也就是待在家里等后续通知了。
然而就在林墨畅想着未来的时候，一封拟定好的消息突然发送到了她的通讯频道上。
“公司那边来消息了。”徐婉雪的话顿时引来了林墨的注意。
“怎么说？”林墨好奇地看向徐婉雪
徐婉雪表情有点古怪，默默地回视了林墨一眼。
“我把消息复制粘贴给你。”
很快，这则通告很快发送到了林墨的通讯器上。
林墨仔细扫了几眼，表情也变得有点古怪。
“夜之城康陶分部的cto吗...这个职位倒是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但公司那边居然要你在三天之内前往那边任命，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紧接着，姐弟俩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说道：
“这是一次试探！”x2
如果只是单纯的职位晋升，何必要求员工在三天之内赶到夜之城呢。
“看来咱们的徐婉梦女士已经产生了怀疑了啊。”林墨揣测道，嘴角微笑：“不过她居然让你自行抉择，这是让我没想到的。”
徐婉雪微微皱眉问道：“所以我要接受这个安排吗？”
“接受，为什么不接受呢？”林墨轻笑道：“这倒是正合我意。”
正合你的心意？徐婉雪心中微微一动。
她骤然眯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墨好一会儿，语气不善地问道：“你难道不跟我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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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脸色僵了僵，丝毫没有意料到自己的小心思竟然会被看穿。
“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但再多给我几天时间，等解决完一件事情之后，我再跟你一起走。”他坦然地承认道。
“这件事和那个ai有关？”徐婉雪问。
“没错，神阳这边的事情尚未处理完，现在就跑回夜之城，我担心那个ai趁机在这边捣鬼，这里毕竟是康陶的总部，若是这里出了问题，必然会波及到夜之城那边...”林墨解释道。
然而他还有一个想法并没有当面讲出来。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如今正在神阳这边闹事的估计就是一个ai，如果他连这里的ai都无法解决，那回去夜之城的意义也不大。
再不济，也得有一点自保能力。
......
......
对于林墨的决策，徐婉雪最终还是没有找出任何拒绝的理由，只得乖乖同意了他的想法。
深夜时分，林墨也不继续在她的房间里多逗留，转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时值凌晨，他的模拟次数也早就在24点之前用过了，现在就是第二天的时间段，此时也不必过早使用模拟器。
走回到自己的书桌前，林墨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床上休息，反而打开了桌面的电脑，利落地打开了助人为乐app。
其实这半年以来，自从把智力属性提升到人类极限后，他在学习黑客相关知识的同时，也在尝试掌握一些黑客的“战斗方法”。
而他最希望学到的，就是在赛博空间内的黑客战斗法。
但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他也不可能去请教康陶公司内部的其他黑客，而且每一名黑客自身掌握的“魔偶程序”不亚于法师的“法术”，烂大街的魔偶程序用钱就能买到，但一些比较稀罕的，那就是无法外传的了。
所以，林墨思考良久，也是尝试在助人为乐app上匿名发布了委托，在神阳内部诚心寻找一名黑客老师。
他给的报酬很多，期间也吸引了不少公司黑客，但这些人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以他如今的智力属性，有关黑客方面的很多知识基本都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所寻求的老师不必是一名良师，他自己就能快速起飞。
然而除却公司黑客外，神阳这座城市终究不比夜之城，这里的“在野”黑客少之又少。
但只要给的钱多，黑客终究还是会有的。
如今电脑屏幕显示的名单上，上面罗列着许多黑客人选，其中就有两名“在野”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