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猫黑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眼前的男人,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解开了大棉袄的扣子,脱下了棉袄,顺手一扔,挂在了墙头上。
虽然刚才两人只是试探性的过招,他也震惊于小猫的进步,沉淀了下心思,嘴角划出一抹弧度,那就让我看看你进步到何种地步。
他也摘掉了自己的帽子,脱下了身上的军大衣直接一甩稳稳地落在树杈上。
刚才的交手,双方不分胜负,钟小猫嘴角上弯,露出一抹邪肆的笑意,有意思?
钟小猫咧嘴一笑道:“报上你的姓名,来此有何贵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刚才只不过是试探,现在可要正式开始了。”
话落黑眸中射出一道冷厉,脚尖开始在薄薄的积雪上慢慢地滑动,蓄势待发。
“啰嗦什么?尽管放马过来。”他压低声线道,声音低沉没有丝毫慌张,反而隐隐有着挑衅之意。
钟小猫一步步逼近,地上滑出深深地痕迹,而他则缓缓后退。
突然……
钟小猫双目精光一闪,宛若千钧的腿鞭如斧头一般强势当头劈来!
他双臂一架,嘭的一声,大腿劈在了他的双臂上。
腿鞭搅动的风雪跟刀子似的打在他的脸上。而他瞬间就感觉自己的双臂失去了知觉,沉重的力道从双臂传到脚底,自己硬生生的陷进了黄土地里寸许。
啧啧……这小子吃了大力丸了咋地!这么大的力量。
他还没来得及收回双臂,钟小猫的大腿旋转一周,带着呼啸的寒风,一脚直奔他的头顶而来!
钟小猫曾经用这一脚踢断过无数碗口粗的木头,那真是以腿当斧头用了。所以他相信就算是世上最坚硬的石头也要在他这一脚下粉碎!
可惜钟小猫错估了对方!
在钟小猫扬腿那一刹那,他竟然抢先一步一脚踢向钟小猫腿部的关节处,竟然在空中半路拦截!
砰的一声!
这样拦截,钟小猫的腿鞭劈到他的头顶的时候,自然已经失去了准头,卸了少许劲道,嗖的一声从他的太阳穴掠过。
他被惊得冒出了一身冷汗,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大喝一声,跃起就是一记散打中的瞬影连环踢,直奔钟小猫的胸口而来。
砰砰砰!!
三声闷响仿佛如圆木撞钟一般,连周围的空气都似乎震动了。
再看钟小猫,在他凌厉的连环踢之下,竟然是稳如泰山,只是上半身稍稍后倾而已,然后没事儿人似的,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胸口的雪花。
钟小猫一运气,周身真气激荡,肌肉鼓胀起来,撑得棉袄都紧绷了起来,仿佛要突破樊笼似的。
进入到明劲之后,拳脚打出去隐隐会带有风雷之声。因为到了明劲境界,就能细微的掌控身体的肌肉,把拳脚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钟小猫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在漆黑的夜里散发着森森寒意。
现在的钟小猫非常崇尚刚劲,他最喜欢实力碾压一切。
钟小猫毫无畏惧似的冲向了他,如大熊似的,横冲直撞过去。
这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仗着自己有两把刷子,就敢胡来。
不教训教训你,还怎么当你老子,一连挥出势大力沉的拳头砰砰砰的砸在钟小猫的胸口上。
可钟小猫仿若这拳头不是打的自己般得,依然径直冲向他,逼着他连连后退。
趁机一把举起了他,使劲儿的将他给扔了出去。
他在空中轻轻翻转,如雪花般飘然落地。
这边的声响虽然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自然也引起了滕红缨和钟奎垣的注意,好在两人由于站在门口目送钟小猫走入雪夜中,所以都披着大厚棉袄。
就这般急匆匆地冲了过来。
“住手!”滕红缨叫道。
“妈,你怎么出来了,这家伙偷窥我们,肯定不安好心。待我抓住他问个明白。”钟小猫张开双臂,护在滕红缨和钟奎垣身前。
看见儿子如此维护滕红缨,他则心中一片感慨,小猫长大了,知道护着红缨了。只是这代价太残酷了。
“住手,小猫,他是你爸!”滕红缨赶紧说道,即使在黑夜里,她依然能分的出他的身形。绝不会认错。
“陈世美!”钟奎垣喊道。
“负心汉!”钟小猫叫道,两人是同仇敌忾地看着这个被称为父亲的钟长征。
钟长征听着儿子们对他的称呼苦笑了一声,“红缨,小奎、小猫。”
钟小猫双眼通红朝他叫嚣道,“像这等抛妻弃子的负心汉,我没有这样的爹!他真是枉为男人!”他朝钟长征吼道,“我们受苦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在哪儿,你还是个爷们儿吗?是不是正称了心意,升官发财休老婆啊!”
