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床上了。
身上盖着的绒被提醒着他,已经脱离了危险的处境,陆云骁虚弱的睁开眼睛,疲惫的望着台上的灯光,良久不曾眨眼。
他得救了,陆策却代替他被倭军捉住。
眼前的温暖是假象,心里冷的似腊月寒冬一样。
片刻后,门忽然被人打开了,女人的脚步轻微,伴随着碗勺碰撞的清脆声,慢慢走了过来。
察觉到床上的人醒了,顾婧宁一愣,“你醒了?”
她急忙端着药坐在床头,“你把我吓坏了,伤势这么深,险些就伤到器官了,幸亏你好运,我求了人给你做了三个钟头的手术,才把你给救回来!”
顾婧宁心有余悸,搅动着药汁的手还在发颤,“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她垂下眼帘,“这次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孩子。”
若不是她一时失神,让孩子自己下了船,他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
陆云骁费力的翕动着唇齿,“不关你的事。”
他握紧了她的手,“没有你和孩子,他们今天也要捉走我,只是陆策——”
陆云骁试图起身,却扯动了腹部的伤口,疼的猛然闭上了眼睛,顾婧宁吓了一跳,眼中不知是火光还是水光泛着润泽,小心的将他按了下去。
“别动,伤口刚刚缝合好,还很危险,你千万别伤了自己。”
她拿起软枕,垫在他背后,“你有什么话想说,都告诉我,陆策虽然被抓了,但如今外头还有几个军官把控着局面,还不算慌乱。”
陆云骁对陆派军一向严厉,虽不算苛责,但其制度与气魄仍是几大军中的一流,故而虽然逢此巨变,军心也未动摇。
陆云骁合上眼眸,一缕不易察觉的锐利渗入瞳孔,他复又睁开,方才的疲倦再也寻不着踪迹。
“陆策可有消息了?”
顾婧宁摇了摇头,眼神黯淡,“被抓了以后,派人去刺探过消息,但听说重兵防守,什么都查探不到。”
“你不用自责,今天的事情不怪你。”察觉到女人的心情变化,陆云骁吃力的一笑,笑的很苍白,“陆策的事情,我明日会处理,现在已经晚了,你先去休息吧。”
他说着,要抽出手,顾婧宁却一反常态的握住了他。
“我今晚留下来照顾你。”
陆云骁讶异的问道,“孩子们呢?”
“他们都已经睡了——”提到孩子,顾婧宁的眼眶便发了红,“他们很乖,你不用担心。”
麻醉药的效果刚过,陆云骁迟钝的想起,两个孩子都经历了什么,他有些坐立不安的转动着手腕,似要起身,但又起不来
“他们还好吗?”
“不太好。”
顾婧宁轻轻的说道,“柔嘉险些窒息了,不过她当时装作昏迷躲过一劫,没有过多受伤,但泽熙被打了,伤势有些重,说是只差一点便伤及肋骨,现在还在昏迷,梅儿照顾着他们。”
想起方才见到孩子受伤的模样,顾婧宁便一阵鼻酸,泪腺似坏了一般,涌出许多眼泪,无声的滴落,沿着香腮缓缓坠进玉白的颈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