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尚往来,亲家大哥估计不好意思了,才送了这一包布料。”姚爷爷猜测道。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我负担轻,接济一下大哥怎么了,真是跟我还算这么清楚干嘛!”田胜利摇头轻笑道。
“这亲兄弟明算账!亲家大哥考虑的周到。”姚爷爷食指轻叩着大腿道,“田姑爷,写信的时候注意这点儿措辞。”
“爹,我晓得!”田胜利认真地点点头道,心里想着怎么骂那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脑袋的大哥。
果然是田胜利的风格,在信里骂得他家大哥‘狗血淋头’的,并夹在信里二十块钱。
田德胜接到钱和信,直接递给了自家的媳妇儿吴云,“这下子没得说了吧!我兄弟和弟妹不是眼皮子浅的人。”
把那么一大包布寄给了田胜利,田德胜一个人哪能也没有那么多布可寄,加上姚家孩子多,所以冒着危险,他在家属院里几毛、几元的跟做地下党似的花了十几元收了一有瑕疵的布。
纺织厂家属院别的不多,就这残次的布料多。
虽然吴云嘴上没说什么?这心里不定怎么想呢?做夫妻十来年他能不知道。
吴云被说中了心事,脸一红,倒打一耙道,“说我呢!谁想拆散他们夫妻来着。”
“得,我说不过你,好男不跟女斗。”田德胜这脸免不得为之一红,高挂免战牌道。
不过兄弟这份情,当哥的牢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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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间可没有化工颜料,想染色的话都是植物印染。由于都是自己织布,所以能染色的植物,姚奶奶她们可是熟悉的很!
在春天有蒲公英、艾草、豌豆、鬼针草、九重葛花等。夏天有莲蓬、樟树、栗子、胡桃、紫苏、桑枝等;秋天的落叶染,冬天的红花、榉木、黑竹、梅树等,而四季都可染色的如红豆、紫草、苏木、五倍子等。
葎草扯一些剪碎放进锅里煮了后将布料扔进去染色成黄色、
青核桃皮煮过之后。颜色呈现黑青色,不煮的话得到的颜色是自然清新的黄色。
为了染色也为了能吃到那核桃中嫩嫩的清脆香甜的核桃仁。姚军远和修远会如猴儿爬上树,摇啊摇啊,树枝间只听见“啪”地一声响,掉下来一个青青的山核桃,所有的孩子便飞也似地蹿上去夺那个核桃,嬉笑声,打闹声响成一片。
而孩子们的小手,个个染成金黄色。由金黄色再转成黑色,半个月或是更长的时间,手上的颜色才会慢慢脱落。
石榴皮也是天然的染料,不仅可以染出黄色,在改变媒染剂例如明矾以及相关条件后,可以染出军绿、橄榄绿、土黄、咖啡等颜色来。真是变化多端。简直跟魔方差不多。
可惜布料太少了,尤其纯白的,染得残次品一律直接染成了黑色,花花绿绿现在的人可看不上,也不敢标新立异。
植物染色虽然也是色彩斑斓。变化多端,可惜现在是七亿人民七亿兵,万里江山万里营!色彩只有绿蓝灰。想要鲜艳的颜色都不成。
这样也正好,染出来的都是流行色,蓝黑色,黑色、黄色。
姚家女人们费了将近一个星期的功夫,把这些布料染好了挂在晒绳上。
妮儿做在门墩上,双手托腮,看着院子里挂满了印染好的布料。夕阳的余晖下,这些布料分外的漂亮。
“没想到,染得还不错。这下子孩子们过年的新衣有了。”大娘一时间感慨万千道。
“是啊!不用眼巴巴的看着哥哥们穿新衣了。”姚长青捏捏姚夏穗的鼻头道。“这土黄色穿在身上,你们姐妹俩和秀芹。可不比城里人差。”
“俺也有啊!”殷秀芹诧异地问道。
“瞧这话问的,没有你的。有谁的!姚家女人,就你们仨是晚辈,不对还有小妮儿,这鲜艳的黄色,你们不穿谁穿。”姚长青理所当然道。
被点到名的妮儿甜甜地说道。“谢谢,姑姑。”
“秀芹啊!废话少说,跟妮儿一样一声谢谢就成了。”姚奶奶笑着说道。
对于这个大孙媳妇儿,勤劳、孝顺、能干也能吃苦,就是和大孙子一样,是个闷葫芦。
“谢谢姑姑和姑父了。”秀芹和姚夏穗她们俩齐声道。
连幼梅搭好布料掀开一角问道,“夏穗,快该放暑假了吧!”
