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毒!”
青黑色,是与正常人肤色泾渭分明的颜色。
它的状态,肯定与这青黑色有关。
而且,这个伤口上,就如毒素般的黑色,显得有些恐怖。
“这是什么毒?真有点奇怪,让人毛骨悚然。”
离不弃点点头,听见小鬼的声音之后,他下意识地对准了杜英岚。
果然,他手上也有一道青黑的伤口,就像毒素在身上积蓄,让人感觉怪异。
“不过,这是什么毒?”
一无所知的离不弃,周长高度,寻觅记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毒。
它是青黑色的,但林染和杜英岚这里的皮肤,都是有点僵硬的,不知为何。
“可能是石化毒。”
突然,离不弃的心,更为沉重。
他感觉自己,是无法拯救林染了,而杜英岚也一样。
就如三条线相交,最终,他一直往前执行,其他两条,却会渐行渐远。
情不自禁,他叹息着下楼去。
听见耳畔,有离不弃如出一辙叹息的时候,离不弃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的那块石头。”
他的眼底,一片清亮。
“离不弃?”
“他们伤口处,都有青黑的纹路,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毒。”
果然如他所愿,离不弃眼前鬓发苍苍的离不弃,点头说着。
“毒……是毒,但,它很难找到解药。”
“什么是解药?”
“这是石化毒,我们况且这么说。这种毒的解药,如铁树开花一样难求。”
“是什么?”
“知道铁树吗?”
“已经……灭绝了吧。”
“池尾川中,窗境内,还有呢。”
“窗境?”
离不弃不再用让离不弃似懂非懂的语气说话。
“他们中的毒,是铁树汁液炼制出的毒,很毒辣。解药,只能出在它们身上。它们,就是一棵铁树。”
“铁树……”
“对,它在窗境里面有。”
“而且,你得要确定,这是铁树千年一遇开花的机会……”
“窗境。”
下一刻,不明所以的离不弃,果然因为这个独特名词,而被吓了一跳。
“它是不是一扇窗?”
“总而言之,我没看过它,但我知道,它……它在池尾川中,随即出现。要是和它有缘,你就可以找到它,真的。”
下一刻,离不弃才算明白。
“原来如此。不过,我能不能……他们几个月就会死去?”
“你知道吗?这颗石头,就是我的妻子。”
突然,离不弃露出一个在离不弃意料之内的笑。
他惨笑着,笑容艰辛得就像度过无数风雨,但只有一个人独自去闯。
“她就是因为这种毒药死去。那时候,我的血气方刚,不知道她居然一睡不醒……最后成为一块石头,而且越来越小。
“最后,我不敢再忽略她,每天给她浇水,让她不缩小……”
“几个月--一个人的身体,彻底石化,要花多长时间?”
离不弃的神色逐渐恍惚了。
他也知道自己禁得住等待,唔,但孟林夕,他却等不了。
他无奈,他将心愿托付天际。
“我……我该怎么去?”
“你可以去找找,但我不建议你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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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不弃,你知道嘛,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杜英岚呢?”
楼昱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离不弃看着,心中难受。
旁边一个药师突然拽过他。
“你不知道?其实皇帝也没我们知道得多。锦衣卫队长,还有那个没脸的人……”
“没脸?”
“是的,在寿宴的时候,就在你走了之后,一个没脸的人,把锦衣卫队长吓死了。”
“好玩。”
下一刻,离不弃挤出一个微笑,冲他点点头,声音却喑哑了。
“其实,队长也挺对的,但我感觉,那个没脸的人,是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可惜了,应该去看一下的。”
果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那个“没脸的人”,把林染和杜英岚都带走了。
想到白驹,还有林染的哥哥,离不弃已经内疚一夜的心,再度隐隐抽痛起来。
这是因为惭愧而被抹杀的心--
“我申请暂时休息。”
炼丹部中,又少了个人。
他们没离不弃明白得多,而杜英岚还在离不弃的客栈里面躺着。
离不弃答应离不弃,天天给他们身上浇水,做些护理。
因为他之前疏忽,让妻子死去,所以他这次,不会再让两人死了,他们也不简单。
“暂时休息?你,你就是管事,你那么厉害,你走了,谁去帮你操控这个炼丹炉?”
