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满耕抬眼看着姚长海拿着档案袋敲了他脑袋一下道,“傻小子,你还笑得出来,你真当他们好心啊!老弱病残可不是壮劳力。”
“满耕叔,你当俺傻呀!这不能下地,咱们村别的事也多着呢!可以干别的。”姚长海笑道,“既然人来了,挨着青兰山和盘龙湖就饿不着。”
姚长海看了一下窗外,已经结束了,站起来道,“姚主任,那我去办手续了。”
姚长海出去时,叫小奎的人已经醒了过来,只不过被捆着呢!也堵住了嘴巴。呜呜……不断的哀嚎着,这脸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原来在姚长海和姚满耕在办公室说话的时候,小奎醒过来了,只不过这疯病犯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又吵又闹的,所以孩子妈一狠心把他给捆住了。
而外面已经批斗完了,有的村已经办好手续,领着人回村了,不过人数要少上许多。
谁让姚湾村属于人口大村呢!所以分配的人多。
姚长山一看见他回来赶紧站起来道,“小幺啊!你回来了,你看看,可真是造孽哟!”
姚长山拉着姚长海往一边走了走,小声地嘀咕道,“小幺,咱跟上级说说把这些人都领回去吧!你说这好好的真是遭了罪了。”
“大哥,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被人家给收买了。”姚长海轻笑压低声音道。
“不是,你听我说小幺……”姚长山拍着他的手道。
“姚湾村的,姚湾村的来了吗?进来办一下手续。”一个年轻的男办事员高声喊道。
姚长海拍拍姚长山的手,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走向来人道,“同志。我是姚湾村的!”
“姚代大队长啊!跟我进来吧!办一下手续。”办事员面无表情,公事公办地说道。
姚长海跟着办事员拐了弯儿就进了冯批修的办公室。
“冯主任,姚湾村代理大队长的来了。”办事员敲了敲半开的房门道。
冯批修拿着大茶缸子灌了一口水才。刚才一通批斗下来,又交代了一下各个村。怎么改造这些坏分子,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这嗓子眼都冒火了,“进来吧!”
姚长海推门进来时,就看见冯批修正在放下大茶缸,抹了下嘴,指了下对面道,“姚湾村的,坐吧!”
“冯主任。”姚长海正襟危坐地坐在长椅上道。一副聆听上级教诲的憨厚样子。
“刚才的批斗看到了吧!以后这些人到了你们村,也得天天这么批斗!”冯批修恶狠狠地说道,“对待阶级敌人决不能心慈手软。”
“是是,一定按照上级的要求批斗他们。”姚长海保证道,“我觉得这批斗应该再狠一些,这美帝亡我之心不死,对待从那边回来的人就要向冯主任说的天天批,时时斗。”
“很好,姚大队长这政治觉悟很高吗?”冯批修满意地点点头道。
冯批修像是遇到了知音一般,来了兴致。接着说道,“对待这些阶级敌人啊!我们要响应党的号召,不光要从精神上批斗他们。更要在身体上让他们接受劳动改造,到最艰苦的地方参加劳动,干最累的活。哪儿能养着他们吃白饭啊!”
姚长海跟着附和道,“冯主任说的太对了,咱们辛苦劳作,还好吃好喝的伺候他们,天底下哪有这好事!我一定按照上级的要求,让他们干最累的活儿,好好的改造他们。”姚长海掰着手指数道。“这农村就不缺重体力劳动,种田、挑粪、养猪、拔麦子、挖河、筑堤、打井……”
“好好……”冯批修频频点头道。不住的说好。
这公社大院都是平房,本身隔音就不好。五月了天气暖和了,这窗户、房门都开着,姚长山他们这些在院子里的就听的一清二楚。
这个小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说话啊!
