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婧宁伸出小指勾了勾她,笑着问道:“你何时学会拉钩了,可是学堂里的小朋友教会你的?”
柔嘉摇了摇头,刚刚被泪水浸湿的眼眸清亮见底,如同海水中洗净的黑珍珠,令人忍不住深陷其中,“不是,是陆叔叔教我的。”
“他说拉了勾勾,反悔的人便会变成乌龟,一个人永生永世的受惩罚。”
她后面所说的,顾婧宁已经听不清了。
陆云骁的名字,让她浑身一震,紧接着便是突如其来的无力与惆怅,令她不得不垂下头颅,无法支撑这过往的记忆。
无论怎么忘,也忘不掉的记忆,更何况他日日在眼前,她根本无能为力。
夜里吃饭时,陆云骁总算回来了。
这几日又要筹划一场新的战役,方方面面都要安排,陆云骁忙的脚不沾地,时常夜里赶不回来,便宿在军务处。
没想到他今日有空回来,众人都是一愣,尤其顾婧宁,身子绷如弓弦。
“今日怎么如此热闹,可是来了人了?”陆云骁随口道。
家中的灯皆亮着,比以往更添了一分古怪的气息,似客气,似不安,尤其是他瞥见门口摆着的那一双男士皮鞋,眼眸骤然深了。
他不动声色的走进客厅,果然见顾婧宁立了起来,略有些不安的望着地面。
但她迅速镇定了下来,主动执起梁月川的手,挽着他的臂膀,淡淡的望着不远处的陆云骁,似凭白有了底气,“不是别人,是我的丈夫从美国回来了。”
她侧着头,冲梁月川微微一笑,清冷的面庞像是骤然开出了艳丽的花朵,眉梢亦沾着一分喜色,真如待夫归的妇人,那般温柔亲和。
以往见她总是带着刺,今日却干净的很,不光没有刺,反倒温顺如猫,依偎着男人高大的肩膀,实在是扎眼。
“我同你介绍一下,这便是我的丈夫,名叫梁月川。”
她嗔着勾了勾梁月川的胳膊,“月川,这位是陆少帅。”
月川——
多亲昵的称呼。
与陆少帅三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亲一疏,一冷一热,还真是界线分明。
陆云骁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看似端的四平八稳,纹丝不乱,笑意却不达眼底,那漆黑的眼眸似雪中的黑曜石,静止且冰冷,不带丝毫的温度。
“你好,陆云骁。”
他缓缓开口,声线平稳,亦不带起伏,仿佛恩赐般开了口,连多说一个字都是奢侈。
陆云骁并未看梁月川一眼,在他眼中,那男人形同空气,充其量是一团碍眼的黑雾,根本不值得他看。
他自始至终看着顾婧宁。
那般平静,隐隐含着一丝戏谑,但又好像是错觉,转瞬而逝。
顾婧宁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对陆云骁高傲的态度,她自然是不满的,但眼下以和为贵,也懒得当着梁月川的面与他计较什么。
正要打圆场,身旁的梁月川忽然开了口。
“你是陆云骁?”
他眼中带着不遮不掩的惊讶,语气澎湃,压根不似演的,那种发自肺腑的情感,陆云骁很轻易便能分辨出来,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