这儿没有管事,离不弃没想到去争取。
这里除了杜英岚,后来又加派了几个人,所以,炼丹炉也不够用了,有些也要淘汰了。
“我来。”
下一刻,让离不弃感觉受宠若惊的,是楼昱。
他站了出来,朝离不弃抬起颌骨。
“你不怕了?”
“是的,我看你炼丹好好的,没死嘛,所以我才--”
“谢谢你,楼昱。”
下一刻,离不弃心中生了淡淡惭愧。
但,楼昱越来越像之前的楼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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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走了。”
这是青沧,沙漠离国界线很近,离自己所在的城市寻芳更近,所以,离不弃说走就走。
他不敢将林染和杜英岚放回去,只能暗暗将自己身上所有积蓄都给了离不弃,压在他柜台上,当做报偿。
他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成了炼丹部的管事。否则,他的人生可能为此而改变。
发生根本性的改变,直到今日,他终于决定远去了--
“离过年还有一周时间……不知道白驹会不会找林染去,我,我也是一个罪人啊。”
他絮絮叨叨,他在沙漠之中,飞来飞去。
虽然是冬日,但这里的白天,温度依旧超过三十度,夜晚温度却低的让人发狂。
而离不弃,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坐等一夜。
沙漠茫茫,他在稍微靠最里面火山的地方坐着,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就为了寻找和他生命中可能有缘的窗境,来一次邂逅相遇。
在沙漠最深处,是一座火山。
但经过离不弃的暴力压榨,他发觉,所谓“火山”,只是一只喷火巨兽而已。
“沙,沙。”
黑夜之中,离不弃感觉自己身下,有流沙在运动、在摩擦,发出细微声音,就如做梦一样。
他一脸疑惑,不知所措,站起身来的时候,感觉风中凌乱。
不该仅仅是他一人感觉到这种独特的波动。
方圆几百里,在他极目远跳的时候,感知尽头,那些沙子都在运动。
它们虽说是一个个极小的个体,但运动起来,离不弃却可以察觉到它们的轨迹。
奈何他感知不够,不足以让他了解更多内幕,所以,离不弃虽感觉压抑,但他还是忍住了。
闭眼,他的身上,也堆了流沙。
“这地方如一个圆圈,不知沙子这样流动起来,是干什么呢?”
天然的大漠,好似泼墨的画,浑然天成。
但是,在如此漆黑的夜中,离不弃突然目睹一抹绚烂的流光!
“你--”
光芒显着出现,强大而明媚,颇为特殊,在夜里倾泻,极美极安静。
而这,是离不弃从未看到的景致。
他也不知灯光是如何燃起,自己之前居然没看到这些亮色。今日,是了解到了。
“快点,快去啊!这里就是窗境,不该有错的,我可以保证!”
其实,不需要小鬼去保证,离不弃也意识到眼前光源的不同之处。
它是一束光,朝着自己笔直射过来。
又快又狠,直接俘获离不弃的心。
所以,他急忙拔腿赶了过去。
这是一束光,将自己指引。
它没有任何瑕疵,美得像一幅画。
毫无征兆,一个透出透明光芒的世界,就这样呈现在离不弃眼前。
“这--”
它的结构宛如一个巨大的肥皂泡,闪烁的白色光芒,从里面渗出来。
而离不弃,就是被这种光芒吸引来的。
肥皂泡中,白光无数。
似乎受到掩盖,让他无法深入了解?
