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若帮倭军杀了陆云骁,这陷入泥泞的脚,可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可只要杀了陆云骁,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出发的那一日,顾婧宁很早便起了,她坐在梳妆台前挽发,镜中的女子身姿绰约,唇央一点赤色似是樱桃成熟般的色泽,唯独戴发饰的手有些颤抖。
过了片刻,陆云骁撩开珠帘,双手轻轻按在她的肩头,弯腰看着镜中的她。
“我幼时听过一个典故,张敞画眉。”
顾婧宁被他的声音一搅,紧张的情绪也散了许多,只见陆云骁拿起黛石做的眉笔在手中打量,嘴角含笑。
“听说张敞与其妻感情极好,日日为她画眉,画出的眉毛妩媚柔和,一时传遍京中,乃古时四大风流韵事之一。”
“我也想过,若我日后有了妻子,也想为她画眉,尝尝这闺房之乐,今日为夫人画眉,不知夫人可愿意?”
顾婧宁笑着点了点头,“自是愿意的,不过,我们不急着走吗?”
陆云骁专心致志的为她画着眉毛,眼中只有她一人,根本装不下其他的杂事,漫不经心的说道,“为夫人画个眉的功夫还是有的。”
“况且咱们今日要行的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急什么?”
他附在顾婧宁耳侧,亲昵的啄了一口她的耳垂,“夫人,头垂下来一些,为夫手酸的很。”
顾婧宁被他亲的一缩,眼中盈盈的全是惊讶与羞涩。
她低咳一声,应着他的话垂下了头,眼角眉梢却带着妇人的羞臊与妩媚,“你手酸,那就让我自己画吧,若是让别人看见了,像什么话,你可是少帅。”
陆云骁躲过了她的手,执意要画,托着她的下颌,笑着说道,“当年因张敞画眉一事,朝堂上有人参了他一本,你猜张敞对皇帝是怎么说的?”
顾婧宁的小嘴微张的,眼巴巴的望着他,诚实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怎么说的?”
“他说——”陆云骁刻意卖了个关子顿了一顿,“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
“闺房之乐,夫妻之间,连皇帝老儿都管不着,更何况是别人呢?夫人莫怕,我为你画眉,乃是天经地义之事,纵使被人瞧见了,那也是一段佳话,绝无人敢置喙半个字,否则,我要他好看。”
顾婧宁推了他一把,只觉得脸颊热烘烘的,“你就会拿我打趣!”
陆云骁哈哈大笑,伸手抹了抹她的眉梢,“夫人莫动,这一动,眉毛都给画歪了,若是丑了,为夫可不负责任。”
顾婧宁只好束起手脚,嗔怪的看着他,不敢再动了,她一动不动的模样,仍旧是惹人怜爱的很,似是花瓶里梅花,羞倚窗棂,陆云骁看的愣了,忍不住凑近了她,轻薄了她的唇瓣。
柔软、甜美、馨香,上天果真是偏颇的,将这一切的好都给了她,又把她给了自己,追根究底,他们都是幸运的。
顾婧宁躲了躲,还是顺从的接受了他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