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想让您被世人说三道四。”
沈云锦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芳草的脑门，“你这脑袋瓜儿里都装的什么？”
“妙色王求法偈里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所以你看，就连佛学都在劝世人放下爱，世子有心上人，我何必要去往上凑？”
“奴婢知道，夫人才貌双绝，应该是别人往您身边儿凑才对。”
沈云锦：“……”
芷兰听到声音，立刻撩开帘子迎了上去，手脚麻利地帮小姐将身上落了雪的大氅除去。
扶着她进了里屋，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帮她换上，手里又被塞了一个暖炉。
她当即觉得暖和了不少。
“芷兰，我们走后，褚玉苑里可有发生什么？”
芷兰立刻摇头。
“并未，不过今日侯府倒是发生一件大事，老夫人和侯夫人自身都无暇顾及，根本没时间来找您的晦气。”
一旁的红芍瞬间来了兴趣，带着几分兴奋，“小姐，今日萧相手下的人带着官兵突然冲进了咱们府，说是奉相爷的命，要求各大侯府和官员们在京都城搭建粥棚施粥给难民，明日一早就要验收，您当时不在，实在没看到老夫人和侯夫人脸色变得有多难看，府里现在都传遍了。”
芷兰这次没有劝阻红芍，反而附和道，“对对，咱们府里早已断了粮，就剩一堆烂菜叶子和青萝卜，这次可愁住老夫人和侯夫人了。”
“当初她们日日找借口刮您的嫁妆和银子，大有将您刮得分文不剩的架势，如今可好，终于有人能让她们吐出来，帮小姐您出出气了。”
芷兰一脸愤慨，头一次觉得传闻中的大奸臣做的是顶好的事。
沈云锦微微一笑，“你何时同红芍一般爱八卦了？”
两个丫头顿了顿，脸立刻红起来。
“小姐，奴婢们这是为您抱不平，哪里就是八卦了，若是别的事情，奴婢才不感兴趣呢。”
那倒也是。
芳草忍不住道，“咱们小姐早已经知道了，就是因为那些侯府的管家们争着购粮，在谷喜斋门前闹事，咱们公子请了相爷帮忙，也不知相爷为何发了那么大怒火，不仅打了他们板子，还下令让高门侯府和官员们搭建粥棚施粥。”
“要我说，那些灾民们也得感谢感谢咱们小姐呢。”
芷兰和红芍被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她们以为侯府里发生的事情已经够令人吃惊了，没想到还有更让人瞠目结舌的。
“奴婢不曾听说咱们侯府的管家挨板子，这么说，管家根本就没去买粮，咱们侯府是被连坐了？”
红芍难掩喜色，笑得很是幸灾乐祸。
沈云锦和芳草齐齐点头，觉得红芍的脑子就是好使。
“也可以这么说。”
大雪纷飞，褚玉苑欢声笑语，与春堂的人却个个愁容满面。
林老夫人靠在软塌上，一旁的王嬷嬷端着参茶候在一旁，腊梅小心翼翼地轻拍着老夫人的胸口帮她顺着气儿。
宋氏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不一会儿，忍冬一脸焦急地撩开帘子，小跑着进了里屋儿，立刻俯身行礼。
“老夫人，奴婢让管家去打听，说是外面已经搭起不少粥棚了，就剩咱们府里还没有动静呢。”
宋氏一听，脸上立刻浮现恐慌和惧意。
“母亲，萧相位极人臣，权势滔天，整个京都城的高门府邸和达官显贵无人敢与之抗衡，咱们若是再不开始着手搭建粥棚，只怕他要拿咱们开刀。”
连宋氏这个蠢货都知道的道理，林老夫人怎么会不知？
但是搭建粥棚施粥，要花大把银子去买粮，她怎么舍得？
自从孙儿带着陆绾绾回来，侯府接二连三遇见麻烦事儿，所有的银两全是从她这里出的。
她就是腰缠万贯也经不起如此折腾呀！
“都是你纵的好儿子，若不是他带着那个狐媚子回来，凉了沈云锦的心，气得她撂了挑子，咱们何至于此身陷如此窘境？”
“她以前虽不讨喜，可胜在做事有分寸，日日早起侍奉，对待侯府之事也算上心，将侯府打理得也还不错，省了咱们不少力气。”
“如今她丢下这么个烂摊子，我还指望不上你，分明是要把我这把骨头放在火架子上烤啊！”
“咳咳咳……”
林老夫人越说越激动，一口气没喘匀，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宋氏被指着鼻子说了一通，脸色红了白白了红，很是难看。
她支支吾吾道，“那现在怎么办，不如咱们说说好话，让沈云锦出面？”
林老夫人眼睛闭了闭，算是默认。
“安儿还在工部当值，咱们侯府确实也找不出比她更加合适的人选，若是顶着大雪去帮灾民施粥，我这把身子骨根本撑不住，至于你……还是算了吧。”
她更怕粥棚搭了，粥也施了，宋氏这个蠢货说错了什么话，丢了侯府的脸面，更是得不偿失！
宋氏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婆母嫌弃了，但是她又敢怒不敢言。
最后，她只得堆起满脸笑容，亲自去请沈云锦。
林老夫人怕沈云锦不答应，灵机一动，立刻让腊梅帮她敷着一块儿白帕子，装作没有力气的样子，半躺半靠在软塌上。
……
等沈云锦带着芷兰跟着宋氏去了与春堂，看到老夫人头上顶着一块儿白帕子，心中顿觉有些疑惑。
府里似乎没传出老夫人生病的消息？
按照她对林老夫人这样强势的人的了解，她若是生病了，应当恨不得让所有小辈儿都伺候在她身边才是，就连一向爱献殷勤的陆绾绾都不在，此事必定不简单。
萧相派人通知让去搭建粥棚，府里毫无动静，想来老夫人还没选出合适人选，以她那抠搜样儿，定然也不想出银子买粮。
心里瞬间了然，老夫人多半是在这里给她下套子。
她不由得在心中冷哼，不咸不淡地行了一礼，眼神冰冷疏离。
“云锦见过祖母，婆母。”
林老夫人闷声哎呦一阵，有气无力道，“云锦，乖孩子，你可算是来了。”
她立刻伸着手，示意让沈云锦坐过去。
沈云锦不愿配合她唱大戏，立刻故作惊讶道，“呀，祖母您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