“奇怪。”
下一刻,离不弃饶有兴趣地对准眼前。
这儿,粗浅地勾勒出一个新的世界。
这里,也着实为人间天堂吧--
“这不是窗境。”
但,离不弃的第六感告诉他他可能混淆了窗境和仙境。
这地方,看起来虽然没有云隐仙境那么大,但它也算人间净土--
下一刻,离不弃发现眼前白光又增加了许多。
就像想将自己吸入其中,是他无法抗拒的诱惑力和吸引力。
所以,它让离不弃啧啧轻叹的时候,他身体一轻。
“怎么会--”
他睁大眼,内心一阵悸动。
他居然身轻如燕,像羽毛飞起,感觉身上,如没有任何重量。
下一刻,他瞳孔微缩,感觉这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隐约觉得自己穿过一道屏障,有轻微的突破感出现。
“是--”
离不弃的佩剑一阵轻颤。
他的身体,如鱼得水。
下一刻,他的眼前,光辉散去,只剩下一间厢房。
“房子?”
白洁的颜色,让离不弃赏心悦目的整洁。
这里,也就是他刚刚看到的人间仙境了?
“我感觉是的。”
小鬼此刻已经飘出,它对准离不弃,浅浅一笑。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寄生这么久,可以恢复魂魄,而且恢复很快。”
它虽然是魂魄,但也如实体,虽然在空中漂浮,但离不弃却有种错觉。
错觉是小鬼可以成为一个人--
他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楼昱的魂魄,应该被篡改过。”
不过,他现在身处厢房中,这是在开玩笑呢?
“我到底要干什么!”
旁边放着书架,上面空空如也。
离不弃眼前红木桌子上,却摆着一封信,雪白的信封很是显眼。
他心中疑惑,将信展开。
“唔,符箓城啊。”
只扫了一眼,离不弃就明白了一二。
这个世界是怎么分配的--
这儿是符箓城,就是专门学习画符的“城市”。
其中人不多,但它的开创者,却是个奇才。
他的名字,离不弃不清楚。
这个肥皂泡是他造出来的,可以吸纳靠在旁边的人,并维系百年的天地之气提供,支持源源不断的氧气流通。
现在离不弃呼吸的空气,也是外面大漠中的空气,经过降温处理输送进入房间的。
它们变得清新宜人,含氧量也很高,让离不弃徜徉其中。
“唔,真是个好地方。”
“想上就上,通过考试,即可出去?”
这儿食宿免费?
离不弃想着,情不自禁瞪大眼。
唔,他倒想问问,这里有没有山。
毕竟他之前在山中生活惯了,抓鱼、抓兔子,烤山鸡吃,这些事已经做了不下百遍。
不过下一行字,已经让他心情愉悦。
“没有食堂,请自行到山上采果子吃。符箓材料,一天只能取一次。”
“符箓……这人,奢侈!”
妖界之所以以符箓和阵法着称,也是因为其中,具备一些不同地区迥异的奇怪药材,种类繁多,各地同种药材长得不同,可以采集并且作为原料画符。
符箓,是离不弃一直弄不懂如何绘画的神秘之物。
他身上还有染血的符箓,不知考试干什么,难道要比赛画符?
“当然,若有个人私怨,可以争取两方同意后到达竞技场一决高下。其他地方,不允许明争暗斗。”
“死人怎么办?”
一时,离不弃突然不想出去了。
最好不要惹在外界属于钟鸣鼎食之家的八旗子弟。
奈何他初来乍到,因为不了解,因为孟林夕,心急如焚得想出去。
“授课时间是每日……”
下一刻,在离不弃还没看完全部信内容的时候,他身体一歪,无声无息倒在榻上。
困意将他笼罩,他已心力交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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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又多了人?还是新人?哈,让我好好整死他。”
一个轻松的声音已经出现,如一个球的少年脸色狂妄。
他的手上,符箓无声无息落在地上,落在离不弃门前。
一片寂静之中,只有他的呓语。
他笑着的模样是如此讽刺,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他身上的衣服半白半黑,显得特殊而别具一格。
此刻,他将符箓扔下之后,就慢吞吞地踱步,大摇大摆走入黑夜中。
夜里,青山的影子若隐若现。
身后,门内的梦境玄奥无比。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却无人知晓他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