“现在来干什么?我们活得很好,是不是很失望啊!”钟奎垣抹了下双眼,这脸上不知是雪水,还是泪水,为什么不争气,为什么要哭!
“是不是要带我们回去领赏啊!是不是还要搞外公、外婆的黑材料啊!人都死了还不放过吗?”钟奎垣嘶哑地喊道。
“红缨看来孩子们对我的误会很深。”钟长征苦涩地说道。
“误会,钟大将军带头写外公的大字报,也是误会。”钟奎垣冷笑道,“怎么这回钟大将军又想攀扯谁啊!‘他们怎么罗织外公的罪名的,只要有两个人说他是反**,就把他逮捕审讯,非要他承认不可,不承认就严刑拷打。结果严刑逼供,揭发同伙,七连八扯,军队扯到地方,越扯越多,越扯越离奇。几个人一起吃一顿饭,就说他是吃喝委员会,反**,两个人在一起说几句话,就说是搞秘密活动,拉帮结派。’还用不用得着我一一复述出来啊!钟长征同志。”
“长征,你走吧!我们离婚了,我不希望你打扰我们现在的生活。”滕红缨心灰意冷地说道。
失魂落魄的钟长征后退一步,戚声道,“红缨,连你也误会我,你我之间的感情还在乎那一张薄薄的纸吗?”
“别说的自己多委屈似的,说的自己有多大的苦衷,说什么权宜之计……”钟小猫鄙视地说道,“是个男人就敢做就敢认。”
钟长征双拳紧攥,指甲刺入手心儿,也不及心里的痛,他的心在滴血。不是为他们的误解,而是老婆孩子受了多大的罪,才这般不相信任何人。
一想到这里瞬时体内血气翻涌,一股腥红涌上喉头, 钟长征强制压下翻腾的五脏。
钟小猫回想往事越想越气,直接冲过去将他抱在怀里,别以为是温暖的拥抱,这拥抱带着杀气,带着恨意……
双臂用力一紧!
咔嚓咔嚓……
钟长征听到自己骨头发出的‘碎裂’般得声音。
钟小猫将他整个人抱离了地面,双臂肌肉猛力的锁紧,仿若要把人勒死一般。
钟长征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感觉自己的胸骨在对方大力收缩下,抽离自己。想一条离开水的鱼似的,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放弃了反击,也是无力反击!
“住手,住手,小猫,他是你爹。”滕红缨冲过来,用力拍打钟小猫如铁鋳般得手臂。
此时的钟小猫双眼猩红,整个人被恨意支配,不知是恨眼前这个人,还是该恨这该死的社会。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小奎,快过来帮忙。”滕红缨朝后喊道。
钟奎垣跑过来两人合力掰开了钟小猫的手臂。
小猫还是成抱人的僵硬姿势,“小猫,别吓妈。小猫。”滕红缨叫道。
“小猫,小猫,别吓哥。”钟奎垣轻轻拍着他的脸颊。
这脸颊触之冰冷,吓得钟奎垣不停的揉搓,“小猫,小猫。”母子俩使劲儿不停地喊。
钟小猫神智恢复过来,看着眼前的两人道,“哥、妈,我没事了。”
他们这边光顾着给钟小猫‘叫魂。’钟长征那边,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长征,长征。”滕红缨蹲在地上抓着他道。
仰天在地的钟长征任凭她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鲜红不停地从嘴角溢出。
“小奎,小猫。”滕红缨六神无主地朝他们喊道,“你爹他咋了。”
钟小猫二话不说,抱起人高马大的钟长征就朝村尾奔去。
姚长海的家门从来都是洞开的,所以他畅通无阻的进了院子,“太姥爷,救命!太姥爷。”
“进来吧!小猫。”刘姥爷浑厚的声音从西里间传来。
钟小猫一脚踹开堂屋的房门,径直进了西里间。
“太姥爷……”钟小猫嘶哑地喊道。
“赶紧把人放下吧!还傻愣着干什么?”刘淑英抱过妮儿,腾开了地方。
“砰……”的一声,钟小猫把人放在了炕上,“太姥爷快看看,他怎么样了。”
刘姥爷看向妮儿,妮儿从背后掏出瓷瓶,这时候钟小猫满心都是炕上之人,哪里会注意到她啊!再说了还有姥姥挡着呢!
刘姥爷拿过瓷瓶,一下子倒出五粒药丸,掰开他的下颚,塞进去,合上在他下颌处一点,看着他吞咽下去。
晕黄的煤油灯下,钟小猫才看清了炕上之人,难怪他抱着他没有多大的分量。原来人已经瘦的脱形了,整个身体都抽缩了,往日的风采再也寻找不回来;眼窝深陷,肤色灰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