“嗯!后天放假!”姚秋粟笑道。
孩子们一提到放假都是满心欢喜。
“这下不用在天天起早就赶到县城了,可以多睡会儿了。”连幼梅拽拽布料,更加的平整。
才怪!每天是闻鸡起舞,早上到山上习武养气,学习玄学易理,其他时间忙着帮家里干活儿,哪有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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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姚婶救命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了进来,躲在要奶奶身后瑟瑟发抖道。
“这是咋了,丑的你给我住手,跃进娘犯啥错了,让你追着打。”姚奶奶起身护着身后的人道。
丑的手里拿着笤帚疙瘩,虎目一瞪,指着她道,“姚婶,你问她干的啥好事。”
“跃进娘,别怕他,告诉俺咋回事。”姚奶奶扭头问道。
跃进娘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怯怯地说道,“俺跳舞来着!”接着又理直气壮地说道,“俺可是积极响应上级指示!”
“妮儿不怕,不怕!”连幼梅在丑的他们夫妻俩冲进来时,就抱着妮儿远远的躲开了。
“好,你响应上级指示,我没啥说的。我也不反对你跳舞,可你也不能饭不做吧!”丑的指着她细数她的罪行,“姚婶,你不知道,这日子简直是没法过了。”说着他蹲到了地上,真是急得他有气也没地儿撒。
“行了。别气了,有事说事,多大的事。也值当生这么大的气。”姚奶奶安抚他道。
“丑的,坐吧!”姚奶奶指着小板凳道。“说吧!啥事,让俺评评理。”给大娘使了个眼色。
大娘把丑的手里的笤帚疙瘩给夺了过来。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姚婶你给我们评评理。”丑的开始唠唠叨叨地说事情的经过。
事情是这样的,上级指示全体社员要跳忠字舞,但是不能一窝蜂的都围到公社学吧!
所以公社先召集各个生产队的小队长去学跳舞,然后小队长在去教全体社员。
姚长海他们这些小队长已经学了两三天了,然而没有一个小队长能完整的不打磕巴的把舞跳下来,说真的可真难为这些糙汉子了。
不跳不行。这是公社下达的政治任务,人人都得过关。这时候,什么事情一和政治挂钩,那就只有迎难而上。
最后干脆这些队长聚到一起一合计,让村里的女人们先去学跳舞,回来再教他们和社员也不迟啊!
毕竟这跳舞女人们总要比男人在行。
像是每天晚上姚长海都要跟连幼梅两人在院子里跳上一会儿,现在已经像模像样了。
不过女人这一去,可就出事了……
丑的媳妇儿胡娇,为人爽利,作风泼辣。村里人都喜欢叫她胡辣子。
对于跳舞之事,胡辣子是积极响应,自告奋勇去公社学跳舞。那么学成回来自然而然就要担任丑的所在生产队的‘领舞’一职了。
为了不给当家的丢脸,胡辣子可是勤学苦练,可是她虽然平时能唱几句山歌和革命歌曲,这跳舞却把她难住了。别人学会的时间晚点不要紧,她这个领舞人却得笨鸟先飞!
姚跃进,胡辣子的儿子在县里上初中,学校早就大规模的普及这集体舞了。人家的接受能力相对比较快,在家里大人们还滞留在单人摸索阶段时,孩子们就已经十分自如地掌握了这段集体舞蹈。
“今儿傍晚一收工。跃进放学回家,这死女人也不说赶紧给一家人做饭。却拉着跃进给她单独跳上一遍,一遍不行。三遍还不行,又来了第四遍。这母子俩在院子里驴踢马跳的乱扑腾,折腾的不歇气。
家里养的那几只要下蛋的老母鸡,看见他俩这一大一小不住地扬着一双手在那儿做着驱赶它们的动作,吓得夹住屁眼里的蛋就是不敢进鸡圈下蛋了!”丑的指着她数落道。
“噗嗤……”妮儿不客气地笑了,她一笑,大家也笑了起来。
“都别笑!”姚奶奶绷着脸道,不过这眉眼间可是笑意止不住的流露出来。
“就这点儿事啊!俺说说胡辣子。”姚奶奶安抚他道。
“姚婶,你以为就这点儿事啊!”丑的接着道,“她跳舞我不反对,毕竟这是上级下达的政治任务。”
“姚婶你知道吗?他们娘俩扭的正欢,豆豆,一个人在屋子里独自玩耍,不小心打翻了暖水瓶……”
“豆豆烫到了吗?”姚奶奶一听直起身子立马问道。
“没有,没有烫到,只是暖瓶摔碎了。”胡辣子抬眼小声的辩解道。“俺这不是为了尽快完成你教给俺的任务。”
“你……”丑的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你说谁去不行,他怎么就教自家媳妇儿去了。“这几天为了跳舞,她不做饭,热水也不做。整天放着正事不干,驴踢马跳的。”
“哦!当家的,你说什么?你敢说俺跳舞不是正事,是驴踢马跳。”胡辣子这一回可是逮着他的小辫子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我没说跳舞不是正事啊!”丑的一下子慌了心神,“不对,不对……我就是打一个比方。”他忙不迭的摆手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