“姚大队长,说的太对了,对待这些阶级敌人,就该让他们去最艰苦的地方劳动改造。”土生土长的冯批修对农村活儿虽然偷奸耍滑,但还是知之甚详的,“让他们干最脏最累的活儿。”
“是是……”姚长海满口应承道。
冯批修接着嘱咐道,“这些阶级敌人下放到你们村劳动改造,姚长海同志你一定要教育广大社员同志坚决与他们划清界线,要让他们狠狠的参加劳动改造。对于像程天佑这种顽固的坏分子,你们可以放心大胆的改造他们。公社是你们坚强的后盾。”
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成了同志了,姚长山担心地看了看改造分子,个个面目表情。
在冯批修看来,姚湾村挨着青兰山,离县城最远的一个村落,又有梯田,光是从县城走这二十里路,像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这脚底板都能磨出泡来。山里人民风彪悍,就连女人都那么凶悍,是最佳的劳动改造地点。对于这些顽固的坏分子就是要从*和精神上双重的改造他们,彻底的打垮他们那鼻孔朝天的样子,哼哼!让你们看不起俺们劳动群众。
姚长海起身朗声道,“报告上级领导,我们村的广大社员同志一定会跟这些坏分子划清界线,监督他们接受劳动改造,让他们干最苦最累的活。保证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
“好好!”冯批修起身绕过办公桌拍着姚长海的肩膀道,“长海同志,去吧!办一下手续,你就把他们押到姚湾村,接受劳动改造。”
“吴红兵!”冯批修抬高声音喊道。
“是!冯主任。”刚才领着姚长海进来的办事员吴红兵站在门口大声道。
“姚大队长请随我来吧!”吴红兵一侧身笑着打了个请的手势道。
这下子连代理两字都去掉了。
能让心狠手辣的冯主任,不住的说好的人,可不多见。
接下来,姚长海顺利的办好了交接手续,姚长海回来时,吴红兵拿着单子先是一一点名。核实了情况后,把单子交给了姚长海,“这是他们的名单。上面有他们的基本资料,请收好。”
“谢谢!”姚长海忙不迭的说道。赶紧把名单收好了。
吴红兵则解开他们身上的枷锁,没好气地嚷嚷道,“你们二十三人,从现在开始,去姚湾村接受劳动改造。”
“是是,我们一定好好的接受改造!”长的酷似钟小猫的女人点头哈腰道。
而其他十来个人,也是齐齐憨憨的保证一定好好的接受劳动改造。
“这位是姚湾村的大队长,现在你们归他管了。你们跟他们走吧!”说完这句话,办事员吴红兵就嫌恶快速离开了。
姚长海大声喝道,“你们这些坏分子,还不赶紧起来啊!怎么等着老子伺候你们啊!赶紧给老子爬起来,耽误了工时,老子扒了你们皮。”
“小……”姚长山有些吃惊地看着如此粗鲁的小弟不禁叫道。
“还不赶紧去驾车啊!”姚长海催促道,并使了眼色给姚长山。
姚长山瞥了一眼,原来冯批修站在窗户边,向这边望呢!
姚长山忙不迭的跑出去把马车给解下来,调转车头。驾着马车走了三百多米远。
而他们这些人则相扶着面无表情的出了公社大院,对他们来说现在到哪里估计都得面对永无休止的批斗和辱骂,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生活在黑暗之中,看不到任何希望。一个个眼神空洞,内心麻木和对未来迷茫。
姚长海在后面如赶猪一样赶着他们,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十足的穷山恶水的刁民样儿。
冯批修满意的点了点头,离开了窗户,他要看看下面批斗谁!
一行人挪出了公社大院,出了大门后,姚长海就一把抱起被人拖着走的小奎。
“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姚长海抱着自己的儿子放到了马车上,然后回身又把程天佑抱着放上了马车。
余下的他们已经走到了马车旁。把那个被抬着的人也放上马车。
“有什么话,离开这里再说。”姚长海对着站在马车边的他们道。“大哥,驾车。”
“驾……”姚长山轻轻扬起马鞭道。
马车启动了起来,马儿得得跑了起来。?在声声马蹄声中,公社在他们眼里渐渐的只剩下一个黑点儿。
姚长海叫道。“大哥,停车。”
“吁……”姚长山拉住了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姚长海跳下车等着他们靠近后道,“马车还能在坐下三、五个人,你们谁上来,离我们村还有五、六里地。”看着他们这些走路都颤巍巍的老人来说,他都替他们担心,早知道应该把骡车也驾来。
“让老人先上吧!我们还撑得住。”长得酷似钟小猫的女人说道。
他们把几个年纪大的搀扶着坐马车上。
“那个他不用松开吗?”姚长海看着还被捆着的小奎道,他乱踢腾手腕和脚踝已经被麻绳给磨破了。
“不用到了村里再说。”她摇头拒绝了。
“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姚湾村的代理大队长姚长海。”姚长海说道。
“你好,大队长,我是滕红缨。”滕红缨自我介绍道,不在是在公社大院里那般装傻充愣的样子。一个女人的眼睛深邃而犀利,不似表年那般简单无害。
看着和钟小猫相似的桃花眼,愣了愣神,姚长海指着车辕道,“滕同志坐在车辕上吧!”
虽然是车前驾马儿的两根直木,坐着不舒服,但好歹不用自己走路。
“这可使不得。”滕红缨摆手道,那个位置显然是眼前这个人坐的,马车已经坐满了,显然他是打算步行。
她这就纳闷了,为何这般礼遇,诧异地上下打量着他。很壮实的一个年轻人,有着山里的人善良和朴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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