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华说罢,甩袖便离开了。
这闹剧姑且算落了幕,陆云骁安抚了妻儿三人,便去处理政务,厅中的人都散光了,顾婧宁这才拿来了捂住柔嘉耳朵的手。
一直一言不发的梅儿,这才走了过来,分外担忧且不解的望着她。
“小姐,你为何要……”
为何要这么做?
分明已经对姑爷失望至此,却还要义无反顾的投入囚笼,放弃了自己的自由。
顾婧宁漫不经心的抚着两个孩子的背脊,一双清瞳似有穿透力,不同以往的温柔淡雅,淡漠高远的望着窗外烂漫的夏花,“我总有我的道理,你不必多问。”
她顿了顿,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人都有不由自主的时候。”
安顿了两个孩子,顾婧宁自房中走出,走廊尽头迎面走来一个丫鬟,一瞧便知是沈芳华的人,随了主子的目下无尘。
将顾婧宁带入二楼的小厅,丫鬟便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沈芳华正立在窗前等她,背着身子,能清晰的看见她的身体已不复以往的笔挺,四年的时间足以剥夺一个人的生气。
她终也老了,眼角的皱纹蔓延到了面颊,华发已生,背影也微微佝偻,原来这样一个威严庄厉的女子也会垂垂老矣。
“不知老夫人找我来,有何指教?”顾婧宁不动声色的打量她,眉眼淡薄如山水画中的远山。
沈芳华转过了身子,眸中锐光不减,“我为什么找你,你自己心中有数!”
她也不卖关子,冷冷的走上前,一把扣住了顾婧宁的腕子,“你为何要嫁给云骁,到底有何目的?”
她的力气并不大,常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与老态的身体无法支撑她的蛮力,顾婧宁实则不得力便可挣开,但她没有。
她只是垂下眼帘,含着一缕玩味的笑意,轻声问道:“这世上想嫁给陆少帅的人何其多,原因千奇百怪,不是我,也迟早会有别人,老夫人也要一一听么?”
沈芳华气笑了,她抬高了顾婧宁的手腕,狠狠的掷开,“一个寡妇,生了孩子的女人,居然还妄想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你这等心思的女人,我绝对无法容许你进门!”
顾婧宁转了转手腕,自始至终未露出任何不妥的神情,她似一个虚心受教的学生,温顺的接受着老师的批评,唯有眼底的桀骜与冷漠,象征着她心底的无视。
“老夫人贵为少帅的母亲,想不到思想竟然如此狭隘,寡妇如何,生了孩子又如何,这与我的品行可没有任何的关系,若以如此片面无理的理由便否定了我,那老夫人可真是可笑至极,现在早已不是那封建时代,您这样的无稽之谈传出去,必定要遭那些个最喜批判的文人口诛笔伐了!”
她冷眉冷眼,自顾自斟了杯冷茶,润了润干燥的嗓子,手中的玻璃杯在光下泛着异彩,连带着她的眼眸也亮的惊人,“况且,这成亲的是少帅,又不是老夫人,万事都需得听他的,他说肯,那便肯,他不肯,我也没辙,老夫人何故来为难我,难不成是柿子挑软的捏,您堂堂陆家老夫人,竟如此没有度量,还容不下我一个区区晚辈……”
她字句珠玑,说的掷地有声,令人完全无法从中找到一丝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