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白摘下眼镜,慢条斯理的擦了擦,风度翩翩的模样,与狼狈的顾婧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难道不该笑你吗?”
他的笑容陡然消失了,那张没有了笑容的脸,冷薄的令人心生寒意。
“你的手法,太拙劣了,真让我失望。”
顾婧宜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他,“那你想如何,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光明正大的闯进去,告诉陆云骁你还活着,让他拿枪指着你的太阳穴!”
就像他兵败时那天一样,成了陆云骁脚边跪着的败寇。
这句话似是按到了陆云白的忌讳,他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镜片下的眼睛泛着如刀刃一般锋利的寒芒。
“我介意你闭嘴——”
他猛地抬起手,扼住了她纤细的脖子,但犹豫了一霎,改成了捏着她的下颌。
失控像是一场错觉,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那双温和的眼睛,又泛起了儒雅怜悯的笑意,只是嗓音寒的人心里发疼。
“先告诉我,你们的父亲,在哪里?”
顾婧宜短暂的疑惑,随即惊讶的张开了嘴唇,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知道她是顾婧宁,是不是?”
陆云白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嘲讽她的愚蠢。
顾婧宜咬牙切齿:“她果然就是顾婧宁!”
……
夜里柔嘉又发了病。
因着怕柔嘉伤了自己,所以自从旧病复发以后,顾婧宁便将她带在身边睡。
陆云骁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虽然中间夹了个女儿,睡觉时不能再偷偷抱着顾婧宁,但他的手臂够长,两个人一起抱,绝对没有问题。
顾婧宁已有了经验,乍见柔嘉开始抽搐,便立刻从床头拿起压舌板夹在舌根下,掰开她的牙齿,免得伤了舌头的动脉。
“嘉嘉,醒醒?”她颤着声,摇晃着孩子的瘦小肩膀。
柔嘉已经陷入半昏迷,含糊不清的呢喃着什么,两个大人都听不清。
陆云骁正用手去托柔嘉的后脑勺,忽然指腹一热,一抹湿润淌进手心里,他愣了一愣,随即抬起眼睛,便看见顾婧宁低着头。
她单薄的双肩发着颤,一头如墨的青丝遮住了面容。
滚热的泪珠却断了线,无声的,接连不断的落在他手心里。
陆云骁抬手扳起了她的下巴,果然看见她被泪水打湿的羽睫可怜的扑闪着,他鲜少见到她这样柔弱的姿态,似一朵夜里沾露的幽昙。
“原来你也会哭。”
他鬼使神差的说着,拇指一动,用指腹将她的泪痕擦去。
她细嫩的皮肤在掌下生温,如玉般润滑,实在让他爱不释手。
顾婧宁湿漉漉的眼睛再无从前的半分锋芒,雾蒙蒙的看着他,“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个?”
陆云骁这才知道自己走神的太过了,连忙低下头,用手垫着柔嘉的后脑勺,方便顾婧宁治病。
折腾了大半宿,大人孩子都累极了,柔嘉方才有了好转,沉沉的睡了过去。
稚嫩苍白的小脸上沾满了汗珠与惊恐的神色。
顾婧宁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肩膀一重,身子瞬间陷入一片温暖之中,她惊愕的抬起头,却发现一双长臂已经将她结结实实的环在其中。
简直就是趁人之